第104章 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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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哭顧朝暄,如果在巴黎不開心的話,就回來北京吧,我帶你回江渚,住你那個破地下室。”
    顧朝暄又“嗯”了一聲,聲帶還掛著沒散幹淨的鼻音。
    秦湛予聽出來,裝作沒聽見,隨口提起什麽似的:“我前兩天讓人弄了一箱桑葚酒,到北京了,就等著開封品鑒。”
    “……嗯。”
    “昨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下雪了。台階上那一截沒人踩,光禿禿的,看著挺難看,以前你在,肯定早就踩得亂七八糟了。”
    “……嗯。”
    “聖誕那天我跟劉秘書說了,晚上別給我排飯局,也不去應酬。反正年終會也開不完。”
    “……嗯。”
    她一聲一聲地應著,每一個字都壓得很低。
    電話那端,他把所有“你回來吧”都拆進這些不動聲色的生活細節裏……一箱等人開的酒、一場沒人踩的雪、一個刻意空出來的聖誕夜。
    安靜了幾秒,他把話繞到某個點上:“你什麽時候回來,我給你訂機票。”
    “……不用。”她說。
    那頭明顯頓了一下,很短,很輕,又很快被他收了回去。
    “行啊,不用就不用。”他笑了一下,聲音裏聽不出情緒起伏,“那等我休假了,再去巴黎找你。到時候你別嫌我時差反應大就行。”
    顧朝暄垂著眼,看著被淚水暈得發花的屏幕,指尖扣在被角上,沒有拆穿他這句“等我休假了”的難度有多大……中央的人,每一步行程都要層層報批,他卻在她麵前,說得像隻是過條街。
    “秦湛予,我……”
    話剛到嘴邊,臥室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敲了兩下。
    她下意識抬頭。
    門被推開一條縫,燈光從客廳那頭斜斜透進來。
    陸崢一手扶著門,一手端著杯水,聲音壓得很低:“喝點水。”
    玻璃杯碰到床頭櫃,發出一聲很輕的碰撞。
    電話那頭的人也聽見了。
    短暫的靜默之後,那邊傳來一句:“陸崢在你身邊?”
    他沒給她反應的空隙,笑了一下,一點都不算好聽:“顧朝暄,你個沒良心的。”
    電話那頭那句“你個沒良心的”陸崢聽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聲音隔著揚聲器傳進來,帶著半真半假的埋怨,卻天然占著某種理直氣壯的親近。
    陸崢眼底那點酸澀一閃而過,很快被他按回去,隻留下一層看不太真切的平靜。
    “放這兒了,記得喝。”
    隨即他轉身帶上門,退回客廳,把這間臥室,完整地留給她和那頭的聲音。
    秦湛予還在說,顧朝暄,你這人就是沒良心,把我當死人用。虧我在這邊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踏實,以為你在巴黎孤零零一個人掉河裏都沒人撈,結果呢?有人給你送到床邊,我還在這兒瞎擔心。
    這些本來會讓她翻白眼、回嘴三句的話,此刻卻一聲一聲,順著線路敲在她心口上。
    直到她看見門縫徹底合住了,客廳燈光成了一道隔絕在外的暖黃,她才開了口,打斷他:“秦湛予。”
    那邊“幹嘛”了一聲,罵聲戛然而止。
    她把指尖從被角上鬆開,聲音很輕,但清清楚楚:“我大後天回去。”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
    像是所有雜音都被按了暫停鍵,隻剩下他在那一端的呼吸,微不可聞地亂了半拍。
    過了兩秒,他才反應過來似的,連語速都快了一點:“真的?”
    “嗯。”
    他驟然忘了剛才所有氣話,忘了“沒良心”三個字,整個人被這一個音節砸得有點失措,又有點藏不住的喜悅。
    那股情緒透過線路竄過來,連帶著把北京清晨的寒氣都衝淡了幾分。
    “顧朝暄,不許騙我。”
    她沒再多說,隻輕輕點頭,又意識到他看不見,隻好再“嗯”了一聲。
    這一聲落下,他才終於鬆了口氣似的,低低笑了一下。她聽得出,那笑裏還有一點沒散幹淨的委屈。
    “真的不許騙我,我到時候去機場接你。”
    “……好。”
    “顧朝暄——”
    “……我等你。”
    ……
    掛了電話之後,屏幕慢慢暗下去,臥室裏重新隻剩下暖黃色的燈光和呼吸聲。
    杯子裏的水還在冒著一點熱氣,她卻一口也沒喝,隻是靠在床頭,任眼睛一點點發酸發澀,直到困意和疲憊一股腦壓下來,把人整個人拖進一場無夢的淺睡。
    再醒來的時候,窗簾縫裏已經有了微弱的晨光。
    水杯在床頭櫃上涼透,玻璃外壁起了一圈細小的水霧。
    她把被子掀開,下床,赤著腳踩在地毯上,整個人還有一點恍惚。
    臥室門被她拉開一條縫,外麵客廳靜得過分。
    昨晚開著的台燈被人關掉了,隻剩下一點清晨的灰白,從落地窗那頭透進來,鋪在地板上。
    陸崢走了。
    茶幾上多了一張折得工工整整的小紙條,安靜地躺在遙控器旁邊。
    她走過去撿起來,紙張邊緣還留著一點指腹壓過的痕跡,上麵隻短短幾筆:再見,顧朝朝。
    字跡是她熟悉的清雋,最後那個“朝”收筆有一絲停頓,像是寫的人在那一瞬間有過一點猶豫,又很快自我整理好。
    她站在客廳裏,指尖輕輕碾過那行字,隨之把紙條折回原樣,塞進錢包最裏層。
    接下來幾天,她的生活被各種實務迅速填滿。
    CéCile 得知她要回國時,沒有半句抱怨,隻在辦公室裏給了她一個不重不輕的擁抱,然後很幹脆地替她把手上的工作做了拆分。
    路演行程被重新排布,原本壓在她身上的幾場會被分給了團隊裏別的同事。
    郵箱裏多了一封來自 HR 的正式郵件,批準她兩周的假期,附件裏是關於假期期間薪酬和簽證注意事項的說明。
    所有流程都順暢得不真實。
    周隨安倒是沒什麽意外,他們定在了同一天離開巴黎。
    他飛上海,她飛北京。
    航班起飛時間前後錯開幾個小時,卻都繞不開同一座機場。
    那天的戴高樂天空陰沉,航站樓裏暖氣開得過足,人群拖著箱子在指示牌之間穿行。
    廣播聲一遍遍響起,報出不同城市的名字。
    他們在相鄰的候機廳等各自的登機時間。
    周隨安比她早到了一會兒,已經把托運行李辦好,身邊隻有一個簡單的登機箱。
    看見她過來,他站起身,替她把箱子接過去,隨即又跟什麽都沒發生過那樣,一起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椅子上。
    遠處的跑道上,飛機滑行、起落,尾翼在灰白的天光下時隱時現。
    休息區裏的人聲被壓得很低,咖啡機的蒸汽聲不時從吧台那頭傳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起身去了一趟咖啡櫃台。
    再回來時,他手裏多了一杯熱咖啡,紙杯外壁被捂得微微發燙。
    他把杯子放到她指尖可及之處,讓那一點溫度自然地向她靠攏。
    那一刻,許多話題都可以被拿出來,例如項目、投資人,或中國之後的行程安排。
    但他繞開了所有這些正經的選項,像是在聊一件不那麽公事公辦的事。
    他輕描淡寫地提起,如果她回到中國之後,還是覺得那些舊賬和情緒理不清,看什麽都煩,看誰都累,不妨把自己當成暫時收不了尾的項目,交給他試試看,哪怕隻是暫借一段時間的肩膀和陪伴。
    換句話說,他提議,如果她始終找不到一個真正能讓自己鬆下來的地方,可以考慮跟他在一起。
    這個提議來得安靜,沒有戲劇性的起承轉合,也沒有任何逼迫的意味,就像他在討論一筆風險可控、收益不明的投資……他願意試一試,願意承擔可能的波動,隻希望她知道,自己並非毫無選擇。
    她先是愣了愣,下意識在心裏把這番話拆開,試圖確認其中的認真成分。
    一個合夥人級別的投資人,一個向來清醒自持的成年人,向她拋出這樣一句近似於告白的話,按理說,不該隻是出於一時的情緒起伏。
    她忍不住在心裏問自己,他究竟是動了真心,還是隻是習慣性地對任何複雜而有挑戰性的事物產生興趣。
    “為什麽?”她問。
    周隨安垂著眼,看著自己掌心裏那隻紙杯,杯壁上凝著一圈被他捂出來的水印。
    過了幾秒,他才抬起視線,與她對上。
    “因為我從來沒跟你這樣的女孩子談過戀愛。你身上藏著很多故事,大部分都不肯說。別人隻看到你在會議室裏穩準狠地拆項目,我卻總能在那些縫隙裏,看到一點別的東西。”
    “那種‘別的東西’,說好聽叫層次感,說不好聽,就是麻煩。可也正因為這樣,讓人忍不住想靠近一點,想知道那些故事分別從哪兒開始,又打算在什麽地方收尾。”
    “不是因為我眉宇類似那位顧小姐嗎?”
    她抬眼看向他,語氣裏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打趣,但不是真正的輕鬆。
    周隨安沉默了兩秒,反倒先問了一句:“你很介意?”
    “周先生,世上沒有一個女孩會不介意的。
    人會想起從前,是很正常的事。我也不是多高風亮節,指望誰談戀愛之前先洗白記憶卡。但——”
    “但你要真是因為我姓顧,又因為我看上去‘有點像’,才動了這個念頭,那就別往下想了。對我來說不公平,對你來說也不公平,更對那位顧小姐不公平。”
    “人可以帶著過去去喜歡誰,可要是把沒收拾完的舊心情蓋在別人身上,當成一個替身,那就不是‘戀愛’,隻是找個活人替自己緬懷一場。周先生這麽聰明,大概也明白,‘替身’這種詞,對任何一段關係來說,都像咒罵。”
    他沒有立刻辯解,也沒有急著把“不是”“絕對不是”之類的話扔出來,隻是側過臉,看了一眼窗外灰白的跑道,又收回視線。
    “所以,”她接著道,“如果你將來哪天真想談一場戀愛,記得先把你那位顧小姐,跟任何新的‘顧小姐’好好分開。你要是喜歡誰,就衝著‘她’去,不要衝著故事的影子去。”
    “至於我嘛……隻接受,因為‘我是我’,才留下來的人。不是因為姓顧,不是因為像誰,也不是因為聽了幾個可憐的故事起了惻隱之心。”
    周隨安聽完,安靜地看了她幾秒。
    他沒有再去追問什麽,也沒再就“替身”這個話題做任何辯解,隻在心裏給這段沒有起步就已經被她按下暫停的緣分,收了個幹淨的尾。
    片刻後,他用一貫平穩、克製的語氣,簡短地祝她一路順利,也祝她將來有一天,真的能遇見那個因為“她是她自己”,而願意留下來的人。
    好運相隨,得償所願。
    說完之後,他跟往常在項目會議結束時那樣,給出一個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的收尾,把情緒也一並整理好,重新放回那個投資人慣常的殼子裏。
    顧朝暄聽著,心裏反倒生出一點真切的平靜。
    她也在心裏送出同樣的客套而認真的祝福:希望這個總是算得清風險與收益、習慣把所有變量都壓進模型裏的男人,也能在某一天遇到一段不需要精算的喜歡,有一個人能讓他放棄權衡利弊,單純出於心意去選擇。
    不過,她也清楚,要有那樣一個人出現,難度恐怕不小。
    像周隨安這樣一路算計、一路上升的人,早就習慣了在每一段關係之前先看清成本和代價。
    愛情這種事,對他來說更似是一筆“可有可無但最好別虧本”的投資,要讓他真正心甘情願地不計回報,談何容易。
    廣播聲在頭頂響起,提醒某個飛往別處的航班開始登機。
    候機廳裏的人群有了輕微的流動,行李輪在地板上壓出一串低低的摩擦聲。
    周隨安看了眼腕表,起身去整理登機牌和護照。
    兩人的航班時間並不完全重疊,很快,他要先一步走向另一側的登機口,飛往和她不同的城市。
    短暫的靜默之後,他把那隻空了大半的紙杯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重新恢複成那個在任何場合都進退有度、收放自如的投資人模樣,拖起登機箱,朝自己那一側的方向走去。
    ……
    落地的時候,北京還是早上,航班信息牌上的時間比她從巴黎起飛時快了整整七個小時,又慢了一整夜的雲層和氣流。
    推著行李出關的時候,入境大廳裏已經擠滿了人,舉接機牌的、仰頭看屏幕的、踩在行李車橫杆上張望的,空氣裏混著暖氣、咖啡和外頭冬天鑽進來的那點冷意。
    她本來是在下意識地找出口的指示牌,視線一抬,卻先撞上了一道過分熟悉的身影。
    人群再怎麽流動,他還是站得很穩。
    黑色長款風衣從肩線一直垂到膝下,裏麵簡單套了襯衫和針織,領口沒扣死,露出一截線條利落的頸根。
    手插在風衣口袋裏。
    他正抬眼朝這邊看。
    太久沒見到某個人了,一瞬間所有情緒都湧上來,卻被硬生生壓住的朦朧感。
    他顯然已經站了很久,肩線上有被冷空氣打過一圈的僵硬,卻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像是有人悄悄按了“解凍”。
    顧朝暄的腳步在出口的黃線附近頓住。
    她拖著箱子的手指還掛在拉杆上,關機十幾個小時的手機沉在口袋裏,機艙裏殘留的幹燥氣味和北京這片空氣猝不及防地混在一起,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倒了時差,還是倒了心裏的那點彎。
    人從她身邊繞過去,行李輪在地麵上碾過發亮的水漬,聲音忽然變得很遠。
    秦湛予抬腳往前走。
    他每邁一步都不算快,但沒有任何猶豫,從人群裏筆直地朝她走來,生怕一眨眼,她就又躲回什麽他夠不著的地方。
    走到她麵前時,他停了一下。
    那一瞬間,他眼底的霧氣壓得更深了一點,似還在跟什麽看不見的情緒較勁。
    然後,他伸手,把她連人帶行李從那條黃線上“拐”了出來,幾乎是毫無預兆地,把人抱進懷裏。
    力道大得有些失控。
    她整個人撞進他胸口,被風衣外層那圈涼意裹了一下,再往裏一寸,才是被體溫烤熱的那部分。
    他的手臂勒在她背上,宛若在核對一件很久以前登記在冊、反複延宕交付的心上物,終於確認……沒錯,就是這個重量。
    顧朝暄愣了兩秒。
    她聽見自己心跳在胸腔裏一下下頂開嗓子,耳邊是廣播報站、是行李車經過的雜音、是有人推箱子經過時刹車的細響,都被壓成一層模糊的背景。
    “秦湛予。”
    她喊了他。
    懷裏的人一開口,他抱得更緊了一點。
    他低下頭,唇線貼近她的發頂,喉結滾了一下,那個名字從齒間被壓出來——
    “顧朝暄。”
    一年多的拉扯、一整片時差和兩個城市的距離,在這一聲裏都被拖得很長,又在這一刻縮成極短的一瞬。
    他們站在入境大廳最普通的一隅,沒有鮮花、沒有行李都顧不上推開的電影式場麵,隻剩下一個久別重逢又小心翼翼的擁抱……有人從身旁繞過去,有人回頭多看了一眼,很快又被自己的生活推著走開。
    隻有他和她,在這座城市醒來的清晨裏。
    “……瘦了,在巴黎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有好好吃飯。”
    “那怎麽瘦了?”
    “不知道。”
    他說不出話來,隻能又把她往懷裏收了收,似要把這一年多不在場的那部分,勉強補回來一點。
    過了一會兒,他低頭在她發頂輕輕蹭了一下,聲音悶在她頭發裏:“我們現在和好了是不是?”
    她被他悶在懷裏,悶悶地笑了一聲。
    他察覺到,低頭問:“笑什麽?”
    顧朝暄沒回答,隻是又笑了一下。心裏暗暗覺得好幼稚,兩個人兜了這麽大一圈,最後還是在機場門口抱一抱,就算“和好”。
    可就是這點幼稚,讓她胸口那一塊軟得一塌糊塗。
    “……我們現在是不是和好了,嗯?”
    “不是。”她悶在他懷裏,嘴硬得很幹脆。
    他“嘖”了一聲:“行,你說不是就不是。”
    停了半秒,他又慢吞吞補了一句:“反正你要是再推開我,我給你‘剝皮扒筋’。”
    “秦先生,你這是威脅國家公民?”
    “我這是依法執法——我要把你捆到江渚,關在那個破地下室裏養胖。”
    “誰要跟你回那個地方。”
    “你啊。”他理直氣壯,“你不回去,誰替我踩台階上的雪?誰幫我把那箱桑葚酒喝掉?”
    她被他說得一時接不上話,隻好哼了一聲算回應。
    “嘴上說不是,抱得這麽緊……顧朝暄,你這是‘口是心非’罪,量刑很重的。”
    “……”
    怕她再躲開,抱著她站了會兒,才又開口,語氣放輕:“是不是很累?”
    “嗯,有點。”她老老實實承認。
    “那就先去我那兒倒時差。”他說,“家裏床單都換過了,暖氣也開著。你先睡一整覺,明天我再陪你去看你姥爺。”
    “別。”她靠在他肩上,聲音低低的,“他可能不想看到你。”
    秦湛予“嘖”了一聲,倒也不惱,隻是歎了口氣,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往她肩上又蹭了蹭:“那你幫我說說好話,嗯?不然我連門檻都進不去。”
    她被他這一蹭逗得又笑出來,笑意從嗓子眼一路壓到心口,卻還是沒給正麵回答,隻是手指在他風衣背後輕輕攥了一下,算是某種默許。
    人來人往從他們身邊繞開去,廣播在頭頂一遍遍響,他完全聽不見一樣,隻低著頭,把下巴擱在她的發頂,安安靜靜抱著。
    過了很久,他才終於忍不住似的,在她耳邊壓著嗓音開口,字一句往外擠:“好想你,顧朝暄。”
    停了半秒,他又重複了一遍,更輕,也更用力:“好想、好想你。”
    顧朝暄的喉嚨一緊,眼眶發酸,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把手再往上收了收,抱得更緊了一點,把臉整個埋進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