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字數:4034   加入書籤

A+A-


    陳玄的身影如同深海中的暗影,悄無聲息地掠過碧波府城的城牆。金丹後期的修為讓他的氣息愈發凝練,加之煉化天龍龍源後對靈力的掌控更上一層,他周身的龍氣被徹底收斂,如同普通修士般融入夜色。城中巡邏的衛兵、暗處潛伏的哨探,竟無一人察覺他的蹤跡——即便是那些負責監視的金丹修士,神識掃過他藏身的角落時,也隻當是尋常的靈力波動,未曾多想。
    很快,他便抵達了之前安置青筠與林素心的客院附近。客院的院牆依舊是之前的青灰色,院內的燈籠也還亮著,看似與往日無異,可陳玄的眼神卻瞬間凝重起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院外潛伏的氣息比之前多了數倍,且修為普遍更高,其中兩道神識尤為強橫,帶著金丹期修士獨有的威壓,如同蛛網般在客院周圍來回掃視,戒備森嚴到了極致。
    “看來海蛇巷的事,還有從元嬰老怪手中逃脫的動靜,已經傳到了碧波府高層耳中。”陳玄心中了然,隱匿在不遠處的一棵老槐樹上,借著枝葉的掩護仔細觀察。他用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入院內,發現青筠正坐在窗邊打坐,氣息平穩;林素心則在庭院中踱步,指尖縈繞著淡淡的靈力,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兩人都沒有被囚禁或拷問的跡象,這讓他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碧波府沒有對她們動手,是投鼠忌器,怕逼急了我?還是另有所圖,想通過她們引出我?”陳玄略一沉吟,沒有選擇直接闖入——院外的金丹修士絕非易與之輩,硬闖隻會打草驚蛇。他閉上雙眼,神識如同細絲般延伸,分別纏繞上青筠與林素心的識海,以密語傳音:“速來城西廢棄染坊,此地不宜久留。”
    半柱香後,城西的廢棄染坊內。
    青筠推開門的瞬間,看到站在月光下的陳玄,清冷的眸中瞬間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被放鬆取代。她快步走上前,感受到陳玄身上遠超從前的淵深氣息,輕聲道:“陳玄,你沒事就好。你的修為……”
    “僥幸突破到了金丹後期。”陳玄微微頷首,打斷了她的話——此處並非安全之地,不宜過多暴露實力。
    林素心也緊隨其後進入染坊,她上下打量著陳玄,眼中異彩連連,驚歎道:“陳公子不僅傷勢盡複,靈力竟還如此凝練,看來那深海之下,定有一番天大的際遇。”她的話語中滿是讚歎,可陳玄卻敏銳地捕捉到她眼底深處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顯然,她對自己消失的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充滿了好奇。
    陳玄沒有接話,而是話鋒一轉,目光直視林素心,開門見山地問道:“林姑娘,之前在碧波府,那長老趙溟對你格外關注,甚至提到了‘青萍之約’,你可知其中緣由?你引我來碧波府,恐怕不隻是為了讓我去葬龍穀療傷吧?”
    林素心聞言,神色瞬間凝住,她沉默了片刻,走到染坊的破舊木桌旁坐下,輕歎一聲:“果然瞞不過陳公子。實不相瞞,我並非偶然流落至此——我這一脈,世代都是‘守約者’,使命便是守護與‘青萍之約’相關的線索,等待身負特定龍族血脈、能引動‘引龍符’與‘葬龍符’的有緣人出現。”
    她頓了頓,繼續道:“碧波府背後的勢力,自古便與‘青萍之約’糾纏不清,亦敵亦友。他們一直在搜尋與‘青萍’相關的人和物,趙溟長老認出我身上守約一脈的氣息,故而才會格外關注。我引你來此,一是為了借葬龍穀的龍氣助你療傷,二也是希望……你能幫我查明‘青萍之約’的真相,還有我姑姑林晚秋當年的去向。”
    “林晚秋?”陳玄心中一動——這正是他母親的名字!原來林素心的目的,竟與自己尋找母親的線索緊緊綁在了一起。
    陳玄正消化著林素心的話,權衡著其中的利弊,一道溫和卻帶著不容抗拒威嚴的聲音,突然如同驚雷般在三人耳邊響起:“三位貴客,既然已然聚首,何不移步‘碧波殿’,讓本府主略盡地主之誼?”
    這聲音平淡無波,卻蘊含著深不可測的靈力波動,僅僅是聲音傳來,染坊內的空氣便仿佛凝固了一般,青筠與林素心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這是元嬰修士的氣息!而且比之前那黑袍老者的氣息更加浩瀚,如同無邊無際的深海,讓人望而生畏。
    “碧波府主!”陳玄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沒想到對方竟能如此精準地鎖定他們的位置,甚至連神識傳音的密會都能察覺。
    三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府主親自出麵“相邀”,這絕非普通的宴請——看這陣仗,更像是一場攤牌,甚至是審判。
    拒絕?意味著立刻與整個碧波府為敵。這碧波府經營海外不知多少年,底蘊深厚,元嬰修士坐鎮,還有數位金丹長老,在對方的地盤上開戰,他們三人凶多吉少。
    接受?則是踏入龍潭虎穴,碧波府主的目的不明,殿內必然布滿了埋伏,前途未卜。
    陳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朗聲道:“府主相邀,敢不從命。”事到如今,避而不見已無可能,唯有正麵應對,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片刻後,一位身著青色執事服的修士出現在染坊外——此人竟是一位金丹中期修士,卻心甘情願地做引路之事,可見碧波府對此次“宴請”的重視。在他的引導下,陳玄三人穿過府城的主街,來到了位於城中央的碧波殿。
    大殿之內,燈火通明,穹頂鑲嵌著數十顆夜明珠,光芒柔和,如同璀璨的星空;殿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海獸圖案,每一根柱子都散發著淡淡的水屬性靈力;上首的主位上,端坐著一位身著湛藍華服的中年男子——他麵容儒雅,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可目光卻如深海般莫測,僅僅是坐在那裏,便讓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正是碧波府主。
    主位兩側,依次坐著數位氣息渾厚的長老,趙溟赫然在列,他看向陳玄的眼神帶著一絲冷意;還有幾位衣著各異的修士,氣息同樣不弱,顯然並非碧波府之人,而是來自其他勢力的賓客。更讓陳玄眼神一凝的是,之前在拍賣場與他爭奪海心孕丹芝的那個紈絝公子,正站在一位麵容與他有幾分相似、身材彪悍的老者身後——那老者氣息強橫,赫然是金丹後期修為,此刻正用怨毒的目光盯著他,顯然是為那紈絝撐腰來的。
    “這陣仗,哪裏是宴請,分明是鴻門宴。”陳玄心中冷笑,卻不動聲色地站在殿中。
    碧波府主的目光緩緩掃過三人,最後落在陳玄身上,笑著開口:“陳小友果然英雄出少年,不僅能從墨淵老人手中脫身,還能在短短時日裏突破到金丹後期,實在令人驚歎。”他直接點破了黑袍老者的名號“墨淵”,以及陳玄的修為突破,顯然對陳玄的行蹤與實力了如指掌。
    “府主過獎,不過是僥幸罷了。”陳玄不卑不亢地拱手回應,沒有絲毫諂媚。
    碧波府主笑了笑,目光轉向林素心,語氣意味深長:“林姑娘,守約一脈的傳人,多年未見,不知令祖可還安好?”
    林素心的身體微微一僵,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回答——她的祖父早已過世,這是守約一脈的秘密,不便對外人言說。
    府主也不在意,再次將目光投向陳玄,語氣依舊溫和,卻多了一絲審問的意味:“陳小友,我聽說你與林姑娘,曾深入我碧波府的禁地‘龍眠海溝’,不知二位在海溝中,所獲何物?又與我碧波府世代守護的‘青萍之秘’,有何關聯?”
    話音落下,殿內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在陳玄身上,空氣中的威壓驟然增強,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原來那片龍巢遺跡,在碧波府眼中名為“龍眠海溝”,且對方果然是為了“青萍之秘”與龍巢遺澤而來!
    陳玄心念電轉,感受到數道強大的神識鎖定了自己,尤其是府主的神識,如同浩瀚深海,讓他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是矢口否認?還是虛與委蛇?
    就在他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口回應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通報聲:“報——!府主,城外海域發現‘玄元盟’探舟的蹤跡,對方已突破外圍防線,正向府城靠近!”
    “玄元盟?!”
    聽到這個名字,碧波府主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眉頭緊緊皺起;兩側的長老們也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顯然,這個勢力帶給他們的壓力,比陳玄這個“外來者”更大!
    陳玄敏銳地捕捉到了眾人的神色變化,心中一動:這玄元盟是什麽來頭?竟能讓元嬰修士坐鎮的碧波府如此緊張?他們的出現,會不會成為打破當前僵局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