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不得已，霍旭是真的不想要去麻煩老人家。
    在他的眼裏，老人家的思想固化，溝通起來更有難度。
    甚至還會引發一些沒有必要的矛盾。
    更何況，霍旭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討老人喜歡的人。
    還有大半碗的麵，霍旭也沒有心情繼續在吃，倒是進店裏給聞天晴打包一份帶回去。
    聞天晴剛跟張大媽通完電話，正要發微信詢問霍旭進展如何。
    霍旭就提著打包盒走進辦公室，把麵放在聞天晴的麵前：“‘遇見’那家店的麵。”
    聞天晴露出甜甜的笑：“謝謝。”
    打開打包盒子裏，加了一顆蛋還有一根鴨腿。
    聞天晴挑了挑眉：“這麽豐富。”
    霍旭雙腿交叉靠著辦公桌前，嘴角似有似無帶著一抹笑，黑色的眼眸，輕輕凝視著聞天晴：“嗯，隨便打包一份。”
    聞天晴喝了一口湯，隻覺得渾身都暖和起來。
    “劉元的事情如何了？”
    “他不願意做出改變。”
    聞天晴吃了一口麵，抬眸看著他：“他都懶了這十幾年，怎麽可能會改變呢。人啊，都是這樣的，低保金，保障人最低的生活，國家政府給這些人兜底。可是有些人一旦覺得自己能夠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他就不想努力。”
    霍旭：“確實這樣會增長一些人的惡劣品性。”
    “我覺得劉元也不是一開始如此，可能發現，拿著這些錢也能活，所以就開始放任自己。”聞天晴開始閑聊。
    霍旭單手撐在桌麵上，西褲子下修長的腿占滿整個過道：“不管他以前怎麽樣，如今他不願做出改變。”
    聞天晴咬了一口蛋，吸飽湯汁的炸蛋，在口腔裏崩開，給她味蕾無限享受。
    在冬天的時候，吃一碗熱騰騰的麵，整個人都暖起來，仿佛這世間上沒有什麽困難。
    “人嘛，總是喜歡待在舒適圈裏，考慮的東西也很多。劉元也許想著他要是有能力工作了，賺取更多的錢。可他也會害怕，是不是國家會把低保給停了，那這些社會福利，他是不是享受不到。孩子一以後生病什麽，都要靠他。
    他也怕自己養不起這個家。也怕自己以後撐不住多少，還不如直接爛在泥裏麵，至少這低保金能一直拿著。”
    霍旭莞爾一笑：“我發現，你有個特點，總是能把人心看得很柔軟。一邊覺得他爛，可是總能把人的爛，換一種很舒服的說法。”
    聞天晴被霍旭這麽一誇，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哪有，我就是隨便說說啦。”
    霍旭：“這不過是你的片麵之詞，說到底他還是自私。明明有能力賺錢，卻依舊選擇依靠國家。要是他能賺錢，卻養不起，我倒是敬他是條漢子。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他爭取更多利益。也會拉他一把。”
    聞天晴吃飯，嘴巴一擦，蓋上盒子清理好垃圾，起身：“天底下有誌氣的人多的是，小霍你每個人都拉一把，恐怕拉不過來。人各有命，我們隻要把眼前的人，做好就可以了。困死了，回宿舍睡一覺，下午張大媽來，下午你有什麽安排？”
    聞天晴直接轉移話題，人這種生物都很複雜，要談論是說不完的。
    霍旭站起身來，伸出手接過聞天晴手中的垃圾，跟她肩並肩一起朝前走去。
    兩人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霍旭下午打完卡，要離開時候，看了一眼聞天晴：“真的不需要我留下來？”
    聞天晴把張大媽的材料整理好，想了想：“我建議你還是留下來。處理這種事情，你在一旁聽著，也對你有幫助。”
    霍旭是擔心她處理不好，張大媽情緒激動，暈倒什麽。
    他也好在一旁。
    沒有想到聞天晴卻想到另外一種。
    霍旭頗感無奈，看了她一眼。
    聞天晴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麽，開口道：“你放心，張大媽的身體很好的，你別看她整天死死死掛在嘴邊，實際上呢，她身體很不錯的。”
    “對於這件事情，待會我們要談談，關於服務對象說出自殺一事，我覺得你太過輕視了。”
    聞天晴：“……”
    要是其他人說出死之類，聞天晴還能緊張一下，可是張大媽情況不一樣。
    並非是她不夠重視……
    說不定張大媽以前是真的想死，後來發現這樣的一條路更好走之後，死變成了她的口頭禪以及博取同情的一種手段。
    這種關係很複雜。
    要是處理不當，真的會引發一些問題。
    聞天晴剛想要解釋一下，手機微信響了起來，小秀讓她過去一趟。
    “人來了，事情我們待會再談。”
    聞天晴抱著文件夾就出去了。
    霍旭跟在她身後，抬頭看著聞天晴疾步身影，“你慢點不要跑。”
    民政辦，聞天晴還沒有踏入辦公室就聽到張大媽的聲音。
    “嗚嗚，我那老頭子一直躺在床鋪上，你們也去過我家裏，我家裏是什麽情況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每年我那老頭子吃了不少的藥。”
    小秀頗感頭痛，輕聲道：“張大媽。您能入的話，我早就幫您做進去了，但是您的條件確實不符合。”
    “那海安村有些人都不符合，身體好好都能進去，為什麽我不行。”
    小秀立刻問道：“是誰？張大媽您要是覺得那一戶不符合條件，您盡快跟我說，我去調查！這般惡劣的行為，我們一定要杜絕！我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情，您也放心，您跟我說，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張大媽一下子噎住了。
    “我……這種告密的事情，我才不做呢。”
    小秀無奈：“張大媽怎麽能算告密呢，您要是真的覺得哪些人不符合，我們肯定要去調查的。國家的錢都是為一些困難人群兜底用的，不是給別人增加收入使用。”、
    張大媽：“不說這個。你也知道現在兒女怎麽可能贍養老人，你這樣算不合理啊！”
    聞天晴也走了進來：“確實，現在大環境不好，兒女都很困難。”
    張大媽仿佛找到救星了：“小晴你來得正好，你一定要幫幫我。你也知道張大媽身體不好，經常生病。”
    不，她不知道。
    她每次看到張大媽，她都覺得張大媽身體比她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