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盡，青雲宗外門的石板路泛著濕冷的光，林塵已經站在了小院中央。鐵劍斜挎在腰間，劍鞘上的鏽跡被露水打濕，反倒添了幾分沉凝。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除了草木的清新，還夾雜著遠處傳來的竊竊私語 —— 那是今日第一批 “觀眾” 的腳步聲。
    “嗒嗒嗒” 的木屐聲停在院牆外，伴隨著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林塵握住劍柄，指尖掠過掌心新結的老繭，那是這十天來千次拔劍留下的印記。他沒有抬頭，隻是在心裏默數：“第一百次訓練周期啟動，初始心率 72 次  分鍾，目標拔劍次數 1800 次，核心優化項：呼吸  發力同步率、肩胛骨代償抑製。”
    “鋥 ——”
    第一聲拔劍聲刺破晨霧，劍刃與劍鞘摩擦的頻率精準穩定，如同鍾表的擺錘。牆外的議論聲立刻炸開了鍋：“喲，這瘋子還真準時！”“你說他圖啥？昨天張執事都路過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噓，小聲點，聽說王師兄今天要帶新入門的弟子來‘觀摩’。”
    林塵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院牆上畫的圓圈 —— 那是他用木炭勾勒的靶心，直徑三寸，與標準劍靶的十環精度相當。劍尖出鞘的瞬間，他清晰地捕捉到金屬摩擦聲中的細微顫音，“第一百二十七次…… 發力峰值延遲 0.3 呼吸單位，吸氣過早，需調整為劍出鞘至三分之二時呼氣。”
    話音剛落，牆外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緊接著是哄堂大笑。一個粗啞的聲音喊道：“林師弟，看這兒！” 林塵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塊石子從牆頭飛過，落在離他腳邊半尺的地方，泥土濺起沾在褲腳。
    “外界突發幹擾，測試動作連貫性…… 未中斷。” 他在心裏補充記錄，手腕按照既定軌跡完成 “預阻尼回帶”，劍尖穩穩釘在靶心中央，偏差值 0.01 寸。這種精準度，即便是外門中頗有天賦的弟子，也需借助靈力才能勉強達到。
    太陽升至半空時，圍觀者已經圍滿了半麵院牆。王強帶著幾個新入門的弟子站在最前排，腳邊堆著吃剩的果核，手裏把玩著一枚銅錢。“都看好了啊，” 他用下巴指了指院內，“這就是反麵教材 —— 沒有靈根還想練劍，跟瞎子點燈一個道理。”
    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弟子怯生生地問：“王師兄，他…… 他的劍很快啊。”
    “快有屁用！” 王強一口啐在地上，銅錢 “當啷” 砸在牆頭上，“沒有靈力加持，劍刃連薄木片都劈不開！來，給你們露一手真正的拔劍！” 他抽出腰間的鐵劍，灌注靈力的劍身泛著淡藍微光，“唰” 的一聲出鞘，劍氣削斷了牆外的柳枝，引來一陣驚歎。
    林塵剛好完成第一千次拔劍，收鞘的瞬間聽到了柳枝落地的輕響。他抬手按了按右肩胛骨，那裏傳來熟悉的酸脹感 —— 從第八百次開始，這塊肌肉就出現了代償性痙攣。“第一千零三次…… 右側斜方肌參與度異常提升 37，原因為三角肌疲勞導致的力量失衡，需將發力點向胸大肌轉移 0.5 寸。”
    他調整站姿，雙腳與肩同寬，重心微微下沉，拔劍時刻意收緊胸肌。“鋥” 的一聲，劍鞘摩擦聲比之前低沉了些許，肩胛骨的酸脹感果然緩解了。牆外的王強見狀，故意提高聲音：“喲，學聰明了？可惜啊，再怎麽調，也是個沒氣的廢物！”
    幾個弟子跟著哄笑，有人撿起石子往院裏扔，更多的人則趴在牆頭指指點點。“你們看他手上的繭，比雜役堂劈柴的還厚！”“臉都白了，肯定是累脫力了，撐不了多久。”“我賭他中午就得趴下，賭兩個饅頭！”
    林塵對這些噪音充耳不聞，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肌肉的細微變化上。當拔劍次數達到一千五百次時，他發現新的問題：呼吸節奏與發力的同步率開始下降，尤其是在外界噪音突然增強時，呼氣的時機總會滯後。“幹擾強度 7.2 級，同步率降至 81…… 啟動二次校準，以劍鞘摩擦聲為基準錨點，每三次拔劍調整一次呼吸頻率。”
    他嚐試將呼吸與拔劍聲綁定：“鋥”出鞘，呼氣）、“哢”收鞘，吸氣），重複三次後稍作停頓，讓肺部充分換氣。這個方法很快見效，同步率在十分鍾內回升到 94。而牆外的賭局已經升級，有人喊著 “賭五個饅頭！他能堅持到黃昏！”
    午後的陽光變得毒辣，院牆上的影子縮成一團。林塵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涼颼颼的，領口的鹽霜積了厚厚一層。他的嘴唇幹裂起皮，卻連舔一下的動作都省了 —— 任何多餘的動作都可能打破訓練節奏。
    “第一千七百次…… 外界出現規律性噪音，頻率約 1.2hz，與拔劍頻率形成共振幹擾。” 他注意到王強正有節奏地用劍柄敲著牆頭，“咚咚” 聲恰好卡在他收鞘的瞬間。這種刻意的幹擾確實影響了動作穩定性，劍尖偏差短暫升至 0.04 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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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塵沒有慌亂，反而在石片上快速記錄：“共振幹擾應對方案：將拔劍頻率提高 0.1hz，錯開幹擾波峰。” 他加快動作，拔劍間隔從原本的 1.5 秒縮短至 1.4 秒，劍鞘摩擦聲與槍頭敲擊聲很快錯開，偏差值重新回落至 0.01 寸。
    王強見狀罵了句 “怪物”，悻悻地停了手。這時，一個穿著淺藍色內門弟子服的身影出現在人群後，正是蘇婉清。她手裏提著藥簍，看到院內專注訓練的林塵，腳步頓了頓。王強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容：“蘇師姐！您怎麽來了？要不要看看這廢物的笑話？”
    蘇婉清沒理他，目光落在林塵按在肩頭的手上，眉頭微蹙。她放下藥簍，從裏麵取出一小包東西，趁著眾人不注意，輕輕放在院牆根下，然後轉身離開。這一切都被正在調整姿勢的林塵餘光捕捉到，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隻是在心裏默默記下：“因果更新：蘇婉清贈予未知物品，位置：西南牆角，待訓練結束後查驗。”
    傍晚時分，趙鐵柱的身影出現在小路盡頭，他手裏提著兩個陶碗，看到圍滿牆頭的人，臉色瞬間漲紅。“你們圍著幹啥！都散了！” 他衝進人群，把陶碗護在懷裏，“林師兄在練劍，你們這樣太過分了！”
    王強斜睨著他：“喲，劈柴的也敢管閑事？信不信我讓你明天沒柴可劈？”
    “你！” 趙鐵柱攥緊拳頭，卻被突然傳來的拔劍聲打斷。林塵完成了第一千八百次拔劍，收鞘的動作幹淨利落，劍尖穩穩停在靶心。他走到石片旁，用木炭寫下：“今日訓練完成，總次數 1800，平均偏差 0.012 寸，呼吸同步率 92，代償抑製成功率 89，幹擾環境適應性測試通過。”
    寫完後，他才看向院門口的趙鐵柱，聲音帶著訓練後的沙啞：“進來吧。”
    趙鐵柱如蒙大赦，趕緊衝進院子，把陶碗遞給林塵：“林師兄，今天燉了排骨湯，夥房張婆婆偷偷給我加了料！” 他瞥了眼牆外的人，氣鼓鼓地補充，“那些人太壞了，以後我早點來幫你趕他們走！”
    林塵接過陶碗，排骨湯還冒著熱氣，裏麵臥著兩個荷包蛋。他看向西南牆角，那裏的布包還在，趁著趙鐵柱收拾碗筷的間隙，他走過去撿起布包 —— 裏麵是曬幹的紫蘇葉和當歸，都是緩解肌肉疲勞的草藥，還裹著一張紙條，上麵隻有兩個字：“煎服”。
    “趙鐵柱，幫我燒點熱水。” 林塵把布包遞給趙鐵柱，自己則坐在台階上，開始複盤今日的數據。牆外的人群見沒了熱鬧，漸漸散去，王強臨走時狠狠瞪了眼院子，撂下一句 “明天接著看”。
    夜幕降臨時，小院終於恢複了寧靜。林塵煎好草藥，褐色的藥汁散發著苦澀的香氣。他仰頭喝下，暖意順著喉嚨滑進胃裏，很快擴散到四肢百骸，肩胛骨的酸脹感減輕了不少。
    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灑下來，照亮了石片上密密麻麻的字跡。林塵拿起鐵劍，開始進行夜間的慢動作訓練 —— 這是他強化肌肉記憶的關鍵環節。他放慢拔劍速度，仔細感受胸大肌與手臂肌肉的協同發力，確保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無誤。
    “鋥 ——”
    劍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仿佛在回應著白日的喧囂。林塵站在月光下，身影挺拔如鬆，握著劍柄的手穩定而有力。牆外偶爾傳來幾聲蟲鳴，院內隻有拔劍聲與他平穩的呼吸聲交織。
    他知道，這座小院就是他的孤島，外界的喧囂與惡意都是錘煉意誌的磨刀石。那些嘲笑他的人永遠不會明白，當無靈力的凡人用極致的理性與堅持打磨技藝時，所能達到的高度，早已超越了 “有氣” 與 “無氣” 的淺薄評判。
    “第二千次…… 夜間訓練啟動，目標：固化胸肌發力模式，同步率突破 95。”
    月光下，少年的身影與劍融為一體，在喧囂過後的孤島上，繼續著屬於他的修行。劍鞘摩擦聲如同時間的刻度，記錄著每一次堅持，每一次突破，也預示著未來某一天，這柄無鋒的鐵劍，終將綻放出超越靈力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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