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三擂台旁的嘩然聲還未完全消散，卻已悄然變了味道。最初那股被 “一劍敗敵” 震撼出的空白感，很快被密密麻麻的議論填滿，而議論的核心，從 “林塵怎麽這麽強”，漸漸扭向了 “李虎怎麽這麽弱”。
    “我就說嘛！剛才離得遠沒看清，現在一想，肯定是李虎輕敵了！” 人群中，一個穿著灰布弟子服、臉上帶著雀斑的少年扯著嗓子喊，像是要把自己的判斷強加給周圍人。他叫周明，前幾天還跟著別人一起嘲笑林塵 “拔劍瘋子”，此刻卻梗著脖子，試圖在這場輿論轉向中搶占先機，“你們想啊，李虎那性子，什麽時候把林塵放在眼裏過？肯定是衝上去的時候沒設防，才被鑽了空子！”
    他身邊幾個弟子紛紛點頭附和。站在周明旁邊的高個弟子推了推鼻梁上的木簪臨時充作發簪，顯得有些滑稽），故作深沉地補充：“沒錯，這叫‘取巧’。林塵那劍快是快，但也就欺負欺負李虎這種隻懂硬衝的莽夫。你看他出劍，一點靈力波動都沒有，就是凡人的蠻力快劍而已。真要是遇到會遠程法術的，或者懂得防禦的，他連靠近都靠近不了，還怎麽出劍？”
    這番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了油鍋，瞬間激起更多共鳴。
    “對！遠程法術！就像張磊師兄的風刃術，隔著三丈遠就能傷人，林塵那破劍再快，能快過風？”
    “還有趙師姐的土牆術，隨便立個牆擋著，他劍再快也砍不動啊！”
    “我看他就是運氣好，碰上個沒腦子的對手。下一場要是碰到真有實力的，肯定原形畢露！”
    質疑聲如同潮水般蔓延，從甲三擂台擴散到整個外門廣場。不少原本被林塵一劍震驚到的弟子，在聽到這些 “合理化解釋” 後，也漸漸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 是啊，一個沒有靈根的廢物，怎麽可能真的靠實力打贏煉氣二層的修士？肯定是李虎的問題，是僥幸！
    這種論調很快成為了會場的主流。畢竟，“靈根決定一切” 的觀念，早已像烙印一樣刻在每個青雲宗弟子的骨子裏。他們可以接受天才的突飛猛進，可以接受努力者的緩慢成長，卻無法接受一個被判定為 “廢物” 的無靈根者，用一種完全脫離 “修仙正道” 的方式，擊敗真正的修士。承認林塵的實力，就等於否定了他們一直以來信奉的 “真理”，這比承認自己不如人更難。
    高台上，幾位外門長老的對話，也印證了這種普遍的心態。
    負責監察甲三擂台的劉長老，撚著山羊胡，眉頭微蹙地看向身旁的王長老：“王兄，剛才那一戰，你怎麽看？”
    王長老穿著一身深紫色執事服，臉上帶著幾分倨傲，聞言嗤笑一聲：“還能怎麽看？李虎那豎子，心性不穩，輕敵冒進，輸了也是活該。至於那林塵…… 不過是得了些凡俗劍術的皮毛，仗著劍快偷襲罷了，算不得真本事。”
    劉長老微微點頭，卻沒有完全認同：“話雖如此，但他那出劍速度，即便是凡俗劍術，也練到了極致。你看他出劍時的沉穩，收劍時的精準，絕非一日之功。而且，能在李虎拳頭到身前的瞬間，準確點中咽喉要害，這份對時機的把握和精準度，就算是有些煉氣三層弟子，也未必能做到。”
    “劉兄倒是抬舉他。” 王長老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目光掃過台下依舊在議論的弟子，“無靈根便是無靈根，再快的凡俗劍，也擋不住靈力法術。這小比往後，對手隻會越來越強，他這點伎倆，撐不了多久。”
    劉長老不再反駁，隻是目光重新落回甲三擂台，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他想起剛才林塵站在擂台上的模樣 —— 平靜、專注，沒有絲毫得意或慌亂，仿佛那一劍獲勝，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這種心性，絕非 “僥幸取勝” 者所能擁有。
    而在選手休息區，林塵正閉目靠在一根石柱上，對遠處傳來的議論聲充耳不聞。休息區裏擠滿了等待比賽的弟子，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他，眼神裏摻雜著好奇、質疑，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警惕。但林塵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這些目光，他的呼吸均勻而深沉，雙手輕輕搭在膝蓋上，指尖偶爾會無意識地摩挲，像是在回憶剛才出劍的感覺。
    “林師兄！林師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鐵柱提著一個布包，臉上漲得通紅，額頭上還沾著汗珠，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他擠過人群，快步來到林塵身邊，壓低聲音，卻難掩興奮：“太厲害了！師兄你剛才那劍，快得我都沒看清！李虎那家夥，臉都白了，哈哈！現在外麵那些人雖然還在嘴硬，說什麽你是僥幸，但我知道，那是你真本事！”
    林塵緩緩睜開眼，看向趙鐵柱興奮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他沒有接話，隻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趙鐵柱的胳膊，示意他冷靜：“別激動，隻是贏了一場而已，沒什麽值得驕傲的。”
    “怎麽能不驕傲！” 趙鐵柱急了，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引來旁邊幾個弟子的側目，他連忙壓低聲音，“那可是煉氣二層的修士啊！師兄你沒靈力，就靠一把破劍，一劍就贏了！這要是放在以前，誰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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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塵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中泛起一陣暖意。整個外門，或許隻有趙鐵柱，是真心為他的勝利感到高興，沒有絲毫質疑或嫉妒。他從趙鐵柱手裏接過布包，打開一看，裏麵是兩個熱乎的肉包子和一小壺溫水 —— 顯然是趙鐵柱特意去小吃鋪買的，怕他比賽後餓著。
    “謝謝。” 林塵拿起一個肉包子，慢慢吃著，目光卻不經意間掃過休息區另一側。那裏，一個穿著藍色弟子服的青年正靠在欄杆上，眼神冰冷地看著他，正是王強。王強的比賽已經結束，他輕鬆擊敗了對手，此刻正用一種毫不掩飾的敵意注視著林塵，仿佛在說 “下一個就是你”。
    林塵收回目光，繼續平靜地吃著包子。他很清楚，剛才擊敗李虎，不過是開胃小菜。李虎修為雖在煉氣二層巔峰，卻心性魯莽，戰鬥方式單一，正好被他的快劍克製。但接下來的對手，隻會越來越強，他們不會像李虎那樣輕敵，更會針對他 “無靈力、近戰快劍” 的特點，準備相應的法術和戰術。
    比如，下一場他的對手 —— 張磊。
    趙鐵柱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了過去：“師兄，這是俺打聽來的，你下一場對手張磊的消息。他是煉氣三層初期，擅長風刃術，能同時發出三道風刃，射程有三丈遠，而且施法速度比一般弟子快不少。聽說他最擅長的就是用風刃壓製對手，不讓人靠近，然後再找機會用更強的法術收尾。”
    林塵接過紙條，仔細看了起來。紙條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趙鐵柱找人幫忙寫的，上麵除了張磊的修為和法術特點，還標注了幾個注意事項，比如 “張磊風刃術有前搖，抬手時會有青色靈光”“他不擅長近戰，一旦被靠近就會慌亂”。
    林塵看完，將紙條疊好，放進懷裏，對趙鐵柱點了點頭：“辛苦你了，這些信息很有用。”
    “不辛苦！不辛苦！” 趙鐵柱連忙擺手，憨厚地笑了笑，“俺就是怕你吃虧，所以特意找認識張磊的人打聽的。師兄，這個張磊好像和王強走得很近，俺聽說…… 他這次好像特意要針對你，還說要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修仙者’。”
    林塵的眼神微微一凝，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多了幾分銳利。他早就料到，慕容白不會讓他輕易晉級，張磊很可能就是慕容白安排來對付他的第一顆棋子。
    “知道了。” 林塵平靜地說，將最後一口包子吃完，喝了一口溫水，“正好，我也想看看，所謂的‘真正修仙者’，到底有多少本事。”
    就在這時，廣場中央的號角聲突然響起，負責播報比賽的執事高聲喊道：“甲三擂台第二場，林塵對陣張磊，請兩位選手即刻上台！”
    聲音傳遍整個廣場，原本還在議論的弟子們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林塵所在的休息區。質疑聲、好奇聲、幸災樂禍聲，再次交織在一起。
    “來了來了！張磊上場了！看林塵這次還怎麽僥幸！”
    “張磊可是煉氣三層，還有遠程風刃術，林塵肯定輸定了！”
    “等著看吧，這次要讓他知道，凡俗劍術在法術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張磊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擂台入口處。他穿著一身嶄新的青色弟子服，腰間係著一個裝著法術卷軸的布袋，臉上帶著倨傲的笑容，目光掃過林塵，充滿了輕蔑。他抬手對著空氣虛揮了一下，一道淡淡的青色風刃瞬間形成，又很快消散，顯然是在故意展示自己的實力，威懾林塵。
    林塵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右手輕輕搭在鏽劍的劍柄上。他沒有看張磊的挑釁，也沒有理會周圍的議論，隻是一步步朝著甲三擂台走去。
    陽光灑在他瘦削的身上，卻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堅定的光芒。他的步伐不快，卻異常沉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休息區的趙鐵柱看著林塵的背影，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心裏默默祈禱：“師兄，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高台上的劉長老也坐直了身體，目光緊緊盯著林塵，眼神中多了幾分期待。他想知道，這個創造了 “一劍奇跡” 的無靈根少年，能否在真正的法術麵前，再次帶來驚喜。
    而在廣場的另一角，慕容白正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身邊跟著兩個跟班。他看著林塵走向擂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林塵，希望你別太早輸了，不然…… 這場戲，就沒意思了。”
    擂台上，張磊已經站定，青色的靈力開始在他周身緩緩流轉，手中凝聚出一道三寸長的風刃，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林塵走上擂台，站在張磊對麵，平靜地看著他，沒有絲毫動作。
    裁判長老看著兩人，高聲宣布：“甲三擂台第二場，林塵對陣張磊 —— 比賽開始！”
    話音未落，張磊便獰喝一聲：“林塵！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是修仙者的力量！”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風刃猛地朝著林塵射去，速度快如閃電，帶著尖銳的破空聲！
    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盯著擂台上的兩人。
    林塵，這次還能贏嗎？
    那柄鏽劍，還能再次創造奇跡嗎？
    懸念，在風刃射出的瞬間，達到了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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