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廣場的喧囂還未完全散去，甲三擂台上的木質地板上，還殘留著剛才烈焰術灼燒過的焦黑痕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火氣。林塵剛走下擂台，便被圍上來的幾個底層弟子隱約圍住 —— 他們眼神裏帶著敬畏，卻又不敢靠得太近，隻是遠遠地看著，偶爾交頭接耳，話語裏滿是對 “一劍敗敵” 的驚歎。
    而在廣場西側一個偏僻的角落，陰影將這裏與周圍的熱鬧隔絕開來。王強靠在冰冷的石牆上，雙手死死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手心裏全是黏膩的冷汗。他的幾個跟班 —— 瘦高個的劉二、矮胖的孫胖，還有一臉諂媚的周狗剩，都圍在他身邊，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眼神裏滿是驚魂未定的慌亂。
    “強哥…… 你看到沒？剛才鄭凱的烈焰術啊！那麽大的火牆，林塵竟然…… 竟然直接從火縫裏穿過去了！” 劉二的聲音還在發顫，他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仿佛還能感受到剛才火牆傳來的灼熱溫度，“鄭凱可是煉氣三層後期啊！比張磊他們強多了，怎麽也撐不過一劍？這小子…… 這小子太邪性了！”
    孫胖咽了口唾沫，臉上的肥肉因為緊張而微微抖動：“是啊強哥，李虎、張山、趙鵬，還有剛才的鄭凱，哪一個以前不是外門裏能排上號的？可在林塵手裏，連三招都撐不住！尤其是剛才那劍，我都沒看清怎麽出的，鄭凱的火焰就散了，劍尖直接頂在他喉嚨上…… 太嚇人了！”
    周狗剩也跟著點頭，聲音裏帶著哭腔：“強哥，咱們以前…… 以前還老欺負他，踢他的水桶，踩他的窩窩頭，還罵他是廢物…… 他現在這麽厲害，會不會記仇啊？要是他以後找咱們算賬……”
    “閉嘴！” 王強猛地低吼一聲，打斷了周狗剩的話。他的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凸起，眼神裏卻沒有了往日的囂張，隻剩下掩飾不住的慌亂。他用力踹了一腳身邊的石墩，石墩發出沉悶的響聲，卻絲毫無法緩解他心中的焦躁。
    “記什麽仇？他就是個無靈根的廢物！不過是仗著劍快了點，取了些巧！” 王強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說服手下，更像是在強行安慰自己，“剛才鄭凱就是太急了，沒來得及放第二道火牆！要是換成我，先立個土牆擋著，再用風刃遠程消耗，他根本近不了身！他那破劍再快，能砍穿土牆？能躲過風刃？”
    劉二和孫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信，卻不敢反駁。他們知道王強的脾氣，現在反駁，隻會引火燒身。周狗剩更是縮了縮脖子，把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裏，隻是眼神裏的恐懼更濃了 —— 剛才林塵那劍的速度，他可是親眼所見，連煉氣三層後期的鄭凱都躲不開，王強的土牆術，真的能擋住嗎？
    王強看著手下不敢說話的樣子，心裏更慌了。他嘴上說得硬氣，可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髒正像擂鼓一樣狂跳，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讓他渾身發冷。
    他比這些跟班更清楚林塵的可怕。
    以前，他路過林塵的小院時，總能看到那個瘦削的身影在院裏重複拔劍，那時他隻覺得可笑 —— 一個沒有靈根的廢物，再怎麽練，也成不了氣候。他甚至還帶著跟班，故意在院外嘲笑，踢翻林塵晾曬的草藥，踩爛他好不容易攢下的雜糧。那時的林塵，要麽沉默地收拾，要麽冷冷地看著他，眼神裏有不屈，卻沒有讓他害怕的東西。
    可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是從趙鐵柱開始光明正大地給林塵送食物開始？還是從林塵的劍鳴聲變得越來越淩厲開始？又或是從慕容師兄都開始關注這個 “廢物” 開始？
    王強記不清了。他隻記得，上次他帶著跟班去小院挑釁，還沒靠近，就被林塵小院裏散發出的那股無形氣場嚇得不敢上前；他隻記得，剛才林塵避開張磊風刃時的靈活，找到趙鵬土牆間隙時的精準，還有刺穿鄭凱火焰時的決絕 —— 那根本不是 “取巧”，那是實打實的實力！是日複一日、用汗水和堅持磨出來的實力！
    “我以前…… 還踢過他的水桶，踩過他的食物……”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從王強的腦海裏冒出來，讓他猛地打了個寒顫。他想起了林塵之前看他的眼神，那時候他覺得是懦弱，可現在回想起來，那眼神裏藏著的，是壓抑的怒火，是不被打倒的韌性！
    如果…… 如果下一場比賽，自己遇上了林塵，會怎麽樣？
    王強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擂台上的場景：他站在林塵對麵，緊張地凝聚土牆術，可土牆剛起來一半，林塵的劍就已經到了眼前；他想後退，想釋放風刃，可身體卻像被定住了一樣，隻能眼睜睜看著劍尖越來越近，最後停在自己的喉嚨前……
    “不！不會的！” 王強猛地晃了晃腦袋，試圖驅散這可怕的想象，“我是煉氣三層！我會土牆術和風刃術！我不會像李虎他們那麽笨！我能擋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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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他知道自己的斤兩 —— 他的土牆術比趙鵬差遠了，風刃術也不如張磊熟練，真要是遇上林塵，他未必能比李虎他們撐得更久。尤其是林塵那狠辣的出手方式，一旦被近身，恐怕連認輸的機會都沒有！
    “強哥，你看…… 那邊好像有人在看咱們。” 劉二突然指著不遠處，聲音裏帶著緊張。
    王強順著劉二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的人群裏，趙鐵柱正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個布包，顯然是剛給林塵送完東西。趙鐵柱也看到了王強，眼神裏沒有了以往的畏懼，反而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王強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一股屈辱感湧上心頭。他以前最看不起趙鐵柱這種雜役，覺得對方和林塵一樣，都是可以隨意欺負的廢物。可現在，趙鐵柱因為和林塵走得近，連帶著都敢用這種眼神看他了！
    “看什麽看！滾！” 王強朝著趙鐵柱吼道，試圖用憤怒掩蓋自己的恐懼。
    趙鐵柱卻沒理他，隻是輕蔑地笑了笑，轉身朝著林塵休息的方向走去。那笑容像一根針，狠狠紮在王強的心上，讓他更加憤怒，也更加恐懼。
    “強哥，咱們…… 咱們還是走吧，這裏人太多了。” 孫胖小聲提議，他覺得在這裏待著，每一秒都像是在受煎熬，周圍弟子的議論聲，時不時投來的目光，都讓他坐立難安。
    王強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點了點頭。他現在確實不想待在這裏，不想聽到任何人談論林塵，不想看到任何人看他的眼神。
    幾人轉身朝著廣場外走去，腳步匆匆，像是在逃離什麽。一路上，他們聽到了不少關於林塵的議論 ——
    “你們說林塵下一場會遇到誰？要是遇到王強，你們覺得誰會贏？”
    “王強？別逗了！王強的實力還不如鄭凱呢！鄭凱都輸了，王強遇上林塵，恐怕撐不過一炷香！”
    “我看也是！以前王強還老欺負林塵，現在林塵這麽厲害，說不定會特意找王強報仇呢！”
    “哈哈，那可有的看了！王強以前那麽囂張，現在該輪到他倒黴了！”
    這些議論聲像一把把刀子，紮在王強的心上。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回頭，隻能加快腳步，逃離這片讓他窒息的廣場。
    走出外門廣場，來到僻靜的巷子裏，王強才停下腳步，靠在牆上大口喘著氣。巷子裏空無一人，隻有風吹過樹葉的 “沙沙” 聲，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強哥，咱們現在怎麽辦啊？要是真遇上林塵，咱們……” 周狗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強一個眼神打斷了。
    王強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知道，現在害怕也沒用，必須想辦法。慕容師兄是他最後的希望 —— 慕容師兄是煉氣五層，是外門大師兄，隻要慕容師兄出手，林塵再厲害，也絕對不是對手！
    “走，去慕容師兄的靜室！” 王強猛地睜開眼，眼神裏閃過一絲決絕，“我要去找慕容師兄，讓他想想辦法！林塵這小子已經威脅到外門的秩序了，慕容師兄不會不管的！”
    劉二和孫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希望。他們也覺得，隻有慕容白能對付林塵了。
    幾人立刻朝著慕容白的靜室走去，腳步比剛才快了不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慕容白的靜室依舊坐落在外門東側的高台上，周圍的竹林鬱鬱蔥蔥，環境清幽。王強走到靜室門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弟子服，深吸一口氣，才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靜室內傳來慕容白冰冷的聲音。
    王強推門進去，看到慕容白正坐在蒲團上，手裏拿著一本古籍，神色平靜，仿佛對外麵的小比結果毫不在意。王強連忙躬身行禮：“慕容師兄！”
    慕容白抬起頭，看了王強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什麽事？”
    “師兄，是關於林塵的！” 王強連忙說道，語氣裏帶著急切，“那林塵太邪性了！已經連勝五場了，李虎、張磊、鄭凱他們都輸了！他的劍太快了，根本沒人能擋住！再這樣下去，他恐怕會一路晉級，到時候……”
    “到時候怎麽樣？” 慕容白放下古籍，眼神變得冰冷，“一個沒有靈根的廢物，就算贏了幾場比賽，又能怎麽樣？難道還能翻天不成？”
    王強愣了一下，沒想到慕容白會是這種反應。他以為慕容白會和他一樣，覺得林塵是個威脅，會立刻想辦法打壓。
    “可是師兄，他的實力太強了！萬一…… 萬一他在小比上遇到您，或者對您產生什麽威脅……” 王強小心翼翼地說道，試圖勾起慕容白的忌憚。
    慕容白嗤笑一聲，眼神裏滿是不屑：“威脅我？就憑他？一個連靈力都沒有的凡人，就算劍再快，在我眼裏也不過是螻蟻。我要是想收拾他，隨時都能讓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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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強的心裏鬆了一口氣，看來慕容白還是有辦法對付林塵的。他連忙說道：“師兄英明！可那林塵現在太囂張了，好多弟子都在議論他，甚至有人覺得他比您還厲害！這對您的威望不好啊！”
    慕容白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同刀子一樣盯著王強：“你想說什麽？”
    王強被慕容白看得渾身發冷，連忙低下頭：“弟子…… 弟子是覺得，應該盡早收拾了林塵，免得夜長夢多。比如…… 比如讓他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徹底失去參賽資格。”
    慕容白沉默了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眼神裏閃過一絲算計。他原本想讓林塵多贏幾場，等小比後期再親手收拾他，這樣才能更徹底地打壓那些 “不認命” 的底層弟子，鞏固自己的權威。但現在看來，林塵的崛起速度比他想象的快，已經開始影響到他的威望了。
    “你說得有道理。” 慕容白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意，“不過，不用我親自出手。”
    王強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慕容白。
    慕容白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容：“下一場比賽，安排你和林塵對戰。”
    “什…… 什麽？” 王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師…… 師兄，我…… 我不行啊！我打不過他！他的劍太快了，我……”
    “你打不過他？” 慕容白的眼神變得冰冷，“你是煉氣三層，他是無靈根的凡人，你打不過他？”
    王強的身體微微顫抖，聲音裏帶著哭腔：“師兄，他真的太厲害了！鄭凱都輸了，我…… 我真的打不過他！”
    “我沒讓你贏他。” 慕容白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讓你在擂台上，廢掉他。”
    王強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慕容白：“廢…… 廢掉他？”
    “沒錯。” 慕容白點了點頭，眼神裏沒有絲毫溫度，“你不是會土牆術和風刃術嗎？比賽開始後，你先用水土牆困住他，然後用風刃術攻擊他的四肢，廢了他的手腳。隻要他成了廢人，就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
    王強的心髒狂跳，一股恐懼湧上心頭。廢掉林塵？他連和林塵對戰都不敢，怎麽可能廢掉對方？而且，要是被裁判長老發現他故意傷人，後果不堪設想！
    “師兄，這…… 這要是被長老發現了，怎麽辦？” 王強小心翼翼地問道。
    慕容白嗤笑一聲：“小比本就允許受傷，隻要你做得隱蔽一點，說是‘失手’，長老們也不會多說什麽。而且，有我在，就算出了什麽事，也能保你。”
    慕容白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卻又像是一把枷鎖，讓王強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知道，這是慕容白對他的考驗，要是拒絕，以後就別想再得到慕容白的關照；要是答贏，他很可能會在擂台上被林塵反殺！
    “怎麽？你不願意？” 慕容白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冷，帶著一絲威脅。
    王強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看著慕容白冰冷的眼神，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說道：“弟…… 弟子願意！”
    “很好。” 慕容白滿意地點了點頭，“下去吧，好好準備。別讓我失望。”
    王強躬身行禮，轉身走出靜室。剛走出靜室，他就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劉二和孫胖連忙上前扶住他，臉上滿是擔憂。
    “強哥，怎麽樣？慕容師兄同意幫忙了嗎？” 劉二急切地問道。
    王強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恐懼。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下一場比賽，要麽廢掉林塵，要麽被林塵廢掉！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旁邊的竹林裏走出來，正是酒劍仙。他手裏拎著酒葫蘆，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看著王強的背影，喃喃自語：“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慕容那小子，還真是越來越心狠了。不過，那個林塵，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酒劍仙仰頭灌了一口酒，眼神裏閃過一絲期待，然後轉身消失在竹林裏。
    而王強，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酒劍仙看在眼裏，他隻是扶著劉二和孫胖，踉踉蹌蹌地朝著自己的住處走去。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下一場比賽，我該怎麽辦？
    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灑在巷子裏，卻照不進王強的心裏。他的恐懼，如同潮水般蔓延，將他徹底淹沒。
    而在不遠處的選手休息區，林塵正靠在石柱上，閉目養神。趙鐵柱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道：“師兄，剛才我看到王強去慕容白的靜室了，他們好像在說什麽，王強出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林塵緩緩睜開眼，眼神裏閃過一絲銳利。他知道，慕容白不會善罷甘休，下一場比賽，恐怕會有更大的麻煩在等著他。
    “知道了。” 林塵平靜地說道，“不管他們耍什麽花樣，我都接著。”
    趙鐵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林塵身邊，像是在為他護法。
    夜幕漸漸降臨，外門廣場的人越來越少，隻有幾個巡邏的執事還在走動。王強的住處裏，燈火通明，卻沒有絲毫熱鬧的氣息。王強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把短劍，不停地擦拭著，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在下一場比賽中，與林塵的命運緊緊捆綁在一起。而這場捆綁，注定會以一方的毀滅告終。
    懸念，在夜色中悄然醞釀，等待著下一場比賽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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