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混沌之眼,鬼轎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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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藥峰側殿內,林楓癱軟在地,渾身如同從水裏撈出,臉色蒼白如紙,連抬起一根手指都顯得費力。方才隔空引動源核,雖隻讓其“微亮”一瞬,蕩出一縷漣漪,卻幾乎榨幹了他新生的神魂之力與所剩無幾的混沌之氣。
    代價巨大,但感受著黑煞穀方向那驟然紊亂、衰弱的陣法氣息,以及玄骨老祖那隔空傳來的、氣急敗壞的怒吼,林楓嘴角艱難地勾起一抹弧度。
    值了!
    “快!丹藥!”李悠然立刻上前,將數枚溫養神魂、補充元氣的珍貴丹藥塞入林楓口中,同時以精純靈力助其化開。
    雲河道尊等人雖心係黑煞穀變故,但更清楚林楓此刻的狀態關乎後續能否再次引動那神秘源核,紛紛壓下急切,靜待他恢複。
    丹藥之力化開,如同甘泉流淌過幹涸的土地。林楓那瀕臨枯竭的神魂得到滋養,混沌氣團也重新開始緩慢汲取靈氣,修複著自身的損耗。
    然而,與之前純粹的虛弱不同,這一次,林楓清晰地感覺到,在自己神魂深處,似乎多了一點什麽。
    那並非實體,而是一種……“視角”,一種“感知”。
    仿佛在他閉目內視時,除了能“看”到自身的經脈、氣海、混沌氣團與源核之外,還能以一種超越物質層麵的方式,“看”到周身虛空中流動的、色彩各異的能量脈絡——天地靈氣的青翠、地脈之力的土黃、甚至遠處黑煞穀傳來的、令人不適的灰黑死氣……以及,隱藏在這些能量脈絡之下,更加細微、更加本質的,構成萬物的基礎規則絲線!
    這種“看”,並非肉眼所見,而是一種直指本源的“洞察”!
    “這是……混沌之眼?”一個念頭自然而然地浮現在林楓腦海。是了,混沌化生萬物,亦能洞悉萬物之本。自己多次引動源核,尤其是這次近乎“獻祭”般的精神共鳴,竟意外地開啟了一絲混沌本源賦予的感知能力!
    他嚐試著將這股微弱的感知力,投向百裏外的黑煞穀。
    刹那間,即便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和宗門大陣的阻隔,一副模糊卻令人心悸的景象,依舊投射在他的“心湖”之中——
    那巨大的血色陣法光芒雖然黯淡了許多,三根骨幡上也布滿了裂紋,但在陣法核心,一股更加精純、更加恐怖的幽冥死氣,正如同心髒般搏動著,強行支撐著陣法的運轉,緩慢修複著骨幡,並加速凝聚那“幽冥鬼轎”的雛形!那股核心死氣的來源……赫然是玄骨老祖自身!
    他竟真的不惜損耗本源,也要強行推進儀式!
    而在那模糊的鬼轎雛形之中,林楓感受到了一種極其邪惡、混亂、卻又帶著詭異“秩序”的意誌正在孕育。那意誌充滿了對生機的憎恨,對毀滅的渴望,其力量層級,讓他僅僅是感知到一絲,就神魂刺痛!
    不能再等了!按照這個速度,最多再有三四個時辰,那幽冥鬼轎恐怕就要徹底成型!
    林楓猛地睜開雙眼,顧不得神魂的陣陣抽痛,急聲道:“宗主!玄骨老魔在以自身本源強行催動儀式!那鬼轎……最多三個時辰,必成!”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三個時辰?!”雲河道尊臉色劇變。這個時間,遠遠短於他們的預期!
    “他瘋了不成?如此損耗本源,即便他是元嬰後期,也必傷及根基!”天劍峰主又驚又怒。
    “他這是孤注一擲了!”李悠然臉色難看,“那幽冥鬼轎對他而言,恐怕重要到超乎想象!”
    殿內氣氛瞬間降至冰點。三個時辰,太短了!不足以讓友軍援兵趕到,不足以讓宗門做好萬全的應對準備。
    “能否……再幹擾一次?”一位太上長老抱著萬一的希望看向林楓。
    林楓苦笑搖頭,感受著神魂深處那依舊隱隱作痛的感覺和黯淡的源核:“弟子神魂受損,源核似乎也消耗不小,短時間內,絕無可能再引動。”
    希望似乎再次變得渺茫。
    “為今之計,唯有死守!”雲河道尊眼中閃過決絕,“依托青雲戮仙陣,集中所有力量,硬抗那幽冥鬼轎!同時,向友宗發出最緊急的求援信號,望他們能盡快來援!”
    “也隻能如此了。”眾人心情沉重,卻別無他法。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整個青雲宗如同一架龐大的戰爭機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起來。所有弟子取消輪休,全部進入戰鬥崗位。庫存的靈石、丹藥、符籙被大量分發下去。各峰長老、執事親自坐鎮關鍵陣眼。
    一種悲壯而肅殺的氣氛,籠罩了整個宗門。
    林楓在慕容雪和石猛的攙扶下,回到了靈藥峰側殿。他需要盡快恢複,哪怕多恢複一絲力量,在接下來的大戰中也可能多一分生機。
    他盤膝坐下,不再去想那迫在眉睫的危機,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運轉《九轉混沌訣》,同時仔細體悟著那新開啟的“混沌之眼”。
    他發現,在這“混沌之眼”的視角下,他吸收靈氣的效率似乎提升了一絲,而且對體內混沌之氣的掌控也更加精細入微。他甚至能“看”到那聖主烙印被吞噬後,殘留的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幽冥“歸源”法則的印記,正被混沌之氣緩緩磨滅、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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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察入微,解析萬物……這混沌之眼,妙用無窮!”林楓心中振奮。他嚐試將這股感知力集中於指尖,去“解析”一塊下品靈石。
    在他的“視野”中,那塊靈石不再是一個整體,而是由無數細密的、閃爍著微光的靈氣節點構成,節點之間由更加細微的能量絲線連接。他心念微動,一縷混沌之氣探出,並非暴力吸取,而是精準地刺入幾個關鍵的節點。
    嗤!
    那塊下品靈石瞬間失去了所有光澤,化為一把毫無靈性的白色粉末。而其內蘊含的靈氣,竟被那縷混沌之氣以一種近乎完美的效率,瞬間抽空、轉化!
    效率提升了至少三成!而且損耗更小!
    “好!”林楓心中大喜。這能力對於他現在修為低微、急需能量恢複的狀況而言,簡直是雪中送炭!
    他立刻取出更多的靈石,甚至一些低階的療傷丹藥,開始利用“混沌之眼”進行高效吸收。
    時間在緊張的備戰與林楓爭分奪秒的恢複中飛速流逝。
    兩個多時辰後,當林楓將李悠然給予的大量資源消耗近半,體內混沌氣團終於恢複到了接近築基巔峰的程度,神魂的刺痛感也大大減輕時——
    嗚——!!!
    一聲低沉、蒼涼、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號角聲,突兀地自黑煞穀方向響起,穿透虛空,清晰地傳入每一個青雲宗弟子的耳中!
    緊接著,籠罩黑煞穀的漫天魔雲劇烈翻騰,向著兩側分開!
    一架通體漆黑、造型猙獰的轎子,在滾滾死氣的簇擁下,緩緩升空!
    那轎子仿佛由無數扭曲的怨魂與白骨熔鑄而成,轎身雕刻著張牙舞爪的魔神圖案,轎簾則是由流動的暗紅色血光構成,不斷有痛苦的麵孔在其中浮現、哀嚎。轎子四周,環繞著濃鬱得化不開的灰黑色死氣,所過之處,空間都微微扭曲,草木瞬間枯萎凋零,大地染上死寂的黑色!
    幽冥鬼轎,成了!
    一股遠比玄骨老祖自身更加恐怖、更加陰冷、更加令人絕望的威壓,如同海嘯般,伴隨著那鬼轎,向著青雲宗山門碾壓而來!
    “戒備!!!”
    雲河道尊的怒吼聲響徹整個宗門。
    青雲戮仙陣青光暴漲,無數劍氣在光罩上凝聚,發出嗡嗡劍鳴,直指那緩緩逼近的死亡轎輦。
    所有弟子握緊了手中的兵刃法器,臉色發白,卻無人後退。他們知道,退一步,便是宗毀人亡!
    林楓也走出了側殿,與慕容雪、石猛並肩而立,抬頭望向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幽冥鬼轎,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在他的“混沌之眼”感知中,那幽冥鬼轎仿佛一個巨大的、不斷吞噬生機的黑洞,其內蘊含的死氣與怨力磅礴到令人窒息,更有一股混亂而邪惡的意誌盤踞其中,冰冷地注視著青雲宗,如同注視著待宰的羔羊。
    鬼轎在距離青雲宗山門約千丈的空中停下。
    轎簾無風自動,向兩側掀開。
    裏麵,端坐著的,並非玄骨老祖,而是一團不斷扭曲、變幻的暗影!那暗影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如同猙獰惡鬼,時而如同哭泣的嬰孩,時而又化作萬千怨魂的聚合體,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空洞、死寂,卻又燃燒著毀滅火焰的……眼眸!
    那不是生物的眼睛,而是由最純粹的死亡與怨念凝聚而成的法則之眼!
    被那雙眼眸掃過,即便是元嬰期的長老,也感到一陣神魂凍結,心生大恐怖!
    “幽冥鬼轎……以萬千生魂與元嬰本源為祭,熔煉而成的法則造物……”一位見識廣博的太上長老聲音幹澀,帶著絕望,“其力……已近化神!”
    近化神!
    這三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元嬰之上,是為化神!那是真正觸摸到天地法則,可呼風喚雨、移山倒海的恐怖存在!即便隻是“近化神”,也絕非他們這些元嬰、金丹修士憑借陣法所能抗衡!
    難道,青雲宗萬年基業,今日真的要毀於一旦?
    就在這絕望彌漫之際,那幽冥鬼轎動了。
    它並未直接撞擊護宗大陣,而是轎身微微一震。
    嗡!
    一道灰黑色的光環,以鬼轎為中心,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光環所過之處,空間仿佛被凍結,光線扭曲黯淡,連聲音都被吞噬!青雲戮仙陣那璀璨的青光,在接觸到這灰黑色光環的刹那,竟如同被潑了濃墨的清水,迅速變得黯淡、汙濁!陣法光罩劇烈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僅僅一擊,護宗大陣的靈光,便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三成以上!維持陣法的弟子,更是有數百人當場吐血昏厥!
    “穩住陣腳!全力注入靈力!”雲河道尊嘶聲怒吼,親自坐鎮中樞,將自身磅礴的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大陣!
    諸位峰主、長老也紛紛效仿。
    青光勉強穩住,但與那幽冥鬼轎散發的死寂灰黑光芒相比,顯得如此孱弱。
    鬼轎之中,那團暗影似乎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嗤笑。
    它再次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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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並非光環,而是從那血光轎簾之中,伸出了一隻由純粹死氣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灰色巨手!巨手五指箕張,指尖纏繞著無數哀嚎的怨魂,帶著湮滅一切生機的法則之力,緩緩地,朝著青雲戮仙陣抓了下來!
    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無可抗拒的毀滅意誌!
    “擋住它!”
    無數劍光、法寶、神通,如同逆流的瀑布,從大陣內衝天而起,轟向那灰色巨手!
    然而,那些攻擊在觸及巨手表麵的死氣時,如同泥牛入海,紛紛潰散、消融,連延緩其下落速度都做不到!
    絕對的境界碾壓!
    眼看那灰色巨手就要按在陣法光罩之上,一旦按下,大陣必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緊盯著幽冥鬼轎的林楓,瞳孔之中,那新生的混沌之眼不受控製地自行運轉到極致!
    在他的“視野”中,那灰色巨手不再是無懈可擊的整體,而是由無數流動的死亡法則絲線與磅礴的死氣能量構成。而在那巨手的掌心,死氣流轉的核心之處,他“看”到了一個極其細微、卻異常明亮的……“節點”!
    那節點,似乎是整個巨手力量運轉的樞紐,也是其與幽冥鬼轎連接的關鍵!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林楓的腦海!
    “宗主!諸位長老!集中所有力量,攻擊那巨手掌心偏左三寸,那處灰光最盛之地!”林楓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吼道!
    他的聲音在靈力加持下,清晰地傳入了每一位長老耳中。
    雖然不明所以,但在這絕望關頭,雲河道尊選擇了相信!
    “聽林楓的!目標,巨手掌心偏左三寸!攻擊!”
    霎時間,匯聚了青雲宗所有元嬰、金丹修士之力的至強一擊,化作一道璀璨到極致的青色光柱,如同開天神劍,精準無比地,轟向了林楓所指的那個細微節點!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巨響爆發!
    那原本看似無懈可擊的灰色巨手,在被青色光柱命中那處節點的刹那,如同被擊中了七寸的毒蛇,猛地一顫!其掌心處的死氣瞬間紊亂、崩潰,並迅速蔓延至整個手掌!
    巨大的手掌,在空中劇烈扭曲,然後……轟然炸裂!化作漫天潰散的灰黑色氣流!
    成功了?!
    陣內眾人還沒來得及歡呼,卻見那炸裂的巨手潰散成的死氣,並未消散,反而如同有生命般,倒卷而回,被那幽冥鬼轎盡數吸收!
    鬼轎紋絲未動,轎內那團暗影似乎連姿勢都未曾改變。
    隻是,那雙空洞死寂的法則之眼,第一次,微微偏轉,跨越千丈距離,冰冷地,鎖定在了山門之內,那個臉色蒼白卻眼神銳利的青衫少年身上。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純粹的殺意,如同實質,瞬間降臨,將林楓徹底籠罩!
    林楓如墜冰窟,渾身血液仿佛都要凍結!
    他知道,自己剛才那一下,真正激怒了這恐怖的法則造物!
    幽冥鬼轎,要親自對他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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