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都是我們家給鬧的，奶奶，您說這話虧不虧心啊……鄰裏街坊可都瞪眼瞅著呢，剛剛我們家可擱屋裏頭門都沒出，三嬸兒的窩窩頭是三叔搶的，耳光是奶奶您老打的，關我爸什麽事？”
    “怎麽不關你們的事，要不是你們一家子狼心狗肺搶那麽多窩窩頭，你三叔也不會餓急了眼……”陳菊英一看趙曉棠露臉就忍不住心口那股子火氣。
    趙曉棠不等她把髒話罵出來，就給她打斷，“奶奶，您可別亂扣屎盆子啊，我們可沒搶三叔跟三嬸兒他們窩窩頭的份額，哦，對了，我特意數過了才多拿的六個窩窩頭，至於又少的那倆可不是我們給吃了的。”
    趙曉棠特意強調窩窩頭被吃掉，就是斷了他們再來搶回去的念頭，邊還意味深長瞥了眼涼涼作壁上觀的趙建軍和趙建濤兄弟倆。
    剛湊到婆婆跟前的李秀芬順著趙曉棠的目光看去，見她倆兒子正擱那兒咬耳朵，李秀芬眼皮子狠地一跳，心下隱約有了不好的猜測。
    “窩窩頭都是有數的，你們多吃多占，叫我們還怎麽分？”
    李秀芬越說越忍不住氣憤，“我可是就搶到手一個窩窩頭墊吧了一下肚子，而且，剛要不是我反應夠快，鍋裏就剩一個窩窩頭了，一個啊！你要我和你二叔一人分半個？是想餓死個人啊！”
    李秀芬怒瞪著強詞奪理的趙曉棠，眼底滿是火氣。
    要知道農忙累得很，家裏男人都是一人三個，女人兩個，這還也都隻是吃個半飽呢，真要是敞開了吃，光她就能幹掉仨窩窩頭，可是家裏就這麽點兒糧食，不算計著省著點兒吃，都撐不到新糧下來，誰成想趙曉棠膽兒肥了，竟敢打幹糧的主意。
    餓得胃疼的李秀芬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她可是跟男人一樣割了一上午的麥子啊，又累又餓，剛還給氣了個半死，胃裏絞痛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再不吃點兒東西，她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看著跟陳菊英站一塊，手裏還端著碗的李秀芬，趙曉棠戲謔勾唇，“二嬸兒，說這話之前，您還是問問你家倆兒子吧，再說了，我們吃自己掙的口糧天經地義！”
    趙曉棠說著眸色漸冷，“何況，午飯還是我媽做的呢……她趙曉麗一個殺人犯不配吃，我拿了她那倆，她要有意見，早點去跟公安同誌坦白從寬了啊。”
    要趙曉麗自首絕無可能，不過，拿話懟死她們，趙曉棠一點兒都不含糊。
    “奶奶您老那麽偏心麗麗姐，跟麗麗姐統一戰線，您那倆窩窩頭我就幫您消化了，至於另外兩個嘛，二叔二嬸兒教女無方不作為，一人扣你們一個窩窩頭好像都不過分吧……”
    陳菊英臉都綠了，差點抓不住手上的仨窩窩頭。
    李秀芬簡直要被她言辭鑿鑿的說辭給氣懵了。
    “什麽叫不過分？誰給你的臉，偷吃我們的窩窩頭你還有理了？”
    “二嬸兒你要非這麽說，趕明兒我給你推下河讓您跟閻王爺嘮嘮嗑，我保證回你六個窩窩頭！”趙曉棠笑容豔豔，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李秀芬被她懟得心口直抽抽。
    趙曉棠冷笑，“刀不割在自己身上都不覺得疼，當誰稀罕你們那六個窩窩頭！”
    趙曉棠刺完李秀芬，也沒放過怒瞪著她的趙建軍和趙建濤兄弟倆，“趙建軍，趙建濤你們哥倆多吃多占惹這麽大禍，以後三叔真要是沒兒子，你們可得記得給三叔養老送終啊……”
    趙曉棠這話雖然是衝趙建軍和趙建濤說的，然而，反應最強烈的卻是陳菊英，“天殺的！趙曉棠你個騷蹄子賤貨……”
    陳菊英氣壞了，她最在意的就是小兒子還沒後，趙曉棠這話簡直就是直戳她肺管子啊，陳菊英連村長的威脅都顧不上了，黑著臉左瞧瞧右瞅瞅踅摸拿什麽趁手的東西招呼趙曉棠。
    趙建濤很雞賊，撿起墊桌子的石頭就往奶奶手裏遞。
    看得一旁的趙建軍眼皮子直抽抽。
    趙滿倉黑著臉厲聲低喝，“夠了！都給老子消停點兒！”
    剛拿到石頭正要砸的陳菊英臉色一變，順手就把石頭往旁邊的樹坑裏丟。
    趙滿倉方才收回瞪她的目光。
    趙曉棠眸光微閃，笑看著及時出現的趙滿倉。
    趙滿倉狠狠瞪了眼昂著下巴跟個鬥雞似的趙曉棠，冷哼一聲，轉身回屋。
    被老爺子暴怒一吼，院兒裏的幾人紛紛歇了勁兒，氣歸氣，卻誰都沒敢再跟西屋鬥雞眼。
    瞧著他們都灰溜溜進了上房的門，趙曉棠撇撇嘴隻覺無趣，“光打了個嘴炮就撤了，也忒沒骨氣了。”
    “你還真想幹一架啊？”趙大川一臉古怪，論戰力他們倆大男人，對上上房五個，不使手段的話，一準兒吃虧啊，趙曉棠是不是對她和他們爺倆的戰鬥力有什麽誤解。
    趙曉棠可不知道趙大川的憂慮，她隻是有點可惜老爺子適時阻止，要不然她能多一兩個籌碼了。
    趙曉麗再受寵，那也隻是奶奶陳菊英一廂情願，在不涉及利害關係的時候，由著她高興就好。
    然而，趙曉棠心裏卻很清楚，趙曉麗在老爺子眼裏的分量到底不能跟大孫子的前途相提並論。
    看著上房緊閉的房門，趙曉棠眸色微深，老爺子把人都喊回屋，肯定忙著盤算怎麽應付她爸呢，而她是她爸唯一的軟肋，以趙曉麗的尿性，指不定會攛掇爺奶拿她跟魏旭東的婚事轉移她爸的注意力。
    趙曉棠暗暗吸了口氣，決定還是先自己引爆這顆雷。
    “爸，剛剛東子哥跟我說了件事，我覺得應該先跟您提一下……”趙曉棠雖然有了心理建設，然而，真的跟父親和繼母說起來，也還是忍不住羞澀跟忐忑。
    趙春生正跟趙大川商量下午幹活加快一下速度，爭取能提早一個小時下工，他們好去趟河邊，看能不能摸到魚。
    唐桂蘭在旁聽著也忍不住心思活絡，原本今兒個輪到她做飯，不過，中午鬧了這麽一出，估摸晚飯婆婆是萬不讓她再碰鍋灶了。
    趙曉棠話說半截，吞吞吐吐又沒了下文，三人都忙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