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離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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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柳樹溝的喧囂在白日的衝突與混亂後,並未完全平息。
    村口仍有零星固執的身影跪伏著,低低的祈禱和啜泣在寂靜的夜色中飄蕩,如同不肯散去的陰霾。
    這持續的嘈雜,如同無數細小的砂礫,摩擦著王鐵柱家小院的寧靜。
    主屋內,沒有燈火。
    白璃盤膝靜坐,雙眸微闔。
    窗外村口傳來的微弱聲浪,對她而言清晰可聞。
    白日裏那場險些失控的混亂,村民的驚恐,黎心玥的焦頭爛額,乃至謝家商賈的驕橫跋扈……
    所有畫麵與聲音,在她浩瀚的神念下纖毫畢現。
    她原本打算去找王鐵柱,但村口的亂象讓她改變了主意。
    那並非源於畏懼或厭煩,而是她本能地察覺到,若是現身縣城,可能會引發更大的混亂,與她所習慣的“清淨”背道而馳。
    於是,她選擇了沉寂。
    一整天,未曾踏出房門半步。
    日頭西沉,張氏小心翼翼地將做好的飯食放在主屋門外,輕聲喚了句:“娘,吃飯了。”
    黎心玥也曾在屋外恭敬地請示數次,屋內皆是一片死寂,毫無回應。
    無人敢推門,也無人能推開那扇看似尋常的木門。
    無形的屏障隔絕了內外。
    小丫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到主屋門口,伸出小手用力推了推,木門紋絲不動。
    沒有熟悉的、帶著清冷氣息的懷抱,小家夥扁了扁嘴,大大的眼睛裏蓄滿了委屈的水光。
    “奶奶……”
    她奶聲奶氣地叫著,帶著點哭腔。
    幸好有黎心玥和張氏、大丫的輪番安慰。
    黎心玥變著法兒地逗她玩,張氏將她抱在懷裏輕輕拍哄,大丫拿出白璃之前變出來的果子塞到她手裏。
    在溫暖的懷抱和香甜的滋味裏,小丫的委屈才慢慢消散,最終在張氏輕柔的搖籃曲中,含著果肉,沉沉睡去。
    夜色如墨,萬籟漸寂。
    村口的最後一點人聲也消失了,隻剩下蟲鳴與風聲。
    白璃緩緩睜開眼。
    一整日的枯坐修煉,那道無形的瓶頸仍是堅不可摧,修為毫無寸進。
    然而,之前為救人而損耗的靈力,已在周天運轉間恢複圓滿。
    修行之路,步步殺機。
    縱使如今這方天地靈氣凋敝,她感應不到任何能威脅自身的存在,但十萬年養成的本能早已刻入骨髓。
    時刻保持巔峰狀態,以應對任何可能的、未知的危機。
    這是淩駕於境界之上的生存之道。
    她清冷的目光穿透簡陋的木門,仿佛能無視物質的阻隔。
    對麵小屋的土炕上,小丫蜷縮在張氏溫暖的臂彎裏,睡得小臉紅撲撲,嘴角還沾著一點果屑。
    大丫睡在炕的另一頭,呼吸均勻,麵容沉靜。
    堂屋裏,王鐵柱在地上鋪的草席上翻了個身,發出輕微的鼾聲。
    這便是凡俗,帶著煙火氣的安寧。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一點微弱的、幾乎隨時可能熄滅的幽光,毫無征兆地在白璃身前的虛空中悄然浮現。
    那是一顆僅有拇指大小的珠子,通體渾圓,質地非金非玉,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仿佛風中殘燭的靈魂波動。
    它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下降,光芒明滅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徹底湮滅。
    白璃神色平靜無波,對此景象並不意外。
    她隻是緩緩抬起的手,穩穩地托住了那顆即將墜落的珠子。
    下一瞬!
    磅礴浩瀚、如同星海倒灌般的精純靈力,從白璃掌心洶湧而出,毫無保留地注入那枚小小的珠子之中!
    嗡——!
    以白璃為中心,一股無形的氣浪無聲擴散!
    她那垂落肩頭的三千銀絲,竟如同被濃墨浸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
    而那顆原本奄奄一息的珠子,在得到這海量靈力的滋養後,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間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華!
    柔和卻無比堅韌的光芒充盈了整個昏暗的陋室,將一切都映照得纖毫畢現!
    珠子不再下墜,反而緩緩上浮,懸停在白璃麵前。
    柔和的光芒如水波般蕩漾開來,在那光芒的中心,一個模糊的人形虛影逐漸凝聚、清晰。
    那是一個青年男子的形象,身著樣式古雅、繡著流雲紋飾的青色道袍。
    他麵容俊朗,眼神靈動,帶著一種跳脫不羈的氣質。
    虛影甫一凝實,便迫不及待地活動了一下虛幻的“四肢”,隨即看向白璃,臉上綻開一個極其燦爛、帶著濃濃驚喜的笑容。
    “師姐!想不到……想不到時隔萬載,還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白璃看著眼前這由光芒構成的虛影,聽著那熟悉又帶著點玩世不恭的聲音,萬年冰封的心湖,稍微有了些觸動。
    但她的麵上,依舊平靜如水。
    離塵珠!
    昔日淩雲宗秘寶之一,魂道奇珍。
    可寄居神魂,保元神不滅,乃是宗門為遭遇不測的核心弟子預留一線生機、以待日後尋得珍稀材料重塑肉身的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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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白璃帶大丫和小丫去淩雲宗,小丫把玩的那些凡俗玉石珠寶裏,便有這顆不起眼的珠子。
    當時她便已察覺珠內寄居著一縷微弱神魂,隻是沒想到,這縷殘魂的主人,竟會是當年那個最是跳脫、也最受師尊寵愛的人。
    她紅唇微啟,聲音依舊是那亙古不變的清冷平淡。
    “汝,肯出來了?小師弟。”
    這“小師弟”三個字,帶著一種跨越了漫長時光的疏離,卻又精準地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師尊當年收下的關門弟子,她最小的師弟,道號無憂。
    “師姐慧眼如炬!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無憂的虛影笑嘻嘻地拱手,隨即臉上露出幾分後怕。
    “之前魂力太弱,渾渾噩噩,感應到師姐的氣息才勉強清醒一點,但根本無法顯形交流。今日若非師姐修煉,凝聚了靈氣,我這點魂火,怕是真的要煙消雲散了。”
    白璃的目光落在他虛幻的身影上,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離塵珠竟被放在那裏,汝該多謝小丫,若非她,吾也不會發現。對了,為何成了這幅模樣?是誰殺了汝?其他弟子,都去了何處?”
    她的聲音依舊平淡,但提及“淩雲宗弟子”時,那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終究還是泛起了一絲波瀾。
    無憂臉上的笑容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茫然和疲憊,虛幻的身影似乎也黯淡了幾分。
    “師姐,我……我也不知道啊。”
    “那日我正在閉關,衝擊洞虛境。然後……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醒來時,便已在這離塵珠內,肉身盡毀,隻剩一縷殘魂。”
    “至於其他弟子……”
    無憂的聲音變得低沉。
    “我看著門內弟子一天比一天少。起初是長老們陸續離開,說是去探尋天地異變的根源,尋找新的靈脈……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接著是內門弟子、外門弟子……有的死於壽元耗盡,有的在外出尋找資源時不知所蹤,也有的……心灰意冷,自行散去,成了凡俗中的散修。”
    “道統凋零,靈氣日稀……偌大的淩雲宗,最後隻剩下幾個垂垂老矣、不願離去的雜役弟子,守著空蕩蕩的山門。再後來……連他們也……”
    無憂的聲音幾近哽咽。
    “我的魂力也越來越弱,意識時斷時續,隻能依附在離塵珠裏苟延殘喘。直到……師姐你出現……”
    他抬起頭,看向白璃,虛幻的眼眸中充滿了激動和難以置信。
    “師姐!你的修為……這股力量……這……這就是傳說中無人企及的至高境界嗎?師姐莫非已經飛升成真仙了?!”
    白璃沒有回答。
    她心念微動,浩瀚的靈力收斂,而那頭如墨的黑發,也在靈力收回的刹那,自頭頂向下,飛速褪色,眨眼間又恢複了那標誌性的、不染纖塵的霜雪銀白。
    “尚未參透。”
    她淡淡說道,目光落在無憂的虛影上,似乎在審視他話語的真偽。
    “尚未參透?”
    無憂驚訝地瞪大了虛幻的眼睛。
    “可是……可是師姐你的力量……這分明已經遠勝師尊當年,肯定超越不朽境了啊!這……這怎麽可能?”
    白璃沉默。
    她自己也說不清。
    不朽境之上,是一片空白。
    古老的典籍中隻有模糊的記載,言及突破不朽桎梏,便可羽化登仙。
    然而,那究竟是何種境界?
    如何突破?
    全無記載。
    她空有超越不朽境的力量,卻找不到通往“真仙”的道路,仿佛被困在了一扇緊閉的門前。
    無憂的虛影好奇地左右張望了一下這間簡陋的農家主屋,土坯牆,除了床鋪、一張木桌,一個小櫃,再無他物。
    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小聲嘀咕:“師姐,你就住這兒?這也太……太簡陋了吧?配不上你的身份啊!”
    白璃目光平靜地掃過他。
    “汝便是太過在意這些外物浮華,耽於享樂,修為才停滯不前。”
    無憂被噎了一下,有些訕訕地撓了撓虛幻的後腦勺,小聲辯駁:“這……這不是人之常情嘛……”
    白璃不再看他,玉手微抬,似乎就要將無憂的元神再次封回離塵珠內。
    “別!別別別!師姐!”
    無憂頓時急了,虛影猛地撲上前,聲音帶著哭腔和哀求。
    “師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現在淩雲宗恐怕就剩下你我二人相依為命了!我可是你親師弟啊!師姐!!”
    那聲音淒淒切切,帶著少年般的撒嬌和無賴,在這寂靜的陋室裏顯得格外清晰。
    白璃的動作頓住。
    她看著無憂那誇張的表演,清冷的眸子裏沒有波瀾,但終究是停手了。
    “重塑肉身,所需天材地寶甚巨。”
    白璃的聲音依舊平淡,卻道出了最殘酷的現實。
    “如今靈氣稀薄,靈物幾乎絕跡,吾上何處去尋?況且,重塑肉身,乃魂道秘法,吾……不通此道。幫不了你。”
    “不通此道?!”
    無憂的虛影差點跳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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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姐!你可是我們淩雲宗萬古第一人!修為通天徹地!你怎麽可能不會呢?宗門秘典裏明明……”
    “修為高些罷了,並非無所不能。”
    白璃打斷了他,語氣毫無波瀾。
    “重塑肉身,需以九轉還魂草為引,九天息壤塑體,玄陰真水洗髓,太陽精火煆魂……諸般神物,此界早已絕跡。即便有,吾亦無煉製之法!若七師妹還在,或許還能救汝,可她早已身死道消了。”
    無憂張了張嘴,虛幻的身影徹底垮了下來,像隻泄了氣的皮球。
    是啊,師姐是戰鬥的天才,是修煉的怪物,但讓她去搞這些精細複雜的秘法……好像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湧來。
    難道自己就永遠隻能以這種不生不死的殘魂狀態存在?
    直到魂力耗盡,徹底消散?
    突然,無憂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猛地抬頭,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師姐!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能突破,成就真仙!是不是就有辦法了?傳聞真仙無所不能,斡旋造化!重塑一具肉身,豈不是易如反掌?!”
    白璃沉默地看著他眼中的希冀,沒有回答。
    但那沉默本身,已是最好的答案。
    突破,遙遙無期。
    無憂急了,虛幻的身影在離塵珠灑下的光芒裏急得團團轉。
    “那師姐你還等什麽?!趕緊去尋找突破的契機啊!師尊坐化前不是留下箴言,讓你在紅塵之中尋心問道嗎?別幹坐在這破屋子裏了!出去走走啊!”
    白璃的目光微微一動。
    “契機……吾已尋到。”
    “哦?”無憂立刻來了精神,“在哪?是什麽?”
    白璃將認下王鐵柱為子,還有張氏這個兒媳,大丫、小丫兩個孫女,以及近來修為因小丫而產生微妙鬆動的經曆,簡略地說了一遍。
    無憂聽完,虛幻的眉頭皺了起來。
    “既然境界有鬆動的征兆,那就簡單了!加倍對他們好就行了!傾注感情!用心去嗬護!就像……就像我們宗門以前養那些珍稀靈獸,不僅要喂食,還得陪玩,安撫情緒,不聽話還得適當‘教育’一番……”
    白璃何嚐不知道這些。
    她也想過嚐試去做,但她很是猶豫不決,甚至是困惑。
    “吾修無情道。斬斷世俗情緣,剔除凡塵羈絆,不為七情六欲所擾,方得大道清淨。師尊箴言,行走紅塵,尋心問道……近來感悟,皆是指向‘人情’……與吾道途相悖。”
    她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山嶽般的凝重感。
    “吾隱隱有感,稍有不慎,十萬年苦修,恐將毀於一旦。”
    這是她最深沉的顧慮。
    無情道是她力量的根基,若道心動搖,根基崩塌,那後果不堪設想。
    無憂也沉默了。
    白璃的顧慮絕非空穴來風。
    斬情絕欲,方證大道,這是修真界根深蒂固的理念。
    師姐的道途,似乎走到了一個巨大的十字路口。
    他虛幻的身影盤膝“坐”了下來,做出沉思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師姐啊……我聽說,你從記事起就被師尊帶回宗門,一路修行至今,從未真正在凡塵俗世中生活過一天,對嗎?也就是說,你的人生……缺少了凡俗中‘人情’的那一部分?”
    白璃微微頷首。
    這是事實。
    “我猜……”
    無憂斟酌著詞句。
    “師尊所說的‘尋心’,或許並非讓你徹底背離無情道,而是要你……把你生命中缺失的這‘一部分’,補回來?經曆一遍,體驗一遍,從而……明心見性?或許,完整的人生經曆,才是突破的關鍵?”
    “補不回來。”
    白璃的回答斬釘截鐵。
    這一點,連無憂這個小屁孩都能想到,修行了十萬年的她又如何想不到?
    但轉瞬間就被否定了。
    “修真,修的便是真實。吾的凡俗血親,早已湮滅於時間長河,因果已斷。如今認下的兒子、孫子,皆為虛妄,乃強係之緣。假的,真不了。即便吾再去尋一對凡俗夫婦認作父母,亦是自欺欺人。吾心,不容蒙蔽。”
    她頓了頓,聲音帶著看透世事的漠然。
    “若真如汝所言,需補全凡俗人情方能突破,那……吾道途已絕。隻能,靜待壽盡之日。”
    白璃的語氣平淡得如同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十萬年歲月,早已讓她看淡了生死。
    突破無望,不過是回歸最終的歸宿罷了。
    “師姐!別啊!”
    無憂瞬間炸毛了,虛幻的身影激動得幾乎要扭曲。
    “我才三萬歲!我還很年輕!我還沒活夠啊!我還想看看師姐你成為真仙的樣子!你不能這麽放棄啊!”
    他可不想陪著師姐一起等死!
    他的魂力,現在全靠師姐的靈力維持,師姐要是心灰意冷不突破了,他遲早也得玩完!
    看著師姐那萬年不變的清冷麵容,無憂急得抓耳撓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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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姐太固執了!
    明明師尊的箴言指向紅塵,她的感悟也指向紅塵,可她就是卡在“無情道”的執念裏不肯轉彎!
    執念?!
    無憂腦中靈光一閃,猛地大喊一聲。
    “師姐!會不會是你太執著於‘突破’這件事本身了?!這……這不也是一種‘執念’嗎?!”
    白璃的眉頭,第一次在無憂麵前,清晰地蹙了起來。
    執念……
    她默念著這兩個字。
    十萬年修行,求道之心堅如磐石。
    從煉氣到不朽,她心無旁騖,從未因境界的桎梏而焦慮,因為堅信前方必有路。
    直到……卡在這最後一步,不得寸進……
    那看似平靜的道心之下,是否早已滋生了名為“渴求突破”的執念?
    回想往昔,無憂所言……竟是一語中的!
    原來如此。
    白璃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眼中那亙古不化的冰雪,似乎融化了一絲。
    她看向無憂的虛影,清冷的眸光中多了些審視和……請教之意。
    “那,依汝之見,應如何?”
    見師姐似乎聽進去了,無憂大喜過望,連忙將自己的想法一股腦倒出來。
    “依我看啊師姐,既然你已經認下了兒子,有了兒媳和孫女,這因果已成,無論真假,它都‘存在’了!那就順著這條因果線走下去唄!師尊不是說紅塵問道嗎?這道,就在這‘陪伴’二字裏!”
    “師姐我跟你說,這養兒育女,可不光是給口飯吃那麽簡單!要養,更要教!就像……就像我們以前養靈獸,哦不,比那複雜多了!凡人幼崽,心思可多了!要喂食,要哄睡,冷了熱了都得操心。他們開心了,你要陪著開心;他們難過了,你要想法子安慰;他們調皮搗蛋不聽話了……咳,該‘教導’的時候也不能手軟……”
    無憂說得眉飛色舞,仿佛自己經驗豐富一般。
    “總之,師姐你就放下‘突破’這個包袱,暫時別去想它!沉下心來,像一個真正的凡人老奶奶一樣,去陪伴他們,去經曆他們的喜怒哀樂,去完成這段你親手係下的‘因果’!或許,走著走著,路……就通了呢?”
    白璃歎了口氣。
    還以位無憂有什麽高見,說來說去,還是白璃早已想過並無法實施的那一套,於突破無異。
    可是……
    放下突破的包袱嗎?
    執念已深,想放下,似乎有些困難。
    ……
    與此同時,距離臨山縣城數裏之外。
    沉沉夜色中,一夥身著夜行衣、氣息精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聚集在城牆根下一片茂密的樹林陰影裏。
    “人齊了?”一個刻意壓低的嘶啞聲音響起。
    “十二人,一個不少。”另一個聲音簡短回應。
    “好!”
    為首的黑衣人眼中閃過一道寒芒,聲音冷得像冰。
    “那就按照原定計劃,分頭行動!記住,目標人物可能武藝超凡,極其危險!若是被發現了,不要貿然動手!立即撤離!聽說那縣令之女林星瑤會金鍾罩,這硬功十分厲害,刀槍不入!而我們要找的那個白璃,聽說是她師父……可能更厲害!”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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