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初猛然一怔。
    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
    她猶豫了一會兒，停頓片刻，才有些不情願地走到門邊。
    伸出手，把門打開——
    然而，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她想象中的謝凜，而是殷語柔……
    溫梨初一愣，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我和你說——”
    這麽多天以來，溫梨初第一次在殷語柔臉上看到了幾分悅色，她唇角翹起幾分弧度，“你知道剛剛誰來了嗎？”
    溫梨初想也沒想，直接應道，“謝凜？”
    殷語柔：“你怎麽知道？”
    她又揚了揚眉，忍不住感慨道，“我隻是例行告知了他外婆的消息，沒想過他會來……”
    “沒想到他這麽上心……”
    顯然，謝凜的到來狠狠地取悅了殷語柔。
    溫梨初臉上倒沒什麽表情。
    “你還待在房裏幹什麽？”緊接著，殷語柔把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老公都來了，你應該出去和他待一塊……”
    溫梨初先是沉默，然後才不情願地搖了搖頭，“我現在不想出去。”
    殷語柔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眉心皺了起來，“你是心情不好，不想出去？還是不想見謝凜？”
    溫梨初不願意多說，隻是咬著唇沉默。
    殷語柔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氣道，“算了，你就待在這裏吧，不過——”
    她的神色瞬間變得冷肅，叮囑道，“我不管你和謝凜有什麽矛盾，現在這種時候……你可別在外婆的喪禮上找他吵架。”
    溫梨初冷著臉，“我又不傻。”
    現在不僅僅是外婆的喪禮，還有那麽多奔喪的親戚在，她瘋了才會在這種場合和謝凜吵架。
    殷語柔走後，溫梨初重新關上門。
    她轉身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盯著花園裏的那幾盆花看。
    那是外婆生前喜歡的花。
    仿佛隻有看著這些東西，她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
    房門再一次被敲響了。
    溫梨初條件反射地一頓。
    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心想開席的時間差不多到了……
    大概率是殷語柔來叫自己吃飯。
    她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
    然而，站在眼前的卻是她避之不及的那個男人！
    謝凜直挺挺地站在門邊，散漫冷峻的眸光投射下來，淡淡問道：“你在房裏做什麽？”
    溫梨初的眼睛猛地睜大，整張臉都也繃緊了。
    麵對謝凜的詢問，她捏緊了手指沉默著，一句話也沒說——
    隻是向後退了一步，抬起手作勢要把門重新關上。
    謝凜仿佛早就預料了她的動作，他長臂一伸，在溫梨初即將合上門的那一刻，手臂強勢地卡在了房門和門框的縫隙間。
    “砰”的一聲。
    溫梨初聽到了門板壓在男人手臂上的聲音。
    沉悶又結實。
    一瞬間，她的腦海裏竟然飛快地閃過了一個念頭——
    這應該很疼吧……
    溫梨初眨了眨眼，被謝凜這麽一攪和，她有些進退兩難了。
    這門關也關不上，打開也不行……
    “你找我有事嗎？”溫梨初眉眼間劃過無力和疲倦，她不得不開口。
    謝凜盯著她，眸色深沉，“要開席了，你媽媽讓我叫你。”
    溫梨初眉頭一皺，想也沒想，脫口道，“她讓你來就來，你突然這麽好使喚了？”
    這話一出，男人不由抿緊了唇線。
    空氣變得微妙而靜默。
    溫梨初撇了撇唇，也沒再說話了——
    她剛剛，竟然對著謝凜說了那樣的話……
    好半天，謝凜突然輕笑了一聲，他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看來沒憋壞——”
    “說話還是有力氣。”
    溫梨初不明所以地看他。
    謝凜卻抽回了手，不再阻擋她關門。
    男人沒再說什麽，轉身向大廳而去。
    溫梨初抓著門柄，愣在原地。
    她看著男人的背影，眸光裏沉色起伏。
    這家夥才不會聽殷語柔的使喚。
    他來敲門，該不會是為了確認自己的狀態吧？
    溫梨初立馬搖了搖頭，沒再想下去。
    她轉身走到鏡子前，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才從房間走出去。
    剛走到大廳，她便和殷語柔打了一個照麵。
    “你來了。”殷語柔指了指身後的一大桌親戚，低聲道，“坐那一桌去吧，趕緊和長輩們打聲招呼，他們剛剛就說想見見你。”
    溫梨初沒什麽意見，沉默地點了點頭。
    她掃了一眼大廳，發現謝凜正坐在另一桌。
    他那一桌，早就擠滿了人，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全部湊了上去。
    明明是外婆的喪禮，謝凜卻仿佛成了全場的香餑餑，所有人都熱切地想要巴結他。
    趨炎附勢，人之天性。
    溫梨初收回視線，麵色淡淡地來到餐桌前坐下。
    她扯了扯唇，禮貌地向著各位長輩打招呼。
    縱然心情低落，但溫梨初麵上的禮數仍舊周到。
    其實這幾位長輩，溫梨初並不熟悉。
    他們喜歡東拉西扯地找自己聊天，溫梨初也隻能硬著頭皮盡量應對。
    正式開席的時候——
    各色珍饈佳肴被傭人們端了上來，擺滿了餐桌。
    仿佛到了這一刻，溫梨初才終於感受到了幾分饑餓。
    她埋著頭，默默吃菜，有時視線剛好劃過謝凜那桌——
    雖然那桌看起來熱熱鬧鬧，但謝凜一直是一副冷清淡然的模樣，並不會因為別人的討好諂媚就流露出多餘的情緒。
    吃到一半，溫梨初離開了餐桌。
    她徑直走到衛生間，解決了生理問題後，她站在洗手台前，低頭洗著手。
    這時，耳邊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她抬起頭——
    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身上充斥著刺鼻的酒氣。
    溫梨初抬起頭，打量了他一眼。
    這個胖子她之前在席上見過，貌似是殷語柔娘家非常非常遠房的親戚。
    溫梨初也是今天第一次見他，完全不熟。
    胖子打了個嗝，眼神有些飄忽，他眯著眼睛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恰恰好好地對上。
    溫梨初看著他通紅的臉頰，淩亂的步伐，不用想也知道——
    這家夥肯定喝醉了。
    溫梨初衝他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準備離開洗手台。
    不料——
    經過胖子身邊時，溫梨初的手臂猛地被他抓住。
    她錯愕地睜大眼，剛想要出聲——
    胖子的頭便湊近過來，像是在嗅著什麽，“好香……”
    鋪天蓋地的酒氣湧了過來，溫梨初被熏得想吐。
    她下意識地後退，掙紮著想要抽出手臂，沒想到這胖子竟然越抓越緊，那張滿是肥肉的臉上露出了猥瑣下流的表情，“你好香啊，讓我聞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