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問了出來。
    溫梨初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但緊接著，空氣陷入了一種沉重的靜謐。
    謝凜臉上的幾分笑意瞬間消散，他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深沉的眼底看不出情緒。
    兩人都沉默了。
    溫梨初覺得這種時刻格外難熬，就像是等待最後的處刑，心中忐忑無比。
    “為什麽這麽問？”謝凜並沒有沉默太久，事實上他的臉色波動並不大，隻是平平淡淡地反問道。
    “我不能問嗎？”溫梨初咬了咬唇，遲疑地吐出這幾個字。
    謝凜看著她，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能是能，隻不過——”
    男人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就像是略顯沉悶的大提琴，“有些事，可能不知道真相才是好事。”
    溫梨初驀地睜大了眼睛。
    她的肩膀也隨之顫抖起來，謝凜這話的意思——
    豈不是默認了……
    溫梨初咬了咬唇，雙手用力地握緊成拳，“你這話的意思……謝辭他……不是我親生的，對不對？”
    “你承認了？”
    謝凜表情寡淡地看著她，唇角微微抿緊了。
    沉默片刻，男人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繼續再問了。”
    溫梨初聞言，卻再也無法忍耐情緒。
    她的眼眶瞬間通紅，聲音也染上了哭腔，“你不要敷衍我——”
    “我已經做了親子鑒定，那孩子確實不是我親生的。”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眶滑落，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我現在隻想知道，我的孩子去哪裏了？”
    “我費了半條命生下的孩子，從我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
    “到底去哪裏了？”
    終於抑製不住，溫梨初的眼淚盡數奪眶而出……
    眼淚越流越多，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然而下一秒——
    猝不及防的，她被摟進了一個清冽堅實的懷抱裏。
    謝凜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她身前。
    長臂一伸，用力地圈緊她，把她扣進自己懷裏。
    溫梨初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下意識地便要掙紮——
    但謝凜輕而易舉地壓製住了她。
    她的眼淚仍舊在流，把謝凜的衣服沾濕了一大片。
    男人沉默地抱著她，一言不發，隻是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脊背。
    像是哄小孩似的。
    溫梨初越想心越酸，下意識地揪緊了謝凜的衣服。
    他那樣愛幹淨又一絲不苟的人，此刻衣服上卻沾著溫梨初的眼淚，還被她抓出了淩亂的褶皺。
    “你怎麽不說話了？”溫梨初吸了吸鼻子，突然出聲問道。
    “你說話啊？”她不由拔高了音量，“能不能告訴我……”
    “你相信我。”謝凜輕輕歎了一口氣，他此刻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一雙桃花眸裏染著些許無奈和隱忍，“不知道真相，對你來說會更好。”
    “我不配知道嗎？”溫梨初咬了咬唇，伸出手想推開眼前的謝凜，沒想到他卻抱得更緊了。
    謝凜的手仍舊在輕拍她的背，像是輕哄似的說道，“你就暫時忘了這事……非要糾結一個答案，隻會讓很多人都受傷。”
    溫梨初眸光一頓。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說半天，他還是沒有透露一絲一毫的有用信息！
    一直在打啞謎，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溫梨初氣得伸出手，用力地捶謝凜的胸膛。
    謝凜沒有躲，生生受著。
    溫梨初原以為，她向謝凜問出這件事後，男人會暴怒，或者會閉口不言——
    但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溫柔地抱著自己。
    “會讓很多人受傷？”溫梨初重複著這句話，眸光微微暗淡，“所以就讓我一個人難受嗎？”
    她突然抬起眼睛，淚眼婆娑地望著謝凜，聲音苦澀又委屈，“我好難受，謝凜——”
    “你懂一個母親的心嗎？我並不在意謝辭從小作為兒子養在我身邊，我也不後悔我對他的付出，”溫梨初忍著哭泣的衝動，嘴唇一直在顫抖，“我隻是想知道——”
    “我親生的孩子去哪裏了？”
    謝凜眼中的光芒微微顫動。
    溫梨初第一次在男人臉上，看到了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
    他在心疼自己嗎？
    還是她看錯了……
    她眨了眨眼睛，謝凜的表情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她的錯覺。
    謝凜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她真相……
    不管溫梨初怎麽問，他隻是沉默地抱著她，不願意透露一分。
    溫梨初停止了流淚，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
    當年的事，謝凜絕對知道得一清二楚。
    甚至，他還幫助隱瞞了，篡改了謝辭的血型，不然自己早就會發現端倪。
    這件事的真相很可能牽涉很多，以至於謝凜不願意說出實情。
    他既然不願意說，溫梨初就算撬開他的嘴，恐怕也沒用。
    冷靜下來以後，溫梨初推了推謝凜，聲音悶悶地說道，“你鬆開——”
    “我被你抱得有點痛。”
    謝凜聞言，不由垂眸掃了她一眼。
    他沒有說話，隻是不動聲色地鬆開了手臂。
    溫梨初立馬往後一退，臉色平靜地說，“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問了——”
    她呼出一口氣，臉上閃過倔強的表情，“但是我也不會放棄的。你不說，我會自己去調查真相。”
    說完，溫梨初從沙發上站起來，冷漠地道別，“今天打擾了，我先走了。”
    然而，她剛轉身，謝凜卻伸出手一把牽住了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