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五千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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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姐的人情債,比預想中來得更快。
僅僅三天,之前來過的保安出現在廢棄車間門口,
這次他沒進來,隻是隔著門對林野招了招手喊道,“林野,紅姐讓你過去一趟。”
林野心頭一緊,該來的終究來了。
“看好場子。”
趙山河想跟上,被李明亮製止了。
“紅姐隻叫了野哥一個人,我們去不合適。”
......
再次踏入那間奢華的辦公室,紅姐正坐在沙發上泡茶,動作優雅。
“來了?坐。”
紅姐指了指對麵的位置,給他推過去一盞小巧的紫砂茶杯。
林野沒動,“紅姐,有什麽吩咐?”
紅姐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別緊張,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事。就是有批貨,晚上要到碼頭,需要幾個可靠的人手去接一下,再幫我送到城西的‘老地方’倉庫。”
“貨?”林野說道。
“放心,不是白粉也不是軍火。”紅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抿了口茶。
“就是一些……市麵上比較緊俏的電子零件,錄像機、遊戲機什麽的,走水路過來的,價格便宜,就是來路不太正。那邊接貨的人我不太放心,需要幾個自己人盯著點,鎮鎮場子。”
她說的輕描淡寫
但林野明白,這所謂的“電子零件”,八成是走私貨。
這活兒,比對付醉鬼和搬東西要嚴重得多。
見林野沉默,紅姐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小林野,這江湖上,想站著掙錢,就不能太幹淨。我幫了你,現在需要你出力,就這麽簡單。你要是不敢,現在就可以走,以後你的場子再出什麽事,也別來找我。”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退路。
拒絕,意味著失去紅姐這個靠山,剛剛起步的錄像廳很可能會被周龍吞掉。
答應,就等於一隻腳踏進了渾水裏。
但他目前真的需要紅姐這條線,需要這份“庇護”。
“時間,地點,接貨暗號。”
紅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將一張紙條推到他麵前
“晚上十一點,三號碼頭,舊龍門吊下麵。對方船頭會掛一盞綠燈。暗號是‘老吳讓我來取貨’,對方回‘風大,船穩’。”
林野拿起紙條,看了一眼,然後將紙條放在煙灰缸裏,用打火機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
“我會帶兩個兄弟去。”林野說。
“隨你。”紅姐慵懶地靠回沙發。
“記住,機靈點,拿到貨直接送倉庫,別節外生枝。”
......
回到車間,林野把情況跟兄弟們一說。
“走……走私?”王胖子顫抖道。
“野哥,這……這被抓到要坐牢的!”
“怕個鳥!紅姐讓幹就幹!誰敢攔著,俺揍他!”趙山河在一旁喊道。
李明亮推了推眼鏡,“野哥,這事風險不小。但我們確實欠紅姐人情,而且……這也是一條來錢更快的路子。”他頓了頓,看向林野,“我覺得可以幹,但必須計劃周全。”
陳默沒說話,從工具箱裏翻出兩把用報紙包著的短柄鋼管,放在一旁。
用行動表明態度。
“胖子留下看場子。山河、明亮、陳默,你們三個跟我去。”林野看向王胖子說道。
“如果我們天亮沒回來,你立刻去找蘇晚晴,讓她……想辦法。”
王胖子臉色發白,但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
晚上十一點,三號碼頭。
江風凜冽,帶著濃重的水腥氣。
廢棄的龍門吊像巨獸的骨架聳立在夜色中。
林野四人躲在一堆廢棄的集裝箱後麵,耐心等待著。
終於,一艘沒有亮航行燈的小貨船,悄無聲息地靠了過來,船頭掛著一盞幽綠的燈。
“走。”林野低喝一聲。
靠近小船,船上跳下來兩個穿著水手服、麵色警惕的漢子。
“幹什麽的?”其中一個低聲喝道。
“老吳讓我來取貨。”林野按照暗號說道。
對方打量了他們四人幾眼,似乎有些意外來的是這麽年輕的半大小子,但還是回了暗號:“風大,船穩。” 暗號對上,對方神色稍緩,“貨在艙裏,搬上去吧。車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林野示意,趙山河和陳默立刻上船開始搬箱子。木箱子不大,但很沉,上麵沒有任何標識。
整個過程很快,沒有人說話,隻有他們幾個的腳步聲,以及木箱搬上車子的。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交接完畢,對方立刻開船消失在黑暗的江麵上。
林野四人開著從紅姐那裏借來的一輛破舊無牌麵包車,按照地址,將貨送到了城西一個偏僻的倉庫。
倉庫門口有人接應,清點數量後,遞給林野一個厚厚的信封。
“紅姐給的。”那人說完,便關上了倉庫大門。
回到車上,林野打開信封,裏麵是嶄新的一遝百元大鈔,足足五千塊!
“我……我操!五千!咱們放一個月錄像也掙不了這麽多啊!”
趙山河咧開嘴笑了。
李明亮看著那遝錢,眼神複雜,推了推眼鏡,沒說話。
林野摩挲著手裏沉甸甸的鈔票,心裏卻沒有多少喜悅。
這錢,帶著江風的腥味和走私的風險,比他打架、看場子掙的任何一筆錢都沉重。
......
五千塊。
厚厚一遝“四人頭”百元大鈔,放在車間中央那張用破木板釘成的桌子上,吸住了兄弟幾人的目光,當然也包括林野。
窗外天光微亮,通宵未眠的幾人臉上帶著疲憊,絲毫沒有困意。
尤其是王胖子,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我……我滴個親娘哎……”王胖子搓著手,圍著桌子轉了兩圈,想伸手去摸,又有些不敢,
“五千塊啊!野哥,咱們……咱們發財了!”
趙山河也咧著大嘴傻笑,他雖然對錢沒太多概念,但知道這是好多好多錢,能買好多肉,能讓爹媽不用再為柴米油鹽發愁。
陳默靠在牆邊,雙手抱胸,目光掃過那遝錢時,也微微停留了一瞬。
隻有李明亮,推了推眼鏡,臉上沒有太多興奮,他看向林野,“野哥,這錢……紅姐給這麽多,意思很明顯了。”
林野坐在一個鐵墩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
他當然明白。
五千塊,遠遠超出了“幫忙鎮場子”的辛苦費。
這是紅姐的“買路錢”,也是紅姐的一次試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