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充滿惡意的低語見蘇硯還能走動，嘲諷得更加起勁，聲音變得更加尖銳、扭曲：
    “看看你這狼狽的樣子，連劍都拿不穩了吧？”
    “你的劍道？不堪一擊！連隻地底爬蟲都不如！”
    “赤霄劍在你手裏真是蒙塵！你根本不配用劍！”
    “劍？你握得住嗎？軟綿綿的，像個笑話！”
    蘇硯疼得直抽氣，背後火辣辣的痛楚一陣陣襲來，但聽到這些，他那股混不吝的勁兒反而被激了上來，靠著冰涼的岩壁大口喘息了幾下，便毫不客氣地罵了回去：
    “…放屁！本師兄的劍道關你們這些藏頭露尾的玩意兒屁事！配不配用劍是你們說了算的？”
    他咳了兩聲，感覺喉嚨裏又有點腥甜，但嘴上半點不服軟：“有本事現出真身，看本師兄不把你們揍得滿地找牙！”
    歇了不到三息，他咬著牙，繼續拄著劍，一步步地往前走。
    鮮血在他身後滴滴答答，連成一條斷續的線。
    那些聲音見他如此頑強，變本加厲，開始攻擊他的外貌，試圖從精神上摧垮他：“瞧瞧這張臉，沾了血汙，真是醜陋！”
    “什麽昭華宗大師兄，不過是個靠臉吃飯的小白臉！”
    “等你血流幹了，屍體腐爛了，看你還怎麽囂張！”
    蘇硯聽著，更是憤怒，但罵著罵著，思路突然就拐了個彎。
    他喘著粗氣，居然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因為疼痛顯得有些扭曲：“哈……本師兄明白了！你們這群躲在暗處的醜八怪，肯定是嫉妒！”
    “嫉妒本師兄受了傷都這麽風華絕代、帥得驚天動地！所以才想方設法詛咒本師兄死在這裏，對不對？”
    四周那喋喋不休的嘲諷聲，詭異地停頓了一瞬。
    那些潛藏的存在似乎被這清奇又自戀的腦回路給噎住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它們見過恐懼的、憤怒的、絕望的，就沒見過這種……抓重點能歪到天邊去的！
    感受到這短暫的沉默，蘇硯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頓時底氣足了不少，連背後的傷好像都沒那麽疼了。
    他挺了挺胸膛，繼續開火：“被本師兄說中了吧！就知道你們是嫉妒！哼，任憑你們怎麽詆毀，本師兄的帥氣是你們怎麽都趕不上的！”
    那些聲音似乎被激怒了，換著花樣繼續罵，從修為到人品，從劍法到衣著，無所不用其極。
    蘇硯卻越聽越淡定，甚至還有閑心，用沒握劍的那隻手，慢悠悠地從儲物袋裏摸出了一麵小鏡子。
    他對著鏡子照了照，看著鏡中那張雖然蒼白染血、卻依舊難掩俊朗的容顏，滿意地點點頭：
    “看看，這眉眼，這鼻梁，這氣度……嘖嘖，受了傷都這麽好看，也難怪你們嫉妒得發狂。可惜啊，這是你們怎麽嫉妒都嫉妒不來的天賦！”
    那些窺探的存在：……
    它們徹底無語了，連噪音都停滯了片刻，從業生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鐵盧。
    見語言攻擊完全無效，甚至還起到了反效果，暗處的存在顯然改變了策略。
    蘇硯前方的通道景象一陣模糊扭曲，兩旁岩石忽然變成了璀璨的靈石礦脈，地上憑空出現一堆堆高階法寶、神兵利器，散發著誘人的靈光。
    蘇硯瞥了一眼，嗤笑一聲：“髒東西給的，誰敢要？指不定上麵沾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他目不斜視，拄著劍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什麽，補充道：“哦，本師兄知道了，你們肯定是想用這些破爛兒來討好帥氣的本師兄，想讓本師兄留下來陪你們？做夢！”
    幻象再次一變，那些靈石法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散發著奇異馨香的仙草靈果，以及一些據說能讓人容顏永駐、氣質升華的天地奇珍。
    蘇硯這次連看都懶得仔細看，直接罵道：“滾蛋！誰知道你們這些髒東西拿出來的玩意兒是什麽做的？吃了或者用了，萬一讓本師兄毀容了怎麽辦？用心何其險惡！本師兄才不會上當！”
    他意誌堅定，完全不受誘惑，拖著傷體，艱難卻又執著地向前挪動。
    那些華麗的、充滿誘惑的幻象在他身後如同泡影般紛紛潰散，消失無蹤。
    通道恢複了原本的昏暗與荒涼。
    這一次，暗處的存在陷入了長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但這份沉默並非屈服，而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種被徹底蔑視、戲弄後的狂怒正在積蓄。
    果然，就在蘇硯以為自己終於耳根清淨，可以專心對抗疼痛和尋找出路時，前方昏暗的通道中，黑霧湧動，迅速凝聚成數道模糊不清、卻散發著森然寒氣與殺意的黑影。
    它們沒有具體的五官，隻有人形的輪廓，如同最深的夜色剪影，牢牢堵住了蘇硯的去路。
    蘇硯看著這些終於肯“現身”的黑影，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帶著幾分興奮。
    他停下腳步，強忍著周身不適，將赤霄劍橫於身前，劍身嗡鳴，映照著他蒼白卻戰意昂揚的臉。
    “這就對了嘛！”蘇硯扯出一個囂張無比的笑容，“有這招早點用啊！前麵盡說一堆沒用的廢話，浪費本師兄感情和力氣！”
    “正好，本師兄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就拿你們活動活動筋骨，讓你們好好見識一下昭華劍峰首席大弟子的劍法！”
    他握緊了手中的赤霄劍，站直了身體，劍尖斜指地麵，一股灼熱的氣息開始從他身上升騰。
    黑影無聲地撲來，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蘇硯手腕一抖，赤霄劍瞬間化作一片絢爛奪目的劍光，熾熱的火靈力爆發開來，將撲來的黑影灼燒得發出滋滋聲響，瞬間湮滅一道。
    另一道黑影從他側麵襲來，角度刁鑽。
    蘇硯回劍格擋，“鏘”的一聲金鐵交鳴，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本就重傷的身體猛地一晃，背後傷口崩裂，鮮血湧出更多。
    他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卻借著這股力道手腕翻轉，赤霄劍劃出一道熾熱的弧線，反手將那道黑影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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