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金絲雀的墜落與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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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人物: 柳豔(505室女住戶)
時間線: 與第一章時間線平行,至陳九安翻入陽台為止。
饑餓像是一隻生鏽的鋸子,在柳豔的胃壁上反複拉扯。
這一天是末日爆發的第十九天,也是柳豔斷糧的第三天。
她蜷縮在昂貴的真皮沙發角落裏,手裏緊緊攥著那個已經空了的礦泉水瓶。
就在半個月前,這間屋子還是她引以為傲的愛巢。
英俊多金的丈夫,堆滿衣帽間的名牌包,以及這套位於市中心的高檔公寓,都是她在這個城市立足的勳章。
但現在,這些勳章變成了墓碑。
那個說會愛她一輩子的男人,在喪屍爆發的第一天早晨出門買煙,就再也沒有回來。
柳豔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聰明地躲在了別處,拋棄了這個隻會花錢的累贅。
她隻知道,家裏的法式鵝肝醬吃完了,進口燕麥吃完了,最後連那一包作為消遣的蘇打餅幹也隻剩下包裝袋。
“咕嚕……”
肚子發出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裏大得驚人。
柳豔苦笑了一下,費力地從沙發上爬起來,走向陽台。
她其實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這幾天,她看著樓下那些昔日的鄰居被怪物撕碎,看著救援直升機在高空盤旋一圈後冷漠地飛走。
她隻是想看看那個男人還在不在。
隔壁506的那個租戶,陳九安。
以前柳豔是很看不上他的。
那是個沒什麽存在感的男人,瘦弱、蒼白,眼神裏總是帶著一種讓她不舒服的窺探欲。
在這個看臉、看錢的社會裏,陳九安屬於那種就算在電梯裏碰到,她也隻會禮貌性點頭,然後迅速拉開距離的底層。
但現在,他成了柳豔眼裏唯一的光。
隻有他還活著。
隻有他還敢走到陽台上來。
當柳豔推開陽台門,看到陳九安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時,她發誓,那比她丈夫求婚時還要讓她心動。
她卑微地乞求了。
用盡了她這輩子所有的演技,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雖然她現在確實很可憐。
“那個,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食物。”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在這個人吃人的世道,誰會把命分給別人?
果然,陳九安冷漠地轉身離開了。
那一瞬間,柳豔感覺自己被推下了深淵。
羞恥感、絕望感混合在一起,讓她幾乎想要直接從陽台上跳下去。
她回屋灌了一肚子加鹽的白開水,鹹澀的液體刺激得她想吐。
“果然……童話都是騙人的。這種時候,誰會管一個鄰居的死活?”
柳豔絕望地閉上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也許再過兩天,她就會像那個寒國政客一樣昏迷,然後無聲無息地腐爛在這個精致的籠子裏。
然而,一聲輕響打破了死寂。
那是塑料瓶撞擊地磚的聲音。
柳豔像是觸電一樣彈了起來,衝向陽台。
半瓶米。
陽光下,那半個塑料瓶裏的白色顆粒,散發著比鑽石還要璀璨的光芒。
她顫抖著撿起來,抬頭看向隔壁。
陳九安正在看著她,眼神裏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笑意,然後轉身回屋。
柳豔緊緊抱著那瓶米,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真是個好人……”她喃喃自語。
但當她回到廚房,用顫抖的手數著米粒下鍋時,那股單純的感動慢慢冷卻,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特有的清醒。
她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哪怕是靠美貌上位,也不代表她是傻子。
在這個末世,一瓶米的價值足以買一條命。
陳九安那個眼神……不僅僅是善意。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甚至比以前那種隱晦的窺探更加赤裸,更加具有侵略性。
他在尋找工具。他在看這邊的地形。
柳豔看著鍋裏翻滾的米湯,熱氣蒸騰在她的臉上。
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果他隻是為了施舍,為什麽要看地形?
他會來。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野草一樣瘋長。
恐懼嗎?當然。
一個獨居女性,在沒有任何法律約束的夜晚,麵對一個陌生的、持有物資的男人,這本身就是恐怖故事的開頭。
但當那口溫熱的米湯順著喉嚨滑進胃裏,久違的飽腹感甚至帶來了一絲暈眩的快感時,恐懼變質了。
柳豔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雖然消瘦了一些,但這副皮囊依然是頂級的。
絲綢睡衣勾勒出的曲線,蒼白卻更顯楚楚可憐的臉蛋。
這是她最後的籌碼。
天色黑了下來。
整個城市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隻有樓下偶爾傳來喪屍的嘶吼聲。
柳豔沒有鎖陽台的門。
她甚至特意換了一件更幹淨的睡衣,洗了一把臉。
她坐在床邊,心髒劇烈地跳動著,聽著窗外的風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
窸窸窣窣……
輕微的摩擦聲從陽台傳來。
柳豔的手指猛地抓緊了床單。來了。
那個曾經被她視作路人甲的陳九安,此刻正順著幾十米的高空,冒著摔得粉身碎骨的風險,從隔壁爬過來。
為了什麽?
為了她。
在這個滿是腐屍和惡臭的世界裏,還有一個男人願意為了占有她而拚命。
這種扭曲的虛榮感和安全感,竟然在這一刻壓倒了對暴力的恐懼。
如果他要用強怎麽辦?
柳豔在黑暗中咬住了嘴唇。
那就……順從吧。
至少,他有米。
至少,他是個活人。
隻要能活下去,隻要能依附強者,尊嚴又算什麽?
以前她依附丈夫,現在不過是換了一個依附對象而已。
更何況,陳九安雖然身體不好,但至少年輕。
陽台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那個身影走了進來,帶著夜晚的涼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汗味。
柳豔屏住呼吸,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時此刻站在臥室裏的陳九安,似乎和白天不太一樣了。
他原本有些佝僂的身軀挺得筆直,那種常年纏繞在他身上的病弱氣息,在跨進這扇門的瞬間被某種神秘力量驅散了。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嚇人,那是一頭狼終於闖入羊圈的眼神。
柳豔感到一陣戰栗,那是一種混合了恐懼與臣服的本能反應。
她沒有尖叫,沒有反抗。
她隻是在黑暗中,對著那個闖入者,發出了顫抖而柔媚的聲音:
“你……你來了。”
這一刻,她不再是高傲的業主,也不再是別人的妻子。
她是這個末日裏,自願獻祭給惡魔的祭品。
而在她看不見的虛空中,那道屬於陳九安的係統提示音,如同命運的宣判般響起——
【家主係統激活!】
這場關於生存與繁衍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