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珠？
    雲芷的心猛地一顫，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她死死地盯著那枚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的混沌色珠子，前世臨死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鮮血被瘋狂吞噬的恐怖記憶，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
    祭壇上的那枚珠子，吞噬了她的生命。
    而眼前的這枚，氣息同源，卻更加古老、磅礴，它……究竟是什麽？為什麽會在這裏？又和她的重生有何關聯？
    無數疑問瞬間湧上心頭，讓她一時竟忘了當下的處境，隻是怔怔地盯著那枚混沌珠。
    【……小泥鰍嚇傻了？】
    【……也是，本尊在此，誰能不懼。】
    那帶著嫌棄又隱含自得的意念，再次突兀地鑽進她的腦海。
    雲芷猛地回過神來，視線瞬間從混沌珠上移開，重新落在那個盤膝而坐的玄衣男子身上。
    他依舊閉著眼，麵容冷峻，仿佛萬年不化的冰川，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凜冽氣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位不容褻瀆、不容打擾的至高存在。
    可誰能想到，他腦子裏居然想的是這些？
    巨大的反差讓雲芷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甚至衝淡了幾分麵對未來天樞帝尊的恐懼。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分析現狀。
    他沒睜眼，沒動手，隻是“想”。這說明他可能正處於閉關的關鍵時刻，不能輕易動彈，或者……他根本不屑於親自對她這隻“小泥鰍”動手？
    無論如何，這是她的機會！
    逃！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她屏住呼吸，將周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狸貓一般，踮起腳尖，開始一點一點地向後挪動。目光緊緊鎖定在墨淵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心神卻全力感應著那隨時可能冒出來的“心聲”，以判斷他的情緒和意圖。
    一步，兩步……
    【……身上有股討厭的因果線……糾纏得令人心煩……】
    【……嗯？還有清虛那老小子的靈力印記……標記祭品？嗬，手段還是這麽下作。】
    雲芷的腳步一頓，背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因果線？靈力印記？
    他居然能“看”到這些東西？而且，他稱師尊為“老小子”？語氣還如此……不屑一顧？
    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時間消化。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他提到了“標記祭品”！這證實了她的所有猜測，清虛子果然從一開始就在她身上動了手腳！
    【……髒是髒了點，吵也吵了點……不過，能闖到這裏，也算有點氣運。】
    【……殺了？有點浪費本尊的力氣。扔出去？免得礙眼。】
    聽到“殺了”二字，雲芷渾身肌肉瞬間繃緊，靈力暗提，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但緊接著的“扔出去”，又讓她看到了一線生機。
    果然，他嫌麻煩，不想為她這隻“小泥鰍”耗費力氣。
    就在她心神微鬆，準備繼續後退時，那意念再次傳來，帶著一絲探究：
    【……等等，她身上怎麽還有……青鸞的氣息？雖然微弱，但本質極高……這小泥鰍，秘密倒不少。】
    青鸞？對了！前世柳青青在秘境中得到的最大機緣，就是上古神鳥青鸞的傳承！難道這一世，因為她的重生，這份傳承的氣息提前以某種方式與她產生了微弱的聯係？
    還不等她細想，一直如同雕像般端坐的墨淵，毫無征兆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深邃如同星空寰宇的紫色眼眸，其中沒有任何情緒，隻有無盡的冷漠與威嚴。被他目光掃過的瞬間，雲芷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巨大的壓迫感讓她呼吸一滯，仿佛整個空間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脆弱的脊梁上。
    她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連思維都仿佛被凍結。
    他看著她，如同神明俯視螻蟻。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與他的人一樣，冰冷，沒有任何起伏，在這寂靜的空間裏回蕩：
    “闖入者，報上名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直擊靈魂的力量，讓人生不出絲毫反抗或撒謊的念頭。
    雲芷的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然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那個與他冰冷形象截然不同的意念，也同步響起，帶著一種不耐煩和濃濃的嫌棄：
    【……嘖，麻煩。趕緊打發走算了……本尊的悟道茶都快涼了。】
    “……”
    雲芷看著眼前這張冷若冰霜、威壓蓋世的俊臉，再“聽”著腦海裏那充滿生活氣息甚至有點幼稚的抱怨，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位未來執掌仙域、殺伐果斷的帝尊，內裏……居然是這樣的？
    巨大的反差衝散了些許恐懼，甚至讓她產生了一種離奇的勇氣。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身體的顫抖，用盡量平穩卻帶著恰到好處虛弱的聲音回答：
    “晚輩雲芷，乃靈溪宗外門弟子。遭奸人所害，墜落山崖，不知怎的誤入此地，打擾了前輩清修，萬望前輩恕罪。”
    她姿態放得極低，語氣誠懇，將自己擺在絕對弱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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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淵紫色的眼眸沒有任何波動，隻是淡淡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靈溪宗？沒聽說過，哪個犄角旮旯的小門派？】
    【……外門弟子？修為確實低微得可憐。】
    【……倒是還算懂點規矩，沒像隻麻雀一樣嘰嘰喳喳亂叫。】
    就在雲芷心中稍定，以為他會像“心聲”裏想的那樣，直接把她“扔出去”了事時，墨淵卻再次開口，問出了一個讓她渾身血液幾乎倒流的問題：
    “你識得此物？”
    他修長的手指，並未指向別處，正是那枚懸浮的混沌珠！
    雲芷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該怎麽回答？
    說不認識？她剛才看到混沌珠時那一瞬間的失態，能瞞過這位存在嗎？
    說認識？她一個靈溪宗的外門弟子，憑什麽認識這等疑似上古神物的東西？這豈不是不打自招，告訴對方自己身上有天大的秘密？
    一瞬間，雲芷的腦海中心念電轉，無數個念頭升起又被壓下。冷汗，悄然從她的額角滑落。
    她能感覺到，那雙紫色的眼眸正落在自己身上，平靜無波，卻仿佛能洞悉一切謊言。
    而此刻，那“心聲”也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真正的探究：
    【……她剛才看混沌珠的眼神……不是好奇，是震驚，是……恐懼？】
    【……一個下界小修，為何會懼怕混沌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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