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的問題就像一道驚雷，在雲芷耳邊炸開。
    丹訣的來源？這可怎麽解釋？說自己現編的？那還不如直接承認重生呢，這事兒要是說出去，估計得把人都嚇傻了。
    就在雲芷腦袋裏亂成一團，拚命想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的時候，墨淵的聲音先一步傳了過來，帶著那麽點無奈和不屑：
    【算了，算了，誰還沒點秘密呢。】
    【老子才懶得去管一個小輩的運氣。】
    雲芷剛想開口，又把話咽了回去，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這位未來帝尊雖然心思難測，但好像也有自己的底線。
    她趕緊低下頭，裝出一副又害怕又感激的樣子：“晚輩……晚輩之前在個古洞裏撿到半本殘卷，剛才情急之下胡亂用了一下，讓前輩見笑了。”
    墨淵沒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靈魂。緊接著，他隨手一揮。
    一股柔和的力量瞬間把雲芷裹住，眼前一片模糊，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等她站穩了，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片陌生的山林裏。四周古木參天，鳥叫蟲鳴，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靈溪宗外圍山脈的靈氣。
    他居然真的放她走了，還把她送到了宗門附近！雲芷環顧四周，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可緊接著，一股極度的虛弱感襲來，之前煉丹時強行催動神識和借用混沌源氣的後遺症徹底爆發了。她喉嚨一甜，一口血就從嘴角流了出來。
    她不敢耽誤，趕緊找了個隱蔽的山洞，布了個簡單的預警禁製，開始盤腿調息。現在這種情況，要是不趕緊恢複點實力，別說應付接下來的麻煩，連一隻低階妖獸都能要了她的命。
    ……
    三日後，靈溪宗山門。
    山門高大巍峨，雲霧繚繞，時不時有仙鶴叼著靈芝飛過，一副仙氣飄飄的樣子。今天是外門弟子季度考核的日子，山門前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幾百號外門弟子都聚在那兒，有的緊張，有的自信，有的湊在一起聊天，氣氛熱鬧得很。
    人群中，雲芷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她臉色還帶著點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亮。她換了一身幹淨的靈溪宗外門弟子衣服，低調地混進了人群邊緣。
    她的出現沒引起太多注意。在宗門裏，她就是一個修為低微、性格怯懦的“廢柴”，本來就沒什麽存在感。
    不過，總有人盯著她不放。
    “喲，這不是我們‘福大命大’的雲芷師妹嗎？”孫倩帶著幾個女弟子，簇擁著柳青青走了過來，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神情，“聽說你前幾天接了個采集晨露草的任務，結果失足墜崖了？我們都以為你早就喂了山裏的妖獸呢，沒想到命還挺硬，居然爬回來了？”
    周圍的人聽了，紛紛投來好奇、憐憫，甚至是譏笑的目光。雲芷在宗門裏人緣一般，再加上柳青青時不時說她“資質愚鈍，全靠師尊憐憫”，她的處境就更孤立了。
    柳青青站在孫倩身後，還是那副溫婉柔弱的樣子，她輕輕拉了拉孫倩的衣袖，柔聲說道：“孫師姐，別這麽說。雲師姐能平安回來已經很幸運了。”她轉頭看向雲芷，眼神裏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雲師姐，你臉色不太好，傷勢要緊不？這次考核要是實在撐不住，不如跟執事求個情，下次再考吧？安全最重要。”
    這話聽起來像是關心，其實就是在所有人麵前坐實雲芷“身負重傷，實力不行”，暗示她連參加考核的資格都沒有，最好主動放棄，免得丟人現眼。
    雲芷心裏冷笑，臉上卻還是那副怯生生的樣子，她微微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多謝柳師妹關心，我……我還好，想試試。”
    孫倩冷哼一聲，柳青青眼底也閃過一絲不悅，但臉上還是掛著溫柔的笑容：“那師姐多加小心。”
    就在這時，負責主持考核的執事登上高台，威嚴的目光掃過全場，喧鬧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
    “肅靜！外門考核，現在開始！”執事的聲音又洪亮又有力，“第一項，測靈碑！看看你們這三個月靈力長了多少，精純度怎麽樣！按順序一個個上！”
    弟子們依次排隊，走向廣場中央那尊三丈高的青色石碑。每個弟子上去，把手掌按在碑上，全力運轉靈力，碑身上就會亮起不同高度的光柱，還能顯示出刻度，直觀地反映出靈力修為。
    “李武，煉氣四層中期，靈力駁雜，下等！”
    “張嵐，煉氣五層初期，靈力還行，中等！”
    “孫倩，煉氣五層巔峰，靈力凝實，上等！”
    ……
    輪到柳青青的時候，她蓮步輕移，自信滿滿地把手按在測靈碑上。
    嗡——！
    碑身光芒大盛，一道耀眼的光柱猛地竄起，直接衝到了第六格刻度，而且光芒特別純淨！
    “柳青青，煉氣六層初期！靈力精純！優等！”執事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讚許。
    廣場上頓時響起一片驚歎和恭維聲。
    “柳師姐果然厲害！”
    “這才多久就突破到煉氣六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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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青在一片豔羨的目光中，矜持地收回手，目光若有若無地掃了掃隊伍末端的雲芷，帶著一絲優越和憐憫。
    很快，輪到雲芷了。
    她走到測靈碑前，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後那些鄙夷和看熱鬧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氣，把手掌緩緩按在冰冷的碑身上。
    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急於全力爆發，而是小心翼翼地控製著體內依舊滯澀的靈力，模仿著前世此時自己應有的、虛浮薄弱的狀態，緩緩注入。
    測靈碑上，一道微弱、甚至有點搖曳的光柱緩緩升起，艱難地爬升，最終停在了第三格刻度附近，光芒黯淡。
    負責記錄的執事皺了皺眉，雖然不太滿意，但還是按照規矩唱喏：“雲芷，煉氣三層後期，靈力虛浮，下等！”
    “噗嗤……”身後頓時傳來一陣壓抑不住的嗤笑聲。
    “我就說嘛，廢物就是廢物，撿回一條命也改變不了本質！”孫倩毫不客氣地大聲嘲諷。
    柳青青嘴角也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然而，沒人知道，在雲芷的手掌接觸測靈碑的瞬間，她悄無聲息地運轉起一絲從墨淵洞府裏帶出來的混沌源氣，極其隱晦地探入碑體內部。
    一瞬間，整個測靈碑的靈力流轉結構，以及一個極其微小的監測法陣，就像透明畫卷一樣呈現在她的感知中。
    【原來如此……這監測法陣不是看靈力總量，而是更看重‘質’和‘控製力’……外門弟子根本達不到觸發標準，所以就隻看光柱高低了。】雲芷心裏明白了。這測靈碑，本身就是一個隱藏的篩選機製！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那絲混沌源氣和自己的靈力，臉上適時地露出幾分被嘲諷後的窘迫和黯然，默默地退回到人群邊緣，仿佛被打擊得不輕。
    高台之上，一位一直閉目養神的黑袍長老律法長老）微微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剛才好像感覺到測靈碑有一絲極其微小的、不同尋常的波動，但仔細探查卻又什麽都沒有。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那個低著頭、顯得格格不入的瘦弱身影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緩緩閉上。難道是錯覺？
    第一項考核結束了，有人歡喜有人愁。
    主持執事再次開口，聲音傳遍全場：“接下來，第二項考核，‘幻心路’！考驗你們的意誌、心性，還有臨機應變的能力！一炷香內，走不出幻境的，直接淘汰！”
    廣場盡頭，一座籠罩在朦朧霧氣中的白玉長橋緩緩顯現，橋身若隱若現，散發著令人心神搖曳的波動。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幻心路，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這一關，和靈力修為關係不大，更看重個人的意誌力和悟性。
    雲芷抬起頭，望向那迷霧籠罩的長橋，蒼白的臉上，一雙眸子卻亮得驚人。
    靈力測試的屈辱，隻是個開始。這幻心路，才是她真正扭轉局麵的第一步！前世，她就是在這裏止步的，但這一世，她有遠超當前境界的堅韌神魂和讀心術，倒要看看這幻境能拿她怎麽樣！
    她隨著人流，一步步走向那迷霧深處。
    而高台之上，那位黑袍長老的眼角餘光，似乎又不經意地掃過了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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