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芷在療傷殿的靜室裏，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
    煉氣五層中期！
    她感受著體內那股奔騰的靈力，比之前精純多了，經脈也變得更堅韌、更寬廣。她的臉也恢複了幾分紅潤，狀態比受傷前還要好。
    混沌源氣的療傷效果，簡直出乎她的意料。
    “清虛子，你那一擊，倒真是幫了我大忙。”雲芷低聲自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份“厚禮”，她可記下了。
    她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確認傷勢已經好了，神識也恢複了，甚至比之前更敏銳。
    推開門，外麵天色已經快黑了。她本來能進小比的十強，拿到進入“雲霧秘境”的名額，結果被清虛子攪和了，現在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去。
    回到自己那間偏僻的小屋，剛推開門，一道淡金色的影子就嗖地一下撲過來，落在她的肩膀上。
    “啾啾！啾啾啾！”團子用它毛茸茸的小腦袋使勁蹭著雲芷的臉，眼睛裏滿是擔憂和親昵。這小家夥好像知道她受傷了，一直擔心著呢。
    【主人沒事了！太好了！擔心死團子了！】團子的意念在雲芷腦海裏響起，比平時清楚多了。
    雲芷心裏一暖，輕輕撓了撓團子的下巴。“我沒事了，團子。還因禍得福，突破了呢。”
    “啾？！”團子歪著小腦袋，好像不太明白，但感受到雲芷身上更強的氣息，立刻又高興起來，在她肩膀上跳了跳。
    安撫好團子，雲芷開始琢磨接下來該怎麽辦。
    表麵上，她已經失去了進入雲霧秘境的資格，但秘境裏有她一定要拿到的東西——青鸞傳承！上輩子，柳青青就是靠這個傳承一飛衝天，還搶走了她的仙骨。這輩子，她絕不能讓柳青青再得逞！
    而且，清虛子最後那明顯的殺意，說明秘境裏肯定有針對她的陷阱。與其等著被算計，不如主動進去，把危機變成機會！
    可怎麽進去呢？她連靠近秘境入口的資格都沒有。
    雲芷正皺著眉頭琢磨呢，屋外傳來敲門聲，還有林昊的聲音：“雲師妹在嗎？我是林昊。”
    林昊？他來幹啥？
    雲芷趕緊整理了一下情緒，臉上露出平時那種有點疏離又有點怯懦的表情，打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林昊，他臉上帶著一絲關切：“雲師妹，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多謝林師兄掛念，已經沒事了。”雲芷微微側身，“林師兄請進。”
    林昊走進小屋，看到雲芷氣色還不錯，鬆了口氣。“那就好。今天擂台的事……師妹受委屈了。”
    他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是惋惜：“清虛長老他……唉，實在是太過分了。”
    雲芷垂下眼瞼，沒接話。她不能在外人麵前非議長老，哪怕對方是林昊。
    林昊也知道這話題敏感，趕緊換了話題：“我這次來，一是看看師妹的傷，二是……想問問師妹，對雲霧秘境，還有沒有想法？”
    雲芷心裏一動，抬頭看著林昊：“師兄這是什麽意思？我都沒名額了，哪還敢奢望。”
    林昊看著她，眼神清澈又坦誠：“明路是走不通了，但也許還有別的辦法。據我所知，每次秘境開啟，除了宗門正式名額外，坊市的黑市裏，偶爾會流出一些來路不明的‘信物’，拿著也能進去。不過，這東西價格高得嚇人，風險也大得很，可能被宗門巡查使發現，也可能是陷阱。”
    黑市信物？
    雲芷眼睛一亮。這倒是個辦法！風險她不怕，隻要能進去就行。可問題是，她現在窮得隻剩那柄破劍和幾塊下品靈石，根本買不起。
    “多謝林師兄告知。”雲芷真誠地感謝，“隻是師妹現在手頭緊，恐怕……”
    林昊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袋，遞給雲芷：“這裏麵有五十塊下品靈石，雖然不多，但也希望能幫上一點忙。就當是我借給師妹的，等師妹寬裕了再還我就行。”
    雲芷愣住了。五十塊下品靈石，對於外門弟子來說，可是一筆巨款啊！林昊跟她不過見過幾次麵，就這麽仗義？
    【雲師妹心性堅韌，天賦也不凡，不該被這麽打壓。這些靈石，要是能幫她爭得一線機緣，也算值得。】林昊的心聲坦誠又磊落，沒有一點雜念。
    雲芷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在這個冷漠的宗門裏，清虛子偽善，柳青青惡毒，但也有林昊這樣光明磊落的人。
    她沒有矯情推辭，現在確實急需靈石。她接過布袋，鄭重地說：“林師兄的雪中送炭之恩，雲芷銘記在心。他日必當奉還！”
    林昊擺擺手：“師妹不必客氣。坊市東街的‘鬼影閣’，也許有你要的東西。不過切記，萬事小心。”他又叮囑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
    送走林昊，雲芷握著那袋沉甸甸的靈石，眼神堅定。路已經指明了，接下來就看她自己了。
    她沒有耽擱，稍作準備，就趁著夜色，悄悄離開了靈溪宗，直奔山下的修真坊市。
    靈溪坊市一如既往地熱鬧，燈火通明，人流如織。雲芷沒有在外圍停留，按照林昊的指引，直奔東街那片魚龍混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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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拐八繞之後，她在一扇破舊的黑色木門前麵停了下來，門上掛著一盞搖搖晃晃的燈籠，這就是“鬼影閣”了。
    推開門，裏麵光線昏暗，隻有一個戴著兜帽、看不清麵容的枯瘦老者坐在櫃台後麵，氣息陰冷。
    “買東西，還是賣東西？”老者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買東西。”雲芷壓低了聲音，讓自己聽起來更成熟些，“雲霧秘境的信物，有嗎？”
    兜帽下，老者似乎抬眼看了她一下，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偽裝。“有。五百下品靈石。”
    五百！雲芷心裏一驚，這價格遠超她的預期，也遠超林昊給她的數目。
    “太貴了。”雲芷冷靜地討價還價，“我隻是想進去碰碰運氣，不值這個價。”
    “鬼影閣，不講價。”老者語氣毫無波動，“要麽買，要麽走。”
    雲芷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離開。她目光掃過這間陰暗的店鋪，忽然，體內那絲混沌源氣微微一動，讓她感應到櫃台角落裏一塊黑乎乎、毫不起眼的鐵片上，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空間波動。
    那是什麽？
    她不動聲色，故作猶豫狀，然後從儲物袋裏拿出了那柄獎勵的下品靈劍，放在了櫃台上。
    “我隻有五十靈石，加上這柄劍，換信物，如何？”雲芷說道，“這劍雖不起眼，但材質特殊，也許……”
    老者瞥了那鏽跡斑斑的靈劍一眼，嗤笑一聲：“破爛玩意，也敢拿來抵價？”但他似乎懶得再多糾纏，或許是看出雲芷確實拿不出更多靈石，又或許那信物對他來說成本極低。他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算了算了，看你可憐，信物給你，劍和靈石留下，再加十塊靈石的‘封口費’，趕緊滾蛋。”
    雲芷立刻又拿出十塊靈石，連同那五十塊和靈劍一起推過去。
    老者從櫃台下摸出一枚看起來像是某種獸骨打磨而成、刻著詭異符文的白色骨牌，丟給雲芷，然後不耐煩地揮揮手。
    雲芷接過骨牌，入手冰涼，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一絲與雲霧秘境入口相似的空間之力，確是真品無疑。她心中一定，目光再次掃過那塊黑色鐵片。
    “那個……我能拿那個鐵片看看嗎？看著挺奇怪的。”她裝作好奇地問道。
    老者頭也不抬：“一塊下品靈石，愛要不要。”
    雲芷毫不猶豫地付了一塊靈石，將那塊觸手冰涼、毫不起眼的黑色鐵片拿起，迅速離開了鬼影閣。
    直到走出坊市，回到宗門附近的安全地帶，雲芷才鬆了口氣。她看著手中的兩樣東西——秘境信物骨牌，以及那塊未知的黑色鐵片。
    直覺告訴她，這鐵片絕不簡單。能讓混沌源氣產生感應的，怎麽可能是凡物？
    她嚐試著將一絲靈力和混沌源氣注入鐵片。
    嗡！
    鐵片輕微震動，表麵浮現出無數細密如星辰般的銀色光點，這些光點迅速組合、流轉，形成了一副複雜到極點的立體陣圖虛影，同時，一股浩瀚、古老、充滿無盡玄奧的氣息一閃而逝！
    雖然這虛影和氣息隻持續了一瞬就消失了，鐵片再次變得平平無奇，但雲芷卻震撼得無以複加！
    那陣圖……遠遠超出了她前世今生對陣法的所有認知！其複雜和精妙程度，仿佛蘊含天地至理！
    這絕對是一件至寶！其價值，恐怕遠超那秘境信物！
    “五十靈石加一柄破劍，換來了秘境資格和這神秘鐵片……”雲芷感覺像做夢一樣。這機緣，來得太過突然。
    她小心翼翼地將鐵片和骨牌收好，心中對即將到來的秘境之行，更多了幾分期待和底氣。
    ……
    數日後，雲霧秘境開啟之日終於到來。
    秘境入口位於靈溪宗後山的一處山穀中。此時，山穀內靈力湧動，一個高達數丈、如同水波般蕩漾著白色霧氣的光門，懸浮在半空。
    獲得名額的十名外門弟子，包括柳青青在內，早已等候在此。柳青青被眾人簇擁著，神情倨傲，目光時不時掃向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麽。
    清虛子以及幾位長老也在一旁觀禮。清虛子麵色平靜，與身旁的律法長老低聲交談著，仿佛之前擂台上的不公從未發生。
    律法長老依舊是那副古板模樣，但眼神掃過弟子們時，在柳青青身上略微停頓，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除了宗門弟子，山穀外圍還有不少其他散修或小家族的人，他們是通過其他渠道獲得信物，前來碰運氣的。雲芷就混跡在這群人中，她換了一身普通的灰色勁裝，臉上做了些許修飾，看起來像個不起眼的散修少女。
    她肩膀上的團子被她強行塞進了靈獸袋裏，小家夥不滿地“啾啾”抗議了幾聲，才不情不願地睡去。
    “時辰已到！”一位主持儀式的長老高聲宣布，“持信物者，依次進入秘境！秘境開啟時間為十日，十日後，無論身在何處，都會被自動傳送出來！切記，秘境之中，雖有機緣，亦多危險，好自為之！”
    獲得名額的十名弟子，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率先走向光門，身影逐一沒入那白色的霧氣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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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青在進入前，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散修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這才轉身踏入光門。
    接著，是那些持有其他信物的人。雲芷混在人群中，低著頭，握緊了手中的骨牌，隨著人流走向光門。
    在靠近光門的刹那，她能感覺到高台之上，清虛子那看似隨意掃過的目光，在她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絲審視。
    雲芷心頭一緊，但麵上不動聲色，將骨牌貼近光門。
    骨牌上的符文亮起，與光門產生共鳴。一股吸力傳來，雲芷隻覺得天旋地轉，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光門之中。
    看到所有人都進入後，清虛子對身旁一位心腹長老使了個眼色。那位長老微微點頭，悄然退後，不知去了何處。
    律法長老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暗歎一聲，卻也無法幹涉。
    ……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過後，雲芷腳踏實地。
    她迅速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陌生的古老森林之中。參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得化不開的靈氣，以及一種古老蒼茫的氣息。遠處隱約傳來不知名妖獸的嘶吼聲。
    這裏就是雲霧秘境！
    她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此地遠超外界的靈氣濃度，精神一振。當務之急，是確定自己的方位，並盡快前往記憶中獲得青鸞傳承的那個地方——棲鳳穀！
    她憑借前世的記憶和遠超常人的神識，仔細辨認著方向，同時將讀心術的範圍擴展到最大，警惕著可能存在的危險和其他試煉者。
    就在她準備動身之時，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靈力碰撞的轟鳴聲以及幾聲怒喝！
    “攔住它！別讓這畜生跑了！”
    “它的巢穴裏肯定有靈草！”
    有人在前方爭鬥？
    雲芷目光一閃，迅速收斂氣息，像狸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
    她撥開茂密的灌木叢，眼前的一幕讓她瞳孔微縮。
    隻見三名穿著其他宗門服飾的弟子，正圍著一頭受傷的靈鹿攻擊。那靈鹿通體雪白，頭生獨角，眼神靈動，身上已經多了幾處傷口，顯得驚恐又憤怒。它額頭的獨角閃爍著瑩瑩白光，釋放出冰錐抵擋攻擊，但明顯已經撐不住了。
    而在靈鹿身後的山洞裏，隱隱傳來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
    “冰晶鹿？守護的……是百年份的玉髓芝？”雲芷立刻認出了那靈獸和它守護的靈藥。玉髓芝是煉製多種築基期丹藥的主藥，價值不菲。
    那三名弟子兩個煉氣六層，一個煉氣五層巔峰，配合默契，攻擊狠辣，眼看就要把冰晶鹿給解決了。
    雲芷對搶奪玉髓芝沒啥興趣，正準備悄悄繞路離開，突然，那名煉氣五層巔峰的弟子獰笑著揮劍刺向冰晶鹿的脖頸。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冰晶鹿似乎自知必死，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仰頭發出一聲悲愴的鹿鳴，額頭的獨角驟然爆發出刺目無比的白光！
    一股極寒的氣息瞬間席卷開來，地麵哢哢作響，凝結出厚厚的冰層。
    “不好！它要自爆妖丹！快退！”為首那名煉氣六層的弟子臉色大變，驚呼著後退。
    但距離太近，極寒風暴瞬間爆發，將三人籠罩。兩名煉氣六層弟子修為較高，吐血倒飛出去，雖受重創，但沒死。而那名煉氣五層巔峰的弟子則直接被凍成了一具冰雕，生機斷絕。
    自爆妖丹的冰晶鹿也耗盡了最後一絲生命力，軟軟地倒了下去，眼神迅速黯淡。
    現場一片狼藉，那兩名重傷的弟子掙紮著爬起來，心有餘悸地看著同伴的冰雕和死去的冰晶鹿，臉上滿是後怕和憤怒。
    雲芷在暗處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並無多少波瀾。修真界的殘酷，她早已司空見慣。
    她正準備離開，目光卻無意中掃過冰晶鹿的屍體，以及它額頭上那根已經失去光澤、布滿裂紋的獨角。
    混沌源氣，再次傳來一絲微弱的悸動。
    這次的目標，是那根獨角？
    雲芷心中一動。冰晶鹿的獨角本是煉器材料，但自爆後理應靈氣盡失，為何還能引動混沌源氣？
    她改變主意了。
    等到那兩名重傷的弟子，狼狽地采集了山洞內的玉髓芝，又憤憤地踹了冰晶鹿屍體幾腳，匆忙離去療傷後，雲芷才從藏身處走了出來。
    她走到冰晶鹿的屍體旁，蹲下身，仔細感應著那根破裂的獨角。
    沒錯，混沌源氣的感應確實來自這裏。她伸出手，輕輕觸碰獨角。
    就在指尖接觸的瞬間，異變再生！
    那看似毫無生機的獨角內部，一點微不可察的、如同冰晶般純淨的藍色光點，仿佛受到混沌源氣的吸引，倏地鑽出，沒入了雲芷的指尖！
    一股清涼純淨、帶著勃勃生機的能量，瞬間順著經脈流入她的丹田，與她自身的靈力和混沌源氣緩緩交融。
    這股能量……是冰晶鹿最本源的生命精粹？！它自爆妖丹時，竟然將最核心的一點本源藏在了獨角最深處！
    這股生命精粹對她而言，無異於大補之物，不僅能強化肉身，更能滋養神魂！
    雲芷又驚又喜，沒想到還有這番意外收獲。她立刻盤膝坐下，引導煉化這股精純的能量。
    半個時辰後，她睜開雙眼，眸中神光湛湛，感覺自己的肉身強度和神識又有了些許提升。
    “看來，這秘境之中，處處是機緣，但也處處是危機。”她站起身，看了一眼地上冰晶鹿的屍體，輕聲道：“多謝了。”
    隨後，她不再停留，辨明方向，身影如風，迅速消失在了古老的森林深處，朝著棲鳳穀的方向疾馳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不久，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她剛才停留的地方。黑影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冰晶鹿的屍體和周圍痕跡，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目標氣息在此停留……還煉化了一絲冰晶鹿的本源？有點意思……”黑影低聲自語，隨即身形再次融入陰影，朝著雲芷離去的方向，悄無聲息地追了下去。
    秘境之爭，才剛剛開始。而暗處的獵手，已經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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