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月那事兒，像顆小石子投進湖裏，漾起圈漣漪，沒過兩天也就平息了。雲芷照舊窩在客棧裏煉丹、修煉，偶爾去百草閣出貨，隻是更加小心，盡量錯開人流多的時辰。
    李掌櫃對她倒是越發客氣，甚至帶著點敬畏。能讓廣寒宮少主出麵維護的人，哪怕看似隻是個普通散修，那也絕不普通。丹藥收購價又悄悄給她提了半成。
    雲芷樂得清靜，抓緊最後的時間鞏固修為，熟悉築基期的種種手段。混沌靈元運用起來越發得心應手，那《混沌衍道訣》築基篇也漸漸摸到些門道，吸納靈氣的速度快得嚇人。團子則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偶爾被雲芷拎出來對練一番，小家夥實力增長迅猛，爪子上的力道，雲芷都不敢硬接，怕骨折。
    期間，她也去百煉坊找過馮七一次，用折扣價買了些煉製凝神丹的輔助材料，成功將成丹品質穩定在了中品，偶爾還能出一兩顆上品。馮七話不多，但提供的消息很關鍵，比如玄天宗那邊似乎因為赤水城行動失敗，暫時按兵不動，像是在等待更好的時機。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天驕戰預選賽報名的日子。
    這天一大早，天闕城東區的“萬象鬥法場”外，已是人山人海。
    好家夥，那場麵，比雲芷在萬流坊見過最熱鬧的時候還要誇張百倍！密密麻麻全是人頭，喧嘩聲直衝雲霄。年輕的男修女修，個個氣息不凡，眼神銳利，有的錦衣華服，前呼後擁；有的衣衫樸素，卻目光堅定。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靈力波動，混雜著興奮、緊張、期待的情緒。
    鬥法場外圍矗立著幾十個巨大的水晶碑，上麵實時滾動著報名者的基本信息和一個隨機生成的編號。雲芷擠在人群裏，好不容易找到報名點，繳納了十塊下品靈石的報名費，領到了一塊刻著“九八七四”的木質號牌。
    “人真多啊……”她掂量著手裏輕飄飄的木牌，感覺這玩意兒隨時可能被洶湧的人潮擠掉。放眼望去，像她這樣獨自一人的散修不在少數，但更多的還是成群結隊的宗門弟子，穿著統一的服飾，氣勢十足。
    “看！是玄天宗的人！”
    “嘶……那個背劍的，是不是就是趙奎？聽說他一手‘裂風劍訣’已得真傳，是築基中期裏的佼佼者！”
    “焚炎穀的人也來了！那個紅頭發的就是炎烈吧？好強的火係靈力！”
    “廣寒宮……蘇仙子果然也來了！”
    人群一陣騷動，幾大宗門的隊伍依次入場，引得議論紛紛。雲芷看到了玄天宗隊伍裏那個麵容冷峻的趙奎，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如同毒蛇，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雲芷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手下敗將指他派去的死士），不足為懼。
    她又看到了被廣寒宮弟子簇擁著的蘇淺月，依舊是那副清冷如月、遺世獨立的模樣，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她似乎感受到了雲芷的目光，視線淡淡掃過，在團子身上停頓了零點一秒，便再無表示。
    【人倒是來了，希望別太早被淘汰，無聊。】
    得，這位還是那麽“關心”她。雲芷心裏吐槽。
    除了這些熟麵孔，更多的是一些她沒見過的生麵孔，氣息強橫，眼神桀驁，顯然都是來自各方的天才人物。
    “嘖，壓力山大啊。”雲芷揉了揉團子的小腦袋，“看來想混進前一千，也沒那麽容易。”
    團子“嗷”了一聲，用腦袋蹭蹭她的手心，像是在說“有我在，沒問題”。
    報名持續了整整一天。直到日落時分，所有水晶碑上的名字和編號才停止滾動。最終報名人數，超過了十萬！
    十萬築基期以上的年輕修士，爭奪一千個名額！百分之一的晉級率！
    這淘汰率，殘酷得讓人頭皮發麻。
    預選賽的規則很簡單粗暴。所有參賽者按照編號，被隨機分配到一百個巨大的分擂台。每個擂台約有一千人。比賽開始後，所有人在擂台上混戰，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禁製使用一次性的大威力符寶或明顯超出自身境界的法器等），最後留在擂台上的十人，晉級下一輪。
    也就是說，第一輪，就要直接刷掉九萬人！
    簡單，直接，血腥。
    拿到分組信息，雲芷被分在了第七十三號擂台。比賽就在明天。
    回到客棧，雲芷沒有再做多餘的練習，而是靜心打坐，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她很清楚，這種千人混戰，個人的武力很重要，但戰術、眼力、甚至運氣，同樣關鍵。過早暴露全部實力是愚蠢的，但也不能表現得太弱，否則會被當成軟柿子第一時間清理掉。
    關鍵在於一個“度”。
    第二天，朝陽初升。
    萬象鬥法場內，一百個巨型擂台同時升起防護光罩，如同一個個倒扣的巨碗，符文流轉，隔絕內外。看台上早已座無虛席，不僅有各大小勢力前來觀戰選拔人才的長老，更多的是來看熱鬧的修士，呐喊聲、助威聲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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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瞬間被點燃！
    雲芷站在七十三號擂台的邊緣，目光冷靜地掃視著擂台上的情況。
    擂台直徑超過千米，站著一千人，依舊顯得有些擁擠。空氣仿佛凝固，彌漫著緊張、戒備的氣息。幾乎所有人都在互相打量，尋找著可能的盟友和需要優先清除的目標。
    像雲芷這樣獨自一人、氣息看起來也隻是築基初期她刻意收斂了混沌靈元的特殊波動）的年輕女修，無疑是很多人眼中的“軟柿子”。
    比賽開始的鍾聲，如同投入滾油中的水滴，瞬間引爆了整個擂台！
    “動手！”
    “先清理落單的！”
    “結陣！快結陣！”
    喊殺聲、靈力碰撞聲、慘叫聲驟然爆發！色彩斑斕的靈力光芒四處炸開，法器呼嘯，符籙亂飛！
    混亂！極致的混亂！
    幾乎在鍾聲響起的同時，就有四五道不懷好意的目光鎖定了雲芷，三男一女，修為都在築基初期，像是臨時湊在一起的散修團夥，獰笑著朝她撲來！顯然是想第一時間清理掉她這個“弱者”，減少競爭對手。
    “小妹妹，對不住了，怪就怪你運氣不好！”為首一個刀疤臉漢子，揮舞著一柄鬼頭刀，帶起淩厲的刀風，直劈雲芷麵門！
    另外三人也同時出手，劍光、掌風、還有一道束縛類的藤蔓術法，從不同方向襲來，封死了她的退路。
    配合算不上多默契，但對付一個普通的築基初期女修，在他們看來，綽綽有餘了。
    看台上有注意這邊情況的人，已經搖頭歎息，覺得這個容貌不俗的女修恐怕要第一個被淘汰了。
    然而，麵對這四麵楚歌的圍攻，雲芷甚至連腳步都沒挪動一下。
    她隻是抬起了右手，握指成拳。
    混沌靈元瞬間湧動，包裹住她的拳頭，沒有炫目的光華，隻有一層內斂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混沌色澤。
    然後，對著正麵劈來的鬼頭刀，簡簡單單，一拳轟出！
    沒有技巧，全是力量！
    “鐺——！！！！！”
    一聲遠超所有人想象的、如同洪鍾大呂般的巨響，悍然爆發！
    那柄看起來勢大力沉的鬼頭刀，在與那隻白皙拳頭接觸的瞬間，如同紙糊的一般，從刀尖開始，寸寸碎裂！炸成無數金屬碎片倒卷而回！
    刀疤臉漢子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轉化為極致的驚駭和難以置信！他隻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能轟塌山嶽的恐怖力量，沿著刀柄傳來！
    “哢嚓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他持刀的右臂，連同半邊肩膀的骨頭，在這一拳的餘波下，盡數粉碎！整個人如同被狂奔的巨獸撞中，口中鮮血狂噴，身體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姿勢，向後拋飛出去，直接撞翻了身後兩個同伴，三人如同滾地葫蘆般摔作一團，瞬間失去了戰鬥力！
    而那道襲向雲芷的劍光和掌風，在接觸到拳頭外圍那層混沌靈元時，如同冰雪消融，無聲無息地湮滅消失！那道藤蔓術法更是連靠近都做不到，就被逸散的拳風震得寸寸斷裂！
    靜！
    死一般的寂靜！
    以雲芷為中心，周圍方圓十幾米內，原本混亂的戰團，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依舊保持著出拳姿勢的青衣女子，以及她麵前那一片狼藉和倒地呻吟的四人。
    一拳！
    僅僅一拳！
    轟碎法器，廢掉一人，震退三人！
    這是什麽怪力？！這真的是築基初期？！！
    那些原本也將雲芷視為目標的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慌忙後退，恨不得離這個煞星越遠越好。
    看台上，原本沒太在意這個小擂台的人，也被那聲驚人的巨響和瞬間逆轉的局麵吸引了目光。
    “咦？七十三號擂台那邊什麽情況？”
    “那女修誰啊？好恐怖的力量！”
    “一拳就打廢了一個築基初期？這肉身強度，都快趕上體修了吧？”
    “沒用法器，沒用法術，純靠肉身和靈元？有點意思……”
    雲芷緩緩收回拳頭，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目光平靜地掃過周圍那些驚懼的眼神，無人敢與她對視。
    效果達到了。
    殺雞儆猴。接下來，應該沒人敢輕易來招惹她了。
    她樂得清閑，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好整以暇地觀察起擂台上的混戰。團子蹲在她肩膀上，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對這種級別的菜雞互啄顯然提不起興趣。
    擂台上，戰鬥依舊激烈。
    宗門弟子大多抱團，清理散修和小勢力弟子。散修們有的各自為戰，有的臨時聯盟，但往往脆弱不堪。不斷有人被打下擂台，或者重傷倒地，被裁判及時救出。
    鮮血染紅了擂台地麵，慘叫聲不絕於耳。
    雲芷看到了幾個實力不錯的。一個使用雙戟的壯漢，攻勢狂猛，如同人形凶獸；一個身形飄忽的女修，擅長暗器和毒功，令人防不勝防；還有一個手持折扇、看似風度翩翩的公子哥，術法詭異莫測，往往對手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中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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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點點過去。
    擂台上的人數在飛速減少。
    八百人……五百人……三百人……
    當擂台上隻剩下不到一百人時，戰鬥變得更加慘烈和謹慎。能留到現在的，沒有弱者。大家互相警惕，誰也不敢輕易動手，生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雲芷依舊待在角落，沒人來惹她。她之前那一拳的威懾力還在。
    終於，當擂台上隻剩下最後十一人時，氣氛凝固到了極點。
    十一個名額！多出一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逡巡，尋找那個最弱的、或者狀態最差的，作為最後的清除目標。
    很不幸，或者說，在有些人看來很“幸運”，雲芷這個一直“龜縮”在角落、看似沒消耗什麽力氣的“軟柿子”，再次進入了某些人的視線。
    那個使用雙戟的壯漢，和那個身形飄忽的女修，對視一眼，似乎達成了默契，一左一右，緩緩朝著雲芷逼來。
    “姑娘，對不住了，名額有限，隻能請你下去了。”壯漢聲如洪鍾，雙戟交叉，閃爍著寒光。
    那女修則一言不發，指尖扣著幾枚淬毒的銀針，眼神冰冷。
    另外八人則樂見其成，遠遠圍觀看戲。
    雲芷歎了口氣。
    本想低調晉級，奈何總有人不信邪。
    她抬起頭，看著逼近的兩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正好，活動一下。”
    她向前踏出一步。
    混沌靈元，不再刻意收斂。
    一股厚重、古老、仿佛能壓塌虛空的氣息，以她為中心，緩緩彌漫開來！
    第三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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