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晨曦透過窗欞，在廂房的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雲芷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沉澱下來的冷靜和銳利。一夜的調息，加上墨淵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極品療傷丹藥，她體內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枯竭的混沌靈元也重新變得充盈，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練了一分。
    生死之間的壓迫，果然是提升實力最快的途徑之一。
    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左肩那道舊傷似乎又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她昨夜經曆的凶險。
    清虛子……柳青青……
    這筆賬，她記下了。但現在，還不是清算的時候。
    今天，是歐陽大師初審的日子。是她破局的第一步，也是反擊的開始！
    她推開房門，清晨微涼的空氣湧入肺腑。庭院中，墨淵依舊站在那叢翠竹旁，玄衣沐著晨光，身姿挺拔如鬆，仿佛昨夜那霸絕天地、逼退清虛子的不是他一般。
    聽到動靜，他側過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還能動？”
    雲芷點了點頭：“沒問題。”
    “人證和那個死士，已經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有人看守。”墨淵言簡意賅地交代，“林楓在外麵等你。”
    雲芷心中一暖，知道這是他默許的支持。“多謝。”
    她沒有再多說什麽，有些情分記在心裏就好。她快步走向庭院門口。
    墨淵看著她的背影，那素白的衣裙在晨光中顯得有些單薄，但脊背卻挺得筆直，帶著一股不屈的韌勁。他深邃的眸中掠過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波動。
    ……
    庭院外，林楓果然焦急地等在那裏，一見到雲芷出來，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擔憂和後怕：“師姐！你沒事吧？昨晚聽說外城那邊動靜很大，清虛子那老狗都親自出手了，嚇死我了！”
    “我沒事。”雲芷擺擺手，直接問道，“那邊情況怎麽樣？”她指的是丹師聯盟那邊。
    林楓立刻正色道：“都按師姐你吩咐的準備了！馮老板那邊動用了一些見不得光的關係，已經把‘歐陽大師被陷害，真凶欲殺人滅口’的風聲放出去了，現在外麵議論紛紛。還有，那幾個‘受害者’的背景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他們都和天機閣外圍的一些產業有過接觸，時間點就在指證歐陽大師之前！”
    雲芷眼中寒光一閃。果然和吳明脫不了幹係！
    “好！我們走！”她不再猶豫，帶著林楓，朝著丹師聯盟總部所在的區域快步走去。
    今天，她要去砸場子！
    丹師聯盟總部，明法殿。
    這是一座莊嚴肅穆的大殿，平日裏用來處理聯盟內部糾紛和重大事務。此刻，大殿內氣氛凝重。
    上方主位端坐著幾位聯盟長老，其中一位麵色古板、眼神銳利的老者，正是主管刑律的執法長老。吳明也赫然在座，坐在執法長老下首，麵色沉靜，眼神低垂，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歐陽明大師站在大殿中央，身形依舊挺拔，但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和憤怒。他被限製了自由，但氣勢不減。
    大殿兩側，則圍坐著不少聯盟內有頭有臉的丹師和執事，更多的是聞訊趕來、等著看熱鬧的各路修士，將大殿擠得水泄不通。柳青青竟然也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低眉順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隻是嘴角那若有若無的得意弧度，泄露了她真實的心情。
    “歐陽明，”執法長老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現有趙三、李四、王五三人，指證你於十五年前煉製的‘清心丹’蘊含隱秘丹毒，導致他們根基受損，修為停滯不前。人證在此，你還有何話說？”
    他指了指跪在下方，麵色惶恐偽裝）的三名修士。這三人並非昨夜鏽水巷那幾位，顯然是吳明準備的“備份”證人。
    歐陽明氣得胡子都在發抖：“荒謬！老夫煉丹一生，謹守丹心，豈會煉製那等害人之物！這三人分明是誣陷！”
    “證據確鑿，豈容你狡辯！”吳明適時開口，聲音陰柔，“歐陽大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若你肯承認疏忽，聯盟或可從輕發落。”
    他這是在逼歐陽明認罪！
    “你！”歐陽明怒視吳明。
    下方圍觀的人群也開始竊竊私語。
    “看來歐陽大師這次真的懸了……”
    “人證都在這裏，還能有假？”
    “可惜了啊，一代丹道大師……”
    柳青青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
    就在氣氛對歐陽明極為不利之時，一個清冷而堅定的聲音，突然從大殿門口傳了進來，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耳邊：
    “證據確鑿？吳長老，你所謂的證據，就是指這幾個被人收買、滿口謊言的廢物嗎？”
    眾人嘩然，齊刷刷轉頭望去。
    隻見雲芷一身素白，神情平靜，一步步從殿外走了進來。林楓緊跟在她身後，手裏還捧著一個被黑布遮蓋的盤子。
    “雲芷！”
    “她怎麽來了？”
    “她不是被墨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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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有好戲看了！”
    議論聲瞬間高漲。
    吳明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柳青青也猛地抬起頭，看向雲芷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她怎麽沒事？！清虛子師苯昨夜不是親自出手了嗎？！
    執法長老眉頭一皺：“雲芷？此地乃丹師聯盟明法殿，正在審理要案，豈容你喧嘩！”
    “長老明鑒，”雲芷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目光直視執法長老，“晚輩並非喧嘩，而是前來，為歐陽大師呈上……真正的證據！”
    “真正的證據？”執法長老目光一凝。
    “沒錯！”雲芷轉身，從林楓手中接過那個盤子，猛地掀開黑布！
    裏麵並非什麽奇珍異寶，而是三顆色澤暗沉、表麵有著水波紋路的丹藥，以及一枚留影石。
    “此丹，名為‘溯影丹’！”雲芷朗聲道，聲音傳遍大殿，“功效特殊，可追溯物品近期被動手腳的殘留痕跡！而這三顆，正是從這幾位‘受害者’手中取得的、所謂的‘問題清心丹’！”
    她拿起一顆溯影丹，同時暗中運轉“溯影回光術”，眸中冰藍色微光一閃而逝！她將丹藥高高舉起，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在溯影丹和神通的雙重作用下，那丹藥表麵，幾縷極其淡薄、但確實存在的暗紅色能量絲線，在雲芷的刻意引導和靈力激發下，竟然微微顯現了出來！雖然依舊模糊，但在場不乏眼力高明之輩，都能感受到那絲線中蘊含的陰損晦澀氣息！
    “諸位請看！”雲芷聲音鏗鏘，“這暗紅色能量，絕非清心丹本身所有，更非十五年前歐陽大師煉丹時所留！它氣息陰損，帶著明顯的後期添加、篡改痕跡！這，才是導致這幾位道友根基受損的真正元凶！是有人，在近期，故意在這些陳年舊丹上動了手腳，嫁禍給歐陽大師！”
    大殿內瞬間一片嘩然！
    “什麽？！丹藥被動了手腳？”
    “那暗紅色能量……確實不像正道手段！”
    “難道歐陽大師真是被冤枉的？”
    吳明臉色終於變了，他猛地站起身：“胡言亂語！誰知道你這丹藥是真是假！誰知道那痕跡是不是你自己弄上去的！”
    “吳長老何必急於否認？”雲芷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射向吳明，“至於這動手腳的人是誰……”
    她拿起那枚留影石，靈力注入！
    一道光幕瞬間投射在半空！光幕中顯示的，正是昨夜鏽水巷那間破屋內的景象經過處理，隱去了墨淵和清虛子對峙的關鍵部分）——三名“受害者”倒在血泊中，柳青青的那名黑衣死士正持劍逼近最後那名幸存少女！而雲芷及時出現，與之交手，並指認其身上帶有柳青青的熏香氣息！
    雖然畫麵有些模糊斷續，但黑衣死士滅口的行徑，以及雲芷的指認，清晰無比！
    “這黑衣死士，身上帶有靈溪宗柳青青獨有的‘百花凝露’香氣！他聽命於誰，不言而喻！”雲芷聲音冰寒，猛地指向角落裏的柳青青，“而指使他人作偽證，事後又殺人滅口，企圖嫁禍聯盟長老！柳青青，你該當何罪？！”
    這一連串的證據和指控，如同連環驚雷，炸得整個明法殿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震驚地投向了臉色瞬間慘白、渾身發抖的柳青青！
    就連端坐上方的執法長老，臉色也徹底陰沉下來，銳利的目光如同利劍，射向吳明和柳青青！
    鐵證如山！
    吳明身形晃動，臉色鐵青，他知道，完了！計劃徹底敗露了！
    柳青青更是承受不住那無數道鄙夷、震驚、憤怒的目光，尖叫一聲：“不！不是我！是師苯！是師苯讓我……”
    “住口！”吳明猛地一聲暴喝，打斷了柳青青的話，眼神陰毒得仿佛要殺人滅口！
    場麵，瞬間失控！
    雲芷站在大殿中央，看著臉色慘白的柳青青和氣急敗壞的吳明，看著周圍震驚嘩然的眾人，看著終於露出如釋重負表情的歐陽大師……
    她心中卻沒有太多喜悅，隻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這，隻是開始。
    她證明了歐陽大師的清白，撕開了柳青青和吳明的偽善麵具。
    但真正的幕後黑手清虛子，還在。
    北境王庭的威脅，還在。
    她自己的危機，還遠遠沒有解除。
    而且……柳青青情急之下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她的目光，再次冷冷地投向麵無人色的柳青青。
    師苯？清虛子？
    你們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親手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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