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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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夜,雲笙依舊是被蕭緒擁著入眠的。
    即使睡前他們之間仍然籠罩著那股若有似無的古怪感,但卻沒有能夠證明異樣的實證。
    半夢半醒間,雲笙似乎感覺到唇瓣被某樣不知名的濕軟物包裹住了。
    但她實在疲倦,沒能睜開眼查看,甚至連思緒也未能清醒半分,隻微啟著雙唇,縱容了這片濕濡肆虐。
    翌日天明,雲笙醒來時就見蕭緒已穿戴整著,一副要外出的模樣。
    蕭緒聽聞榻上動靜,轉過身來。
    見她一雙杏眸懵然地看著他,他主動解釋道:“今日有公務要外出一趟。”
    雲笙霎時清醒過來,從床榻上坐起身:“你要外出?”
    她神情雖是怔然,但話語尾調上揚著,聽著全然不似不舍,反倒驚喜得有些明顯。
    蕭緒微眯了下眼,向床榻走近:“不會太久,午時前會回來和你一起用膳。”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卯時剛過。”
    雲笙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這時,蕭緒已來到床榻邊側身坐下。
    身前的光亮被男人遮擋大半,雲笙看著他眨了眨眼,溫聲道:“那你快去吧,怎還坐下了。”
    剛說完,蕭緒兩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隻能定在他臉上,淡聲問:“你會不舍嗎?”
    “什麽?”雲笙呼吸微凝,無論幾次,和他這樣靠得很近的麵對麵說話,還是讓她不由有些緊張。
    也可能是次數還不夠多。
    而且,哪有人這樣問的啊。
    雲笙垂下眼睫,還是將目光避開了他:“你不是午時就回來了嗎,公務要緊,我沒關係的。”
    蕭緒看著她話語間微動在脖頸旁的青絲,其實沒太注意聽她說話。
    他本也沒有確切想聽的回答,注意力都被那烏黑與白皙交織的光景吸引了去。
    蕭緒嗯了一聲,目光移向她的唇瓣:“別忘了我走之前我們要做的事。”
    雲笙又怔著抬了眼:“何事?”
    問完她就注意到了蕭緒視線停留的地方,下意識抿住了嘴唇。
    蕭緒摁在她下巴上的拇指向上移動,徑直來到她的唇角。
    拇指用力,摁著她的唇角打開了她緊抿的唇瓣。
    “循序漸進,忘了嗎?”
    雲笙一張嘴,還沒想好要說什麽,那根拇指就順著她唇中最挺翹的位置向內按了進去。
    “唔……”
    她一聲低呼,維持著微張的口型說不了話了,若是出聲,嘴唇一張一合間就會把他的手指含進嘴裏。
    雲笙僵著脖子,無助地看著他。
    蕭緒慢條斯理道:“笙笙,我要吻你了。”
    雲笙眼睫一顫,難耐地閉上了眼,像是默許,但更多是破罐子破摔。
    蕭緒不言明還好,夫妻間在清晨的寢屋裏交換一個濕熱的吻,似乎也算是尋常。
    可他偏要如此直言,把她難以言喻的情緒一下拉到了最表麵,藏都藏不住。
    閉眼片刻,雲笙卻遲遲未感覺有親吻落下。
    突然,在她睜眼的同時,蕭緒竟收回了手。
    她眸中一眼看見他拇指指腹沾染的一絲晶瑩。
    蕭緒道:“是我忘了,今日該你了。”
    雲笙微揚著小臉:“啊?”
    “昨日是我吻的你,今日循序漸進,該你了。”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起這話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言罷,便很快又道:“笙笙,過來吻我。”
    雲笙側著雙腿坐在床榻上,身前和蕭緒隔著些許距離。
    若是蕭緒俯身低頭過來,輕易就能吻到她。
    但雲笙夠不著。
    她隻猶豫了一瞬,心道這算什麽循序漸進,但目光飛快地掃過那雙形狀漂亮的薄唇,就半跪起身來向蕭緒靠近了去。
    她自己看不見,蕭緒卻是清晰看見,她身前絲被滑落,身下是熟睡一夜後淩亂的寢衣。
    隨著她跪立的動作,衣擺散開,露出夏日貪涼未著長褲的腿上一截白皙肌膚。
    白得像是在發光,光潔無暇,恍人眼簾。
    更瞬間勾起昨夜撩人的纏綿記憶。
    他在暗夜中肆意親吻她,熟睡中的人兒毫無反抗。
    濕熱的窒息感侵襲了她,這雙細膩滑嫩的腿就在難耐之時,主動纏在了他身上。
    軟得不像話,看似纖細,一手卻無法掌控,反倒陷進了摸不到骨頭的軟肉裏。
    那時看不見的光景,此時一覽無遺。
    蕭緒垂著眼眸,唇上貼來了熱溫。
    她的吻依舊生澀無比,隻學會了張嘴在他唇瓣上含了含,連舌尖都沒探出半點,她就軟著身子要退開了。
    蕭緒在她將要跌坐回床榻前,強勢地一把摟住她的腰,幾乎是將她騰空抱起,又很快令她落到了他大腿上,急切地加深了這個吻。
    和昨日在馬車裏的感覺不一樣,這次蕭緒吻得格外重。
    他好似啃食一般,翻攪她的口腔,吞吃她的舌頭。
    他的手掌按在她腿上,雲笙這才發現自己的寢衣不知何時掀起了衣擺。
    可已經來不及遮擋,蕭緒情難自製地捏緊了她的大腿。
    她的肌膚在他掌下顯得脆弱不堪,微微用力,邊沿的皮肉就迅速褪去了所有血色,蒼白得極為可憐。
    再鬆開,那一片被觸碰過的地方又生出區別於別處的嫣紅痕跡,也帶走了那一點為數不多的憐惜,繼而反複。
    隱約間似乎又有春水將她澆灌。
    怎麽會這樣。
    隻是和他接個吻而已。
    雲笙從未想過和人接吻會是這樣的感覺,她甚至也沒想到,蕭緒的吻會如此……蠻橫又強勢。
    和他平日萬事不驚,矜貴端方的模樣截然不同。
    這就是他所謂的循序漸進嗎?
    循序漸進地展露他清冷禁欲表麵下的另一麵。
    他按下指腹的地方蔓開一片酥麻。
    如此毫無阻隔地接觸到男人的手掌,觸感陌生,不受控製的顫栗。
    下唇突然被咬了一下,不疼但癢,引得她眼睫驟顫。
    唇瓣上抵著沙啞的低聲:“笙笙,專心。”
    雲笙受不住了,發了力去推他,偏頭躲避:“不、不要親了……”
    蕭緒的嘴唇被迫和她分開,似乎不情願,但沒有再強追上來。
    雲笙低著聲又道了一聲:“已經親了很久了。”
    她微喘著氣小聲說話的樣子,讓蕭緒很想捏著她下巴再親她一次。
    但他隻是靜靜地抱著她沒有再動作。
    直到雲笙自己反應過來了,想要故作鎮定地從蕭緒腿上離開,但躍回榻上的動作還是顯露出幾分慌亂。
    動作間,小腿好像還碰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她竄回被窩裏,回頭一看,隻見蕭緒耳尖雖有一片薄紅,但麵色微沉。
    他皺了下眉,很緩慢地才舒展開來。
    蕭緒道:“時辰還早,你可以再睡會。”
    雲笙還在分心想剛才的奇怪觸感,敷衍地點了點頭:“嗯,你去忙你的吧。”
    蕭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動身。
    隻是他並未直接離開,而是先去了一趟湢室。
    雲笙靠在床榻邊遠遠聽見湢室那頭傳來模糊的水聲,奇怪他已是洗漱過了,怎又去湢室用了水。
    蕭緒沒在湢室待太久,出來時額間沾著幾滴未擦掉的水珠,但神情已恢複平靜。
    “笙笙,我走了。”
    雲笙藏在床幔後輕輕嗯了一聲。
    直到房門打開又關上,過了片刻,她噌的一下從榻上坐起來。
    “翠竹,進來。”
    雲笙聲音急切,引得翠竹進屋也帶了幾分匆忙。
    還以為屋裏出什麽事了,她一進屋,雲笙就動身下了床榻:“快,我要洗漱更衣,別耽擱了時辰。”
    翠竹動作不停,嘴上慢聲問:“世子妃何故如此著急?”
    “長鈺今日外出辦公去了,他說午時回來。”
    翠竹想起她們昨夜在湢室內的對話,這便了然:“是,世子妃,奴婢待會就將您的紙墨筆硯拿出來備上,可要再取幾本繡紋圖樣參考參考嗎?”
    雲笙瞪大眼:“什麽繡紋圖樣,我要看那個,那個!”
    翠竹:“……?”
    壓低的氣聲急切道:“待會就趕緊去把你找來的冊子全都給我拿過來。”
    *
    剛過辰時,萬鶴樓頂層的雅間房門被敲響。
    敲門聲剛落,雅間內就傳來欣喜聲:“長鈺,孤可算等到你了。”
    蕭緒敲門的手微頓,沉聲道:“殿下,臣進來了。”
    說完,他才推開了房門。
    蕭緒推門進來,雅間裏香氣撲麵,混著茶香甜香,和桌台上的小爐子吐出的清淺的龍涎香。
    太子李垣正往盤裏撂下快咬過一口的荷花酥,而後擦了擦手就急急道:“長鈺,你可知孤這四日都遭遇了什麽。”
    蕭緒不語,視線冷淡地掃過桌麵。
    小幾上已是擺開了四碟八式宮廷細點,側方台麵茶煙嫋嫋。
    李垣知道他在看什麽,這還不都是因為請了他來此。
    蕭緒正值婚假,不便入宮,他又實在沒轍了,昨日才連夜派人去了昭王府,傳他今晨來此相見。
    雖是不在東宮,但他平日享樂的做派倒是一件沒少帶出來。
    李垣揮退左右,親自給蕭緒斟了杯茶。
    “你成婚那日,工部那老狐狸遞了份官道修建貪墨的密折,涉案的劉侍郎是張首輔門生,說是查出去年撥去的二十萬兩白銀對不上賬,賬上記著采買了十萬方青石,但臣僚核查後發現,實際運抵的不足三萬方,另一部分款項則從建材采買變成了日常養護。”
    蕭緒雙手接過茶盞靜靜地聽著。
    “孤按你先前教的法子敲打他,他竟麵不改色地搬出《道路養護則例》,說條例中寫明遇路基鬆動雨季積水,可動用款項應急修整,還呈上一疊各縣請求養護的文書,理直氣壯道這錢是依例而行,並非貪墨,至於那消失的七萬方青石也被他稱為全部用於應急補路了。”
    聽他說了一通,蕭緒隻是神情淡漠道:“殿下,臣此前應該把查賬的門道都交代清楚了。”
    “可孤心裏也有顧慮,若劉侍郎所言屬實,孤卻使強硬之法定了他的罪,之後真相大白孤要如何交待才好,張首輔昨日還在朝會上處處暗示孤處事不周。”
    “長鈺,此事你得幫孤拿個主意。”
    李垣年少,還未及冠,在眾皇子中能力也不算出眾。
    這些年蕭緒一直幫扶左右。
    隻是輔佐需有度,如今看來,李垣已是過分依賴於身旁臣子的決策。
    蕭緒執起茶盞淺飲一口茶,淡聲道:“正因殿下心有顧慮,才更應自行決斷。”
    “今日是青石賬目,來日可能是邊關軍報,殿下難道打算永遠等著旁人遞刀,而失了自己的判斷嗎。”
    “倘若那刀,尖刃是刺向殿下的呢?”
    李垣心口一緊,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卻是連一句“放肆”也說不出口。
    不知為何,他莫名感覺蕭緒今日有些古怪。
    蕭緒以往不會這般咄咄逼人,即使是李垣自己都羞愧自己不成器時。
    今日不僅如此,他看上去也心情不佳,少見地將不悅和煩悶明顯表露出來。
    是因為他那樁不如意的婚事嗎?
    李垣思慮一瞬:“好吧,這事孤回頭深思熟慮後會自行決斷的。”
    隨後又道:“孤知曉,你近來受突如其來的婚事侵擾,心中不願,極為厭煩,如今頭三日婚期已過,孤做主,你就當在這兒透口氣,多坐會,省得回家對著弟妹尷尬。”
    蕭緒神情一凜,一言未發,卻讓李垣莫名打了個哆嗦。
    “怎、怎麽了,孤說錯了嗎?”
    蕭緒沉聲道:“殿下,雲氏乃臣明媒正娶的正妻。”
    “並非,弟妹。”
    看著李垣那副訝異的表情,蕭緒徹底沒了出謀劃策的心情。
    “臣還在婚假期間,若殿下沒別的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直到蕭緒凝著寒意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李垣才緩下背脊鬆了口氣。
    可惜無人見證,但蕭緒今日就是很奇怪啊。
    之前不是他自己說的,並非他意,無可奈何,不得已而為之,怎轉頭就成他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