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
    酒宴終於落下帷幕。
    李言作為客人，毫無意外的倒下了，宋公館的丫鬟們攙扶著醉倒的李言，費勁的將他送進客房。
    另一邊。
    宋哲沅的書房內。
    此刻宋哲沅心情極佳，因為李言提供給他的武器彈藥實在是良心的不能再良心，趁著剛下酒宴這股酒勁，他雅興上來了，準備在書房中練會字，陶治情操。
    宋哲沅剛寫完一張宣紙。
    劉漢勳端著一杯熱茶走進書房。
    將茶杯放在書桌邊緣，劉漢勳低頭看著宣紙上的字體，笑嗬嗬道：“軍座的正楷又有了一些精進，軍座這幅正楷字帖倘若放出去拍賣，至少也能拍個一千大洋。”
    “得了吧！”
    “我什麽水平我自個心裏有數。”
    宋哲沅哈哈一笑，他知道劉漢勳是在瞎拍馬屁，不過好話人人都愛聽，誰都喜歡被人奉承，他也不能免俗。
    “軍座！”
    “李先生背後的組織能量巨大，而李先生又是一位愛國人士，卑職認為，我們應當好生將李先生籠絡住。”
    “倘若某一天小鬼子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欲悍然侵吞整個華北，卑職相信，在我們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李先生與他背後的組織，定會對我們施以援手。”
    “是這麽個道理。”宋哲沅麵無表情的點了下頭，內心則有些不悅。
    他宋哲沅又不是笨蛋，豈能連這麽簡單道理都不懂，這種事情還用不著劉漢勳來教他。
    你小子再想表現。
    那也得拿出點幹貨來。
    而非誇誇其談，毫無新意。
    眼瞅宋哲沅收起了臉上笑意，身為宋哲沅的副官長，劉漢勳早已將宋哲沅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宋哲沅此時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因為他這番話屬於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微微斟酌了一下言辭。
    劉漢勳嘴角含笑，進一步說道：“軍座，今日下午我陪同李先生去驗貨時，迎麵撞見了情報處內務調查科的苗科長，後麵李先生還曾主動向我打聽苗科長的情況。”
    “哦？還有這事！”
    宋哲沅雙眼一眯，心裏開始盤算。
    劉漢勳口中的苗科長他當然不陌生，此女乃是冀察綏靖公署內部有名的帶刺玫瑰，不少未婚軍官想一親芳澤都未能如願。
    李言能開口向劉漢勳打聽苗江的情況，必然是被苗江的容貌氣質所吸引，連英雄都難過美人關，那就更不要說李言這種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兒。
    籠絡人心最好用的方法是什麽？除了加官進爵與賞賜財物，剩餘的方法唯有美人計最好使，君不見呂布為了貂蟬，轉頭就宰了董卓。
    “苗江！”
    宋哲沅目光閃爍，輕聲念叨著這一名字。
    隨後，宋哲沅側目看向劉漢勳，示意劉漢勳別賣關子，繼續往下說。
    有了表現機會。
    劉漢勳清了清嗓子，微笑說道：“當下李先生還未將所有的武器彈藥全部交付給我們，而日寇在北平城內又擁有眾多眼線，估計要不了兩天，李言二字便會出現在日寇特務機關的調查名單上。”
    “卑職擔心日寇會狗雞跳牆，目前李先生身邊又沒個護衛，為了保證李先生的人身安全。”
    “卑職建議，我們應當調派一隊精銳士兵，讓他們全天候的保護李先生。”
    “此外，苗科長常年紮根於諜報戰線，其鬥爭經驗極為豐富，有她協助，再加上身經百戰的精銳士兵，卑職相信，哪怕日諜特務機關想動用一些非常手段，以苗科長的職業素養而言，日特那些小動作必然瞞不過她的眼睛。”
    聽劉漢勳說完。
    宋哲沅覺得這個方案可行。
    派一隊精銳士兵保護李言的人身安全，再將苗江調過去協助，他宋某人也算是盡心盡意，努力撮合，李言再怎麽也得念著點他的好，說不準就會對他好感大增。
    思及此處。
    宋哲沅當即囑咐劉漢勳：
    “大刀隊既擅長貼身肉搏，同時他們的槍法也很不錯，從大刀隊中調遣一個大刀中隊去保護李言的人身安全，現在你就下去安排。”
    “是，軍座！”
    劉漢勳立正敬禮，手握尚方寶劍去調人。
    ……
    北平某處民宅。
    油燈閃爍的堂屋內。
    北平特務機關情報課少佐課長石野下樹獨自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默默品茶，似乎是在等人。
    沒過一會。
    一名身穿灰色風衣的冷豔女子抬腳跨進堂屋。
    “苗科長，你來晚了！”石野下樹放下茶杯，低頭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略帶不滿地對風衣女子說道。
    風衣女子皺眉掃了石野下樹一眼，她並未開口說話，隻是冷漠的看著石野下樹。
    “苗小姐，你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現在居然還需要我親自來提醒你。”石野下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凝視風衣女子：“你真正的身份既不是翼察綏靖公署軍政情報處的內務調查科上尉科長，也不是複興社派往二十九軍的內部潛伏人員，你的代號是麋鹿，簡稱就是日諜。”
    聽見‘麋鹿’與日諜四字。
    風衣女子眸子跳動，目光變得愈發冷漠。
    她心中明白，這番話是石野下樹對她的警告，同時也是赤裸裸的威脅。
    她的日諜代號一旦被曝光，無論二十九軍，又或複興社，兩者都將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約莫過了半分鍾。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利弊權衡，風衣女子冷聲開口：“直接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苗科長，你的選擇一如既往的正確。”石野下樹露出笑容，盯著風衣女子說道：“翼察綏靖公署軍政情報處內部應該已經啟動了對李言的調查預案，關於這個人，想必苗科長並不會覺得陌生。”
    “你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你需要向我提供綏靖公署軍政情報處的內部調查進度與調查結果。”
    “隻要苗科長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苗科長自然能得到豐厚的回報，帝國向來不會虧待任何一位潛伏特工。”
    聽完石野下樹的要求。
    風衣女子真就來去如風，她連招呼都懶得打一個，轉身便離開了這處民宅。（段評配圖）
    石野下樹望了望那道不辭而別的背影，他沒覺得有什麽不滿，有能力的人向來都充滿個性。
    石野下樹並不擔心這位代號為麋鹿的苗科長會對他陽奉陰違，這位苗科長是個權力欲望很強的女人，雙方屬於各取所需。
    他能給予這位苗科長足夠誘人的回報。
    實話實說，如果沒有他的幫助，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憑什麽能在複興社內部掛上號，同時又在翼察綏靖公署下屬的軍政情報處內部熬出頭？
    三頭通吃！
    善於在刀尖上跳舞。
    這是石野下樹對風衣女子的感觀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