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手提箱的“飽食”與初嚐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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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彌漫著濃烈的硫磺、臭氧與焦糊血肉的混合氣味。滾燙的黑色雷漿如冷卻的瀝青緩緩流淌,表麵漂浮著碎裂的骨片與焦黑的皮革殘骸。祭壇廢墟中不時竄起細小的電火花,發出劈啪輕響,仿佛在哀悼這場慘烈的勝利。
蘇彌癱在冰冷粘稠的泥水裏,大口喘著粗氣。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包裹著她,但另一種更加冰冷的東西,正從她緊抱著的鉛灰色手提箱上源源不斷地滲入骨髓。
箱子終於安靜下來。不再高頻震顫,不再閃爍刺眼紅光。但那滾燙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衣物烙在她皮膚上,沉甸甸的分量壓得她小腹生疼。她甚至能感覺到它內部某種東西……像是活物般饜足地蟄伏,貪婪地消化著剛剛吞噬的磅礴雷霆、無盡怨念與陰毒邪能。
她掙紮坐起,抹開糊住眼睛的汙穢。懸浮在箱蓋上方的簡陋dos界麵清晰得刺眼。猩紅的過載警告字符如退潮般消失,露出下方一行穩定閃爍的綠色字符:
【任務:破壞雷音鼓儀式 狀態:部分完成核心結構損毀,儀式中斷)】
成了。邪鼓被毀,夔牛得救。
一絲短暫的慶幸剛要從心底冒頭,立刻被下方那個冰冷的、紋絲不動的數字凍結、碾碎。
【重量:4.15kg】
4.15公斤。
比穿越之初的3.1kg,重了整整一公斤還多!
一股莫名的、深入骨髓的寒意順著她的脊椎急速爬升。她清晰地記得每一個重量變化的節點:引雷充電後,它重了一些;被恐怖雷鞭擊中充當“盾牌”時,它又重了一點;而剛才,把它當成“超級電容”強行懟進邪法能量節點,進行那場瘋狂短路操作後……它直接飆升到了這個可怕的數字!
這破箱子,吃的根本不是什麽電能!它吞噬的是……是構成“存在”本身的某種根基?是能量中蘊含的“信息”?還是……被世界規則所承認的“概念”本身?
“呃……操……這波……虧大發了……”不遠處傳來雷燼氣若遊絲的呻吟。他像一攤被徹底拆解的廢鐵,癱在焦黑雷擊木碎屑裏,幾乎與焦炭融為一體。斷臂處狼藉不堪,裸露的金屬結構與管線暴露在潮濕空氣中,不時迸發危險的電火花。原本尖銳的警報蜂鳴聲已變得斷斷續續、有氣無力。他臉色灰敗,完好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細縫,嘴角微弱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想扯出個痞笑,卻隻牽動了傷勢,疼得倒吸涼氣。
“……啞鈴……成精了……短路器……勁兒真他娘的大……”他聲音嘶啞如破風箱,“下次……再這麽玩……提前……吱聲……老子……得先搞個……三級頭……再買份……頂配保險……”
蘇彌張了張嘴,想回敬,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冰冷的東西死死扼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看著雷燼那條徹底報廢的機械臂,看著臂甲上那些曾爆發出熔岩般熾熱光芒、此刻隻剩焦黑深刻痕跡的血色符文,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酸澀猛地堵在心口。
“雷燼!陸離!蘇彌!你們怎麽樣?!”雷蒙焦急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他帶著一群臉上塗著幽藍閃電紋路的雷神氏族人,踉蹌著衝過泥濘戰場,向他們奔來。
雷蒙第一個衝到近前,當他看清昏迷的雷燼、強忍痛苦的陸離以及抱著箱子、失魂落魄坐在泥水裏的蘇彌時,臉上藍色的閃電紋路因激動而劇烈閃爍。他“噗通”一聲跪倒在泥漿中,用力磕頭:“謝……謝謝神母!謝……謝謝諸位恩人!雷烈……那個邪徒……他跑了!但鼓……那邪鼓毀了!牛……神牛自由了!我們的部落……有救了!”
一位皺紋深如千年樹皮的長老,在族人攙扶下,顫抖著雙手捧上幾件東西:幾塊散發微弱清涼異香的乳白色根莖;幾片觸手微涼、帶著天然雷紋的黑色石頭護符;還有一張邊緣參差不齊、顏色暗沉近黑、卻異常堅韌的古舊獸皮。
“一點……心意……恩人……請收下……”長老聲音蒼老沙啞,“地湧根……療傷……補氣力……避雷骨墜……戴身上……雷罡不近……這張皮……是很久很久以前……先祖留下的……指向雷澤外麵的路……或許……還有更古老的地方……”
陸離捂著胸口,強忍痛苦,低聲解釋:“地湧根蘊含精純生機和溫和雷霆精氣,能快速補充體力,緩解雷霆之力對經脈的灼傷。骨墜取自古老雷獸遺骸核心骨片,長期佩戴能微弱引導分散遊離的狂暴雷罡。至於那張獸皮……”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暗沉獸皮上,眉頭微蹙,“……上麵殘留的氣息非常古老晦澀,是一種混合了巫血與某種我更陌生的力量繪製的路線,確實指向雷澤之外,但具體通往何處,隱藏著什麽,需要仔細研究。可能涉及某個被遺忘的秘境。”
蘇彌麻木點頭,目光卻死死鎖定在箱子界麵那個冰冷的【4.15kg】上。任務完成了,箱子變重了,然後呢?那股盤踞在心間、越來越強烈的不祥預感,仿佛某種附著在靈魂上的冰冷黏液,正隨著每一次心跳悄然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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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聲悠長、低沉、充滿疲憊與解脫意味的嗚咽,如同古老號角,回蕩在漸漸平息的雷澤上空。
是那頭重獲自由的夔牛。
它龐大如山嶽的身軀屹立在漸趨平靜的雷漿中央,微微起伏。那雙原本充滿無盡痛苦與狂暴的渾濁巨眼,此刻雖依舊黯淡,卻不再瘋狂,被一種劫後餘生的茫然與刻入骨髓的疲憊取代。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一股無形力量吸引,死死釘在它那條剛剛掙脫暗紫色邪能鎖鏈束縛的、粗壯如石柱的獨足之上!
那貫穿腳踝的恐怖傷口依舊觸目驚心,深可見骨,邊緣翻卷的皮肉焦黑壞死,濃稠的汙血和膿液混合著緩緩滲出。但,就在那焦黑傷口的最深處、最邊緣的血肉模糊之處——
一點慘白的、形態畸形的骨茬,正倔強地、甚至帶著某種蠻橫意味,從蠕動的新生肉芽組織中硬生生探出頭來!
那骨刺的形狀極其怪異,完全不符合任何自然生長規律!表麵粗糙不平,布滿了詭異的、如同灼燒留下的坑窪,整體歪歪斜斜地扭曲指向天空,與夔牛那龐大、蒼勁、充滿遠古力量感的完美身軀格格不入,散發出一種令人極度不安的、褻瀆生命本源的扭曲氣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以那點畸形骨刺為中心,周圍方圓幾尺內的渾濁雷漿,竟詭異地凝固成了某種類似青玉般的、半透明詭異質地!在那凝固的“雷漿青玉”表麵,不時浮現出一張張痛苦扭曲到極致的、模糊的古老雷神麵孔虛影,它們仿佛在無聲尖嘯、哀鳴,卻又在下一秒被周圍混亂竄動的雷光無情撕裂、消散,周而複始,如同一段被詛咒的永恒循環。
“那……那是什麽鬼東西?!”一個年輕戰士驚恐叫道,下意識後退,手中骨矛尖端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一層薄薄的、散發刺鼻硫磺味的慘白霜花!
年長長老渾濁的老眼瞪得極大,死死盯著那慘白畸形的異變骨刺,臉上每一道皺紋都仿佛加深成了絕望的溝壑,幹癟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天罰留下的瘡疤?還是……深淵給予的……偽恩賜?雷神的怒火……沒有平息……它以另一種形式……落在了神牛的腳上?天道失衡,陰陽逆亂,孽物……自生啊……”他枯槁手指無意識地死死撚著胸前懸掛的一片古老骨墜,那骨墜竟在他指尖微微發燙,內部隱約傳來極其細微的、如同無數細小電魂在哀鳴哭泣的滋滋聲。
雷蒙臉上的激動瞬間被巨大震驚和深深茫然取代,藍色閃電紋路光芒急劇黯淡,微微扭曲,仿佛正與夔牛身上本該純淨流淌、此刻卻被骨刺散發的汙穢氣息汙染黯淡的天然銀白雷紋產生痛苦共鳴。
陸離的呼吸猛地一滯,捂著胸口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泛白。他深邃眼眸中,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瘋狂翻湧,聲音低沉得如同在萬丈深淵底部回蕩:
“不是天罰,也算不上恩賜。這是……‘規則重寫’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錯誤堆積’與‘存在增生’。”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緩緩掃過夔牛足間畸形醜陋的傷口,掃過天空中那片愈發混亂狂躁、如同億萬條失控雷蛇相互瘋狂撕咬吞噬的恐怖雷暴雲,最後,沉重地定格在蘇彌懷裏那個安靜得近乎詭異的鉛灰色手提箱上。“古老的束縛被以一種極其粗暴的方式強行撕裂,生命的本源在那一刻受到了最直接的、外來的幹預與汙染……世界的底層規則,正在被那股力量強行扭曲、覆蓋,朝著一個……未知且極度危險的方向滑落。那頭牛積累千年的痛苦是被終結了,但它所承載的、屬於這片雷澤的‘自然之象’,也被永久地、不可逆地改變了。多出來的,不是新的肢體,是規則被暴力扭曲後……滋生的‘腫瘤’。”
“重寫?……腫瘤?”蘇彌無意識地喃喃重複,一股比雷澤萬年冰寒泥水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她的血液。她下意識地、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懷裏的箱子。是它!就是這該死的破箱子的“短路”操作,強行改變了某種根本性的東西,才導致了這種恐怖的畸變!陸離的話,冰冷而精準地印證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最不願麵對的恐懼——支付代價的,遠不止她一個人!整個世界都在為之陪葬!
就在這時!
一股冰冷、尖銳、如同燒紅後又急速淬火的鋼針般的劇烈刺痛,毫無征兆地、蠻橫地狠狠攫住了蘇彌的太陽穴深處!
“呃啊——!”她猝不及防,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哀鳴,整個人如同被高壓電擊中般猛地劇烈抽搐,隨即不受控製地蜷縮起來,雙手死死抱住了仿佛要裂開的頭顱!懷裏的箱子“哐當”一聲脫手掉落泥漿。
劇痛!那是一種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極致劇痛!並非來自肉體,而是源於精神乃至靈魂層麵、某種構成她思維根基的最核心東西被硬生生挖走後的空洞劇痛!仿佛有一根無形、冰冷、帶著無數倒刺的能量吸管,粗暴地插進了她大腦深處最珍貴的記憶儲藏室,對準了某個特定的、閃爍著智慧光芒的“書架”,開始了瘋狂而貪婪的吮吸、剝離、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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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幅原本無比清晰、承載著她無數心血與驕傲的記憶畫麵,在她眼前不受控製地瘋狂閃現,隨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扭曲、溶解、模糊,如同被投入了最強效的溶解液,化作毫無意義的色彩亂流,最終歸於徹底的、令人心慌的空白與死寂:
大學實驗室裏,導師講解量子隧穿效應的洪亮聲音戛然而止!白色書寫板上那些精妙的推導步驟、代表波函數的神秘Ψ符號、複雜的積分符號和嚴謹的邊界條件……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冷酷無比的橡皮擦瘋狂抹去!所有的字跡都在飛速褪色、溶解、崩塌,最終隻剩一片刺眼的、空無一物的、令人無比心慌與恐懼的空白!
深夜自習室,她對著《高等量子力學》教材苦苦思考“量子隧穿時間悖論”的筆記,字跡如同被潑上了清水般迅速暈開、變得模糊不清、再也無法辨認!教材上相關的章節標題、段落、公式也變得無比陌生而遙遠,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無法穿透的毛玻璃!
研一上學期的研討會報告,她站在講台上指著投影屏幕上複雜的量子勢壘波形圖,講述如何構建修正模型……台下同學們那一張張原本專注、好奇的麵容,瞬間如同信號不良的電視圖像般劇烈扭曲、模糊、化為斑駁色塊!她腦海中關於如何一步步構建那個修正模型的具體思路、關於關鍵算符的物理意義、關於理論計算與實驗數據擬合的技巧……所有的一切,如同建立在沙灘上的宏偉城堡轟然垮塌、流失殆盡!隻剩下一個空洞的、蒼白的名詞標簽,孤零零地懸掛在意識的廢墟之上——“量子隧穿效應”。僅僅是一個名字,一個失去了所有血肉、靈魂與聯係的幹癟符號。
那剝皮抽筋、挖骨吸髓般的劇痛潮水般退去。
留下的,是徹骨的、足以凍結思維的冰冷,和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虛無的荒原。
蘇彌渾身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冷汗瞬間浸透裏衣。她失神地、茫然地抬起頭,渙散的目光沒有焦點地看向蹲在自己身旁、麵露緊張關切的陸離,看向一旁嚇得臉色發白、不知所措的雷蒙,最後,她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那個安靜躺在泥漿裏、仿佛什麽事都未曾發生過的鉛灰色手提箱上。
“它……它又吃了……”她的聲音幹澀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巨大的恐慌與絕望,“我的……量子隧穿……所有的公式……推導過程……具體應用……全都沒了……”
她用力地、甚至有些瘋狂地抓扯著自己的頭發,指甲陷入頭皮,試圖從那片冰冷的、空無一物的腦海廢墟中擠出哪怕一絲一毫具體的細節,但回應她的,隻有無邊無際的茫然空白和那個冰冷僵硬的標簽。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想在泥地上勾勒出那個最基本的勢壘穿透示意圖,這是她重複過千百次、早已融入肌肉記憶的動作。然而,指尖卻在半空僵硬地顫抖,連一條簡單的波形都畫不出來——不僅僅是知識本身,連帶著書寫這些知識所形成的身體本能,也一同被剝奪了。這種身體與記憶的雙重背叛,讓她感到一種比死亡更寒冷的恐懼。
“名字……我還記得這個名字!量子隧穿效應!但……但是裏麵的東西……所有的東西!全空了!像……像電腦硬盤被低級格式化了一樣!幹幹淨淨!”
她猛地再次看向那個箱子,那個【4.15kg】的數字此刻在她眼中,如同魔鬼嘴角最惡毒、最嘲諷的冷笑。她終於徹底明白了這串冰冷數字背後所代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含義!這根本不是什麽簡單的物理重量增加!這是她被吞噬的知識、被強行剝離的記憶碎片、被抽走的“存在”本身的量化墓碑!
“知識……我的知識……我學了那麽多年的……”蘇彌的聲音帶上了無法抑製的哭腔,滾燙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混合著臉上的泥汙和血漬滾落,“就被這該死的破箱子……當成‘經驗值’吃了?!完成任務的通關獎勵就是……就是失憶?!這算什麽狗屁規則!”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和恐慌如同海嘯般席卷了她,幾乎要將她徹底淹沒。對於一個將她畢生的熱情、所有的自我認同感和價值感都牢牢建立在物理學研究之上的人來說,如此突兀地、粗暴地失去最為核心的專業知識領域,無異於被人生生抽走了脊梁骨,徹底否定了她存在的意義。 她是誰?她還是那個曾經對量子世界充滿好奇、立誌要探索其最前沿奧秘的蘇彌嗎?還是僅僅成了一個拖著這個沉重“失憶箱”、頂著“蘇彌”這個名字的……空洞軀殼?
陸離沉默地、久久地注視著她,看著她眼中瘋狂翻湧的恐懼、憤怒、巨大的失落以及那深不見底的迷茫。他沒有出言安慰,因為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他隻是緩緩地伸出手,修長而冰冷的手指,精準地指向了掉落在一旁泥濘中的、那張部落長老送來的、顏色暗沉近黑的古老獸皮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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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嗎,蘇彌?”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沒有絲毫起伏,如同在陳述一個冷酷無比的、無法更改的宇宙基本定律,“這就是代價。最真實的代價。一個時空的點被以絕對暴力的方式強行改變,其所引發的漣漪必將向整個麵擴散、侵蝕。你所支付的‘燃料’,驅動了這個箱子完成它的‘記錄’與‘覆蓋’,而它的這種‘記錄’行為本身,就在持續地‘重寫’著這個世界的底層運行根基。”他的目光銳利如淬火的寒冰之刃,仿佛要刺穿蘇彌失魂落魄的瞳孔,直視她顫抖的靈魂,“這,從來都不是一場遊戲。你的記憶、你的知識,是驅動這一切的初始燃料。而這個世界的既有規則與存在根基,就是被投入火中燃燒、被強行重塑的柴薪。我們所有人……都正坐在這個越燒越旺的火堆上烤。”他頓了頓,手指穩穩地落在地圖上那個用扭曲暗紅線條仔細標記、旁邊還繪製著一個模糊卻妖異狐形圖案的區域,“下一個地方,叫做青丘。告訴我,蘇彌,你準備好……為這趟行程,支付下一筆‘燃料’了嗎?或者,你更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世界,在你麵前……長出更多、更恐怖、更畸形的‘骨刺’?”
蘇彌的視線如同被牽引般,順著他那根仿佛蘊含著千鈞重量的手指看去。那張粗糙古舊的獸皮地圖上,“青丘”二字的標記旁,似乎隱隱有一絲微弱的、妖異的熒光一閃而逝,快得仿佛是錯覺。她下意識地用力抱緊了自己的雙臂,一股從靈魂深處滲出的寒冷,讓她感覺仿佛赤身裸體置身於萬年冰窖之中,從未如此刻般寒冷與孤獨。
箱子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4.15公斤,如同銘刻著罪孽的烙印。而前路,那名為青丘的、被迷霧深深籠罩的未知之地,等待著她的,是更多的、用以支付“過路費”的“經驗值”,還是通往徹底迷失自我的、永無盡頭的深淵?她看著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雷燼,看著神秘莫測、冷靜得近乎殘酷的陸離,看著懵懂而敬畏、將希望寄托於他們的雷蒙和他的族人,第一次如此清晰而絕望地意識到:那條看似通往“回家”的道路,竟然是由她自己正在飛速消逝的“存在”一點一點鋪就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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