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數據收集 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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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彌“行動開始”的命令如同投入粘稠死水中的石子,雖隻激起微小漣漪,卻徹底打破了山穀令人窒息的平衡。鉛灰色箱子應聲發出低沉而堅定的嗡鳴,外殼上的散熱孔微微亮起幽藍光芒。無數肉眼不可見的高維探測波束,如同最謹慎的偵察兵,開始向那片色彩癲狂、規則扭曲的鍾山深處延伸。每一束波的離體,都讓箱體核心溫度微妙升高一絲,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是向未知法則發起的第一次正麵叩問。
陸離化身為絕對理性的指揮中樞,靜立原地,眼中幽藍色的數據瀑布以前所未有的規模奔騰傾瀉,構建著複雜無比的動態熵變模型。他周身那層能量微光穩定卻高頻震蕩,精確計算著每一束探測波的最佳路徑、提前零點幾秒預警即將發生的時空漣漪、並不斷標記出那些潛伏在數據流中的高風險“渦流”區。他的聲音透過內部頻道,冷靜得沒有一絲人類情感,卻是團隊此刻最可靠的生命線:“坐標apha7扇形區,熵值梯度異常陡峭,疑似存在微觀尺度時間‘斷層’,探測波束t9序列,立即偏轉十五度,規避概率百分之九十二點四。”
雷燼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頭狼,肌肉緊繃,獨眼銳利如淬火鋼針,重型脈衝槍口隨著他緩慢掃視的目光移動,牢牢鎖定遠處蟄伏的長生客與靜世派。他那條暗金機械臂不再死寂,內部傳來極其細微、卻充滿力量感的高頻能量流動聲,仿佛一頭被戰場氣息喚醒的遠古凶獸,正在貪婪地適應並分析著這片混亂領域的規則。蠱雕伏低它傷痕累累的龐大身軀,將小悟緊緊護在相對完好的羽翼之下,僅存的獨眼警惕地轉動,對抗著無處不在的時間扭曲感帶來的生理惡心,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充滿威脅意味的低吼。
最初的十幾分鍾,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卻意外地平穩。數據如同涓涓細流,持續匯入箱子龐大的存儲核心。進度條雖然緩慢,卻堅定地向前移動。然而,鍾山這座古老而詭異的活體迷宮,其惡意遠超想象,平靜隻是暴風雨前虛偽的假象。
第一次真正的危機來得悄無聲息。並非狂暴的時空切換,而是一種陰險的“局部時間凝滯”。在蘇彌右前方約七八米處,一片不規則區域內的光線驟然變得如同濃稠的蜜糖,空氣中所有漂浮的塵埃、孢子、甚至聲音的傳播,都瞬間定格,仿佛被無形之手按下了暫停鍵。一株半枯半榮、形態扭曲的怪草,保持著被上一陣亂風吹拂的傾斜姿態,卻凝固成了永恒的雕塑。一道正射向該區域的探測波束,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極度粘稠的牆壁,速度驟降至近乎停滯,其攜帶的能量信號在極端的時間拉伸效應下迅速衰減、扭曲,最終變成一片毫無意義的雪花噪點。
“緊急警告!探測單元tau9序列已失聯!確認遭遇高強度時間遲滯場!單元過載,邏輯核心燒毀風險極高!”陸離的聲音比平時快了半拍,透出一絲係統應對突發危機的緊迫感。
禍不單行。幾乎在同一時刻,左翼一片看似平靜的碎石地麵突然如同沸水般劇烈翻湧,時間流速以指數級瘋狂加快!範圍內的幾簇苔蘚和地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經曆著令人頭暈目眩的生命輪回:萌發、蔓延、枯黃、腐敗、化為飛灰,然後又在混亂的時間法則下再次萌發……周而複始,形成一團令人作嘔的、加速腐敗的綠色漩渦。另一道探測波束不幸誤入這片“熵增煉獄”,瞬間被加速了數百倍的時間洪流撕扯、吞噬,傳回的數據變成一段被極度壓縮、充滿悖論和尖嘯的亂碼,隨即信號徹底湮滅,如同被黑洞吞噬。
“探測單元kappa2確認損毀!被異常高熵增區捕獲並瞬間分解!”陸離的報告冰冷而殘酷,每一個字都敲打在蘇彌的心上。
蘇彌額頭瞬間布滿了細密的冷汗,指尖在箱體屏幕上飛快滑動,甚至帶出了殘影,強行指令周圍其他波束緊急轉向,繞開這兩個突然張開的死亡陷阱。箱體溫度明顯升高,觸摸之處傳來灼熱感,外殼甚至發出細微的“滋滋”聲。數據收集進度條在經曆了這番損失後,艱難地、幾乎不情願地向前爬行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格。
但這僅僅是鍾山熱情招待的“開胃小菜”。
接下來的數據收集過程,簡直如同一場在億萬伏高壓電網籠罩的雷區中進行的死亡芭蕾。時空陷阱變得愈發詭異和防不勝防:有的地方空間結構本身如同被隨意揉捏的褶皺紙張,探測波束穿過後會從完全意想不到的、甚至邏輯上不可能的角度折返,導致信號相互疊加幹擾,產生致命誤判;有的地方局部重力場像發瘋的指針般胡亂偏轉,波束軌跡變得飄忽不定,如同醉漢行走,難以有效控製;更有一處看似尋常的岩壁區域,基礎物理常數似乎發生了微小但致命的偏移,導致途經的波束攜帶的能量莫名指數級衰減,傳回的數據充滿了違背現有物理定律的荒謬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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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燼承受的壓力驟然增大。一次,趁著一次劇烈的時空扭曲幹擾,數隻長生客放出的、形如金屬蜂鳥、尾部閃爍著幽綠磷光的微型偵察器,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貼近,試圖直接撞擊箱子或釋放某種幹擾信號。雷燼獨眼厲色一閃,甚至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完全是千錘百煉的戰鬥本能驅使,重型脈衝槍噴吐出短促而精準的三連發點射,熾熱的光束在空中劃出刁鑽的死亡弧線,幾乎同時將那些靈活惡毒的偵察器淩空打爆成一團團絢爛而短暫的煙花。“狗娘養的長生客!就知道你們會來這套!”他低罵一聲,機械臂關節處傳來一聲輕微的、滿足般的“哢噠”聲,似乎對剛才極限狀態下的精準射擊頗為自得,但臂甲深處那股不安的躁動感,也隨之隱隱增強,如同渴望著更激烈的碰撞。
靜世派的幹擾則更為詭異和令人心煩意亂。他們並未發動直接攻擊,而是如同沒有實體的幽靈般在遠處若即若離地遊弋。偶爾,當數據采集進入關鍵節點時,他們會默契地同時朝向團隊所在區域,無聲地虛按雙手。雖然沒有能量光束或實體衝擊,但蘇彌立刻感到周圍的“靜滯”感如同潮水般陡然加強,自己的思維運轉像是陷入了粘稠的膠水,每一個念頭都變得沉重遲滯,箱子屏幕上的數據刷新速度也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字符拖拽著尾影,如同垂死掙紮。這種針對“變化”和“運動”本身的壓製,遠比直接的攻擊更為致命,它從根本上侵蝕著數據采集的效率和陸離的超高速運算能力。
“警報!靜世派協同靜滯力場幹擾強度提升!認知功能與設備運行效率下降百分之三十七!模型構建速度嚴重受阻!”陸離的聲音首次帶上了一絲被係統強行壓抑住的凝重。他周身的能量微光劇烈閃爍,甚至邊緣出現了細微的漣漪,顯然正在調用大量算力全力對抗這種無形的、規則層麵的壓製。
蘇彌咬緊下唇,直至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嚐試主動引導心口那“鏡心”印記的力量。一股溫潤卻相對微弱的氣息,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從印記中緩緩流出,並非霸道地去衝擊或驅散靜滯力場,而是如同最細膩的潤滑劑般,輕柔地拂過她自己的識海,並順著與箱子的能量連接,蔓延至其內部核心回路。頓時,那種令人窒息的思維粘稠感減輕了些許,大腦清明回歸,箱子屏幕上的數據流也仿佛注入了活力,刷新速度明顯恢複。這意外的發現讓她精神一振,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微光。但她也立刻察覺到,維持這種“潤滑”狀態,對她自身的精神力消耗極大,如同舉著千斤重擔。
就在她剛剛憑借“鏡心”之力穩住陣腳,深吸一口氣,試圖將感知範圍擴大,去更主動地觸碰和解讀周圍那狂暴熵變場中更深層的、混亂的“脈絡”時,異變再生!
此前一直如同背景噪音般存在的、源自燭龍核心區域的浩瀚古老意誌,毫無征兆地、劇烈地波動了一下!這一次,並非之前那漠然俯瞰的一瞥,而更像是一個沉睡的宇宙級巨人在深度睡眠中不經意的翻身,所帶來的卻是天傾地覆的災難!
轟——!!!
一股無形的、規模與強度都遠超之前任何一次的恐怖時空亂流,如同星係級別的海嘯,以鍾山最核心處為原點,向外猛烈擴散!所過之處,展現的不是簡單的季節變換或時間流速改變,而是更根本、更可怕的“規則衝突”與“邏輯崩壞”!一片區域瞬間陷入絕對零度與恒星核心高溫並存的悖論狀態,空氣因無法承受這極致的冷熱交替而發出連綿不斷的真空爆鳴;另一片區域的重力方向陡然倒轉,無數碎石、甚至幾株可憐的怪樹,哀嚎著脫離地麵,向上方的扭曲天空急速飛去;更有一片空間如同被打碎的鏡子般寸寸龜裂,折射出無數光怪陸離、完全無法用現有幾何學理解的扭曲景象,仿佛窺見了宇宙的瘡疤!
“最高級別警報!檢測到規則級時空風暴!強度超出預估最大值!規避方案計算……無有效路徑!準備承受衝擊!”陸離的警告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級別,甚至帶上了極其細微的、類似於電流過載的雜音。
然而,這風暴的席卷速度快得超越了計算!一道原本嚴格按照陸離計算出的安全路徑行進的探測波束,恰好位於風暴邊緣的殺傷半徑內,瞬間就被那混亂到極致的規則力量撕扯、扭曲、分解,傳回的最後信號是一段充滿了數學絕望尖嘯和邏輯悖論亂碼的殘響,隨即徹底湮滅,仿佛從未存在過。更糟糕的是,風暴那毀滅性的邊緣餘波,如同死神的鐮刀,徑直朝他們藏身的這片山穀橫掃而來!避無可避!
“躲不開了!全力防禦!”雷燼目眥欲裂,怒吼聲壓過了風暴的 precursors預兆),他猛地一個箭步跨到蘇彌和箱子正前方,完好的左手死死握住脈衝槍,那條暗金機械臂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猛地向前方地麵頓去!臂甲表麵那些一直若隱若現的暗紅色紋路驟然亮起,如同燒紅的烙鐵,發出一陣低沉而古老的嗡鳴,竟在間不容發之際,於身前瞬間展開一麵略顯虛幻、邊界不斷劇烈波動、仿佛由沸騰能量構成的暗紅色菱形能量盾牌!這顯然不是他以往展現過的任何已知裝備或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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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眼中數據流狂閃到幾乎溢出眼眶,周身能量微光收縮到極致,化作一層緊貼身體的、凝實如鑽石般的幽藍護盾。蠱雕發出一聲悲壯的長鳴,將小悟死死壓在自己相對厚實的胸腹羽翼之下,周身泛起微弱的、源自北冥的幽藍色光芒,那是它血脈中最後的守護力量在自主激發。
蘇彌將發熱的箱子緊緊抱在懷裏,像是保護著最後的希望,將所剩不多的“鏡心”能量毫不保留地全力注入箱體自身的防禦係統,同時她強行壓下所有恐懼,閉上了眼睛,將全部心神沉浸其中,不再試圖對抗,而是全力去感知那風暴中蘊含的、最狂暴最原始的熵變規律流動,試圖在毀滅中找到那一絲理論上可能存在的、轉瞬即逝的“縫隙”。
規則風暴的邊緣,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了他們倉促構建的防線上!
暗紅色能量盾發出令人牙酸的、仿佛玻璃即將徹底碎裂的刺耳聲響,光芒急劇閃爍明滅,雷燼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嘴角無法控製地溢出一縷鮮紅的血絲,那條支撐著盾牌的機械臂劇烈顫抖起來,內部傳來不詳的、仿佛金屬疲勞將至極限的呻吟。陸離的幽藍護盾劇烈波動,表麵泛起密集的漣漪,他的身體微微晃動,眼中數據流出現了短暫的、大麵積的亂碼雪花。蠱雕悲鳴著,護體的幽藍光芒瞬間黯淡近乎熄滅,龐大的身軀被衝擊波掀得向後滑動,在地麵上留下深深的劃痕,羽毛淩亂脫落,氣息陡然萎靡下去。
萬幸,他們終究處於這場恐怖風暴的最邊緣地帶,這足以撕裂規則的衝擊,隻持續了短暫到幾乎無法計時的一瞬。
風暴如同它來時一樣突兀地掠過,留下的是一片更加狼藉、物理規則仿佛被徹底揉碎後又胡亂拚接的山穀。地麵如同被無數無形巨獸蹂躪過,呈現出各種無法理解的形態和狀態。雷燼的半邊身子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散發著森然寒氣的白霜,另半邊則像是被扔進了煉鋼爐,裝甲灼熱發紅,甚至有些地方出現了細微的熔化痕跡。陸離的係統日誌瞬間被海量的紅色警告信息刷屏,多個輔助運算模塊因過載而暫時離線。蠱雕癱倒在地,大口喘息,羽毛焦黑卷曲,顯然受了內傷。被它死死護住的小悟,傷勢雖未因這次衝擊而直接加重,但那恐怖的規則威壓和瀕死體驗,讓它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連嗚咽聲都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蘇彌劇烈地咳嗽著,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她第一時間檢查懷中的箱子。屏幕一角,代表剛才那道被徹底摧毀的探測波束的光點,已經永久地黯淡熄滅。數據收集進度條,在經曆了這番九死一生的劫難後,艱難地、仿佛帶著沉重負擔般,爬升到了百分之十七點三。
箱體依舊燙得嚇人,屏幕角落不斷閃爍的血紅色風險指數,高得令人絕望。
遠處,長生客和靜世派似乎也在這突如其來的、無差別的規則風暴中吃了不小的虧,暫時收斂了氣息,偃旗息鼓。但他們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貪婪與冷漠目光,依舊穿透混亂的時空,若有若無地鎖定著這邊。
而鍾山的最深處,那片孕育了剛才毀滅性能量的混沌核心區域,在短暫的“翻身”後,仿佛再次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隻留下一種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孕育著未知與更大風暴的死寂“平靜”。
數據收集之路,才剛起步,便已步步荊棘,殺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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