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抉擇之時 毀骸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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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觸碰到心口逆鱗的瞬間,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洶湧澎湃的時間洪流轟然衝入蘇彌的感知。不再是之前製造死亡證明時那種精密的、局部的操控,而是仿佛直接觸摸到了貫穿萬物興衰、連接過去未來的時光長河本身!無數紛亂的、屬於不同時間節點的畫麵碎片在她腦海中瘋狂閃現——
    她看見孢囊農場初建時的景象:熵組織的灰衣人驅使著機械單位,在這片冥土邊界開鑿裂穀,植入那顆暗紫色的晶體;看見騰根之母如何從最初的一小簇菌絲,在冥芯能量滋養下瘋狂生長,最終變成如今這龐然巨物;看見前世的自己如流星般墜落,玉化的骸骨在冥河氣息滋養下漸漸成形;甚至看見更久遠時代,這片冥土邊界在天地規則演化中自然形成的壯闊景象......
    劇烈的信息過載讓她眼前發黑,耳中充斥著億萬生靈誕生與消亡的混雜回響。那感覺就像整個宇宙的曆史被壓縮成一根針,狠狠刺入她的意識深處。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無數時空片段的衝刷,她的靈魂仿佛要在這種衝擊下支離破碎。但她死死咬緊牙關,憑借著帶來的最後一絲清明,以及腦海中那塊冰冷記憶空洞所意外提供的、對極端痛苦的耐受性,強行在這信息的狂潮中鎖定了一個極其微弱、卻與她自身生命波紋完全同頻的——那具前世骸骨在徹底玉化前、緊握無魂之木那一刹那的、短暫的時間節點!
    不是破壞......是......在時間線上......完成傳承!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幾乎要被撕裂的意識。她無法,也絕不願親手摧毀那具象征犧牲與堅守的遺骸。但如果......如果能精準地切入時間線,在前世自己剛剛握緊無魂之木、意識尚未完全消散、遺骸尚未完全定型的那一個瞬間,進行某種呢?這無疑是在刀尖上跳舞,是在挑戰時間的禁忌!稍有不慎,可能連她自身的存在都會被時間悖論抹去!
    二十秒!空間鎖定完成!他們準備齊射!陸離的警告聲如同冰錐刺破了她紛亂的思緒。他的聲音中罕見地帶著一絲係統過載的雜音,顯然在對抗空間鎖定的同時,還要維持對農場係統的幹擾,已經讓他瀕臨極限。通道入口處,那幾名高階熵使手中活體器官般的炮口前端,暗紅色的能量球已經凝聚到了極致,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毀滅波動,周圍的空間都因此產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漣漪!雷燼怒吼著將一條試圖纏向蘇彌的粗壯菌藤連根斬斷,暗金左臂的光芒黯淡到了極點,機械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蘇彌與能量炮口之間,盡管他知道這或許隻是螳臂當車。
    媽的,這幫雜碎還真是沒完沒了!雷燼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獨眼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失去仇恨記憶後,他的戰鬥風格變得更加冷靜高效,但此刻麵對絕對的力量壓製,即便是他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沒有時間猶豫了!
    蘇彌眼中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瘋狂。她不再試圖去或那股浩瀚的時間偉力,而是將自己全部的精神、意誌、乃至對同伴的牽掛、對前世犧牲的敬意、對未來的那一絲渺茫希望,全部化作一枚純粹而堅定的意念之錨,通過心口的燭龍逆鱗,狠狠向了那個被她鎖定的、萬古之前的時間節點!
    以此身......承汝之誌!以此心......繼汝之願!無魂之木......請予我!她不是在向任何人祈求,而是在向時間本身,向那冥冥中的因果法則,發出最決絕的宣告!
    嗡——
    奇異的、仿佛來自宇宙初開的嗡鳴聲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靈魂層麵響起。乳白色的光暈內部,時間流速仿佛發生了詭異的畸變。那具如玉的骸骨,其緊握無魂之木的手骨,在眾人眼中似乎極其短暫地了一下,仿佛有兩個重疊的時間影像一閃而過——一個是緊握的堅守,另一個是......微微鬆開的傳承?
    也就在這時間畸變發生的刹那,蘇彌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抽離,沿著那意念之錨打開的微小通道,逆著時光長河,猛地投向萬古之前!她到了!看到了那即將被黑暗徹底吞噬的、前世自己的殘存意識,在感受到她這股同源而至的決絕意念時,那空洞的眼眶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欣慰與徹底釋然的......光芒?
    沒有言語,隻有一道跨越了生死與時間的意念傳遞:拿去吧......連同我的......祝福......
    緊接著,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精純、龐大、蘊含著本源的氣息,順著那時間通道,猛地反饋回蘇彌的體內!並非實體,而是某種......?或者說,是無魂之木在那特定時間節點上,對這個存在概念的!
    蘇彌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這一次的血液中竟然夾雜著點點仿佛時光砂礫般的金色光點。她的身體劇烈顫抖,皮膚下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時光之蛇在竄動,氣息瞬間變得紊亂不堪,仿佛同時存在於多個時間點,存在感變得極其不穩定。強行介入時間線進行,哪怕隻是片刻,所帶來的反噬也遠超她的想象!腦海中那塊冰冷的記憶空洞仿佛都在這衝擊下擴大了少許,又一段模糊的、關於實驗室裏某個重要儀器的操作記憶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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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與此同時——
    一聲輕微卻無比清晰的、仿佛玉石與金石交擊的鳴響,從那乳白色的光暈中傳出!
    在今生蘇彌依舊伸向心口的手中,一截漆黑、樸實、卻散發著絕對領域的木杖——無魂之木,由虛化實,仿佛從另一個時空被直接了過來,靜靜地、帶著萬古的冰涼,躺在了她的掌心!
    而光暈中心,那前世的骸骨,其緊握的雙手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但手中已是空空如也。然而,那骸骨本身,卻沒有如預想中那般因為失去無魂之木而崩毀,反而在那時間畸變的餘波影響下,似乎變得更加凝實、溫潤,眉心的位置,甚至隱隱多了一絲極淡的、與蘇彌手中無魂之木遙相呼應的靈光?仿佛完成傳承後,它得到了一種另類的。
    成功了?!在不完全破壞前世遺骸的情況下,拿到了無魂之木?!
    幹得漂亮!雷燼忍不住低吼一聲,獨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就連陸離眼中紊亂的數據流也出現了一瞬間的穩定,似乎這個結果也在他的計算之外。
    然而,巨大的喜悅還未來得及升起,致命的危機已然降臨!
    檢測到超高能反應!齊射!陸離的警告與熵使攻擊的厲嘯幾乎同時響起!
    數道粗大的、足以湮滅物質的暗紅色能量光柱,撕裂空氣,帶著毀滅一切的死亡氣息,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之矛,朝著裂穀底部的眾人,尤其是手持無魂之木、狀態極不穩定的蘇彌,覆蓋式轟擊而來!能量未至,那恐怖的壓迫感已經讓周圍的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連騰根之母都似乎在這攻擊下感到了威脅,發出了更加尖銳的嘶鳴!
    躲不開!雷燼目眥欲裂,他能感覺到那攻擊鎖定了空間,根本無處可逃!他幾乎是本能地,將最後的力量注入暗金左臂,想要凝聚一麵最後的護盾,哪怕隻能抵擋一瞬!
    蘇彌看著手中那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無魂之木,又看了一眼那呼嘯而至的毀滅性能量洪流。一個瘋狂的念頭再次湧現。
    她沒有試圖防禦,也沒有試圖閃避。而是強忍著靈魂與身體的雙重劇痛,雙手緊握剛剛到手的無魂之木,將其如同長矛般,不是刺向敵人,而是......狠狠插向了自己腳下的大地,插向了那乳白色光暈與外界汙穢之地的交界處!
    無魂之木!萬法不侵!以此木為引,以此身為憑,開絕對淨化之域她嘶聲呐喊,將剛剛獲得的與自身殘存的精神力,不顧一切地注入其中!
    嗡——!
    無魂之木插入地麵的瞬間,以其為核心,一層肉眼可見的、如同透明水波般的絕對領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擴散開來!這領域並非防禦,而是......!
    那幾道足以湮滅物質的暗紅色能量光柱,在接觸到這層透明領域的瞬間,竟如同冰雪投入烈陽,無聲無息地、詭異地......消失了!不是被抵消,不是被偏轉,而是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被徹底從現實層麵!連一絲能量漣漪都未能激起!
    不僅如此,那擴散開的領域邊緣掃過那些蠕動的菌藤和靠近的自動化單位,它們也同樣如同被橡皮擦擦掉的鉛筆痕跡,瞬間化為虛無!
    這,就是無魂之木真正的力量?!不是攻擊,不是防禦,而是......否定存在?!
    這......這是什麽力量?!雷燼看得目瞪口呆,連呼吸都忘了。
    陸離迅速分析著數據:檢測到規則層麵的幹涉......無魂之木正在臨時修改局部現實規則......這種力量......
    然而,驅動如此神物,代價同樣巨大!蘇彌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被無魂之木瘋狂抽取,剛剛穩定一絲的氣息再次急劇衰落,眼前徹底被黑暗籠罩,隻剩下手中那截冰冷木杖傳來的、仿佛連她自身都要一同化的恐怖觸感。她單膝跪地,全靠無魂之木支撐著才沒有倒下,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在地麵上綻開淒豔的花朵。
    她成功了,暫時擋住了這必殺的一擊。但她也幾乎走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而敵人,絕不會隻有這一波攻擊。遠處,那些高階熵使已經開始重新凝聚能量,第二波攻擊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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