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東抬起手臂，動作流暢得如同演練過千萬遍般。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瞄準，而是幾乎在舉槍的瞬間就扣動了扳機——“砰”。
    第一聲槍響，清脆而果斷。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六槍以完美的極短間隔射出，節奏均勻得如同精密儀器設置般，而且速度也是極快，他人根本看不清楚。
    報靶員跑到靶紙前，突然僵住了。
    因為，他隻看到了一個彈孔。
    位置，在正靶心。
    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還是隻有一個彈孔。
    報靶員根本判斷不出，這是六槍一孔，還是隻中一槍、脫靶五槍，或者隻中兩槍、脫靶四槍……
    站在射擊線前的方潔霞俏臉上流露出疑惑之色。
    而陳家駒將視線從遠處的紙靶處收回，滿臉嬉笑著道：“陳正東，你該不會走狗屎運打中一槍十環，其他幾槍都脫靶了吧？”
    陳家駒根本不會將上個月射擊訓練險些不及格的陳正東，跟“六槍一孔”的神槍手聯係起來。
    這也不怪他。
    誰能知道，此陳正東已非彼陳正東，而且還有全手槍係列槍械精通加持。
    正坐在遮陽傘下吃冰鎮西瓜的警司黃炳耀，朝這邊瞄了一眼，繼續吃瓜。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報靶員直接將情況匯報給了考核組。
    西九龍總區輪值射擊教官與考核組立即帶著設備，跑過來現場驗證：
    他們檢查靶紙背麵彈著點分布形態；
    通過彈孔邊緣撕裂紋路判斷實際命中次數；
    彈道比對；
    使用顯微鏡觀察彈孔孔壁殘留火藥痕跡；
    彈殼複核、核對射擊位回收彈殼數量等一係列手段，最終確定
    ——陳正東“六槍一孔、全靶心十環”。
    他們將靶紙封存、並拍攝物證照片……
    報靶員這才略帶激動地高聲匯報道：“陳正東成績——六槍一孔，靶心六十環！”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家駒第一個衝向前去，其他見習督察也紛紛圍攏過來。
    當他們看到那張靶紙靶心上確實隻有一個彈孔、以及考核組的確定資料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是人嗎？！”陳家駒撓了撓頭發，滿是不可思議地盯著一臉雲淡風輕之色的陳正東。
    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前次還險些不及格的家夥的確打出“六槍一孔、全靶心十環”的魔鬼成績。
    “六槍一孔……”方潔霞輕聲呢喃，她那雙杏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既有震驚，也有難以掩飾的欽佩。
    作為警隊中有名的用槍高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需要多麽恐怖的控製力。
    場中央，陳正東已經收槍，他轉頭看向方潔霞，恰好對上她探究的目光。
    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方潔霞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陳正東也微笑點頭回意。
    這時，陳家駒正好從不遠處走過來，跟他對視了一眼，露出略帶尷尬的笑容。
    陳正東知道對方應該深刻體會了“原來小醜是自己”這句話的內涵。
    但陳家駒並沒有回避，而是走到陳正東麵前，伸出拳頭：“有兩下子嘛，不過下次我會贏回來的。”
    陳正東與他碰了碰拳，笑而不語。
    他知道，這小子不會輕易低頭服輸。
    “這隻是開始。”對方離開，陳正東在心中默念。
    他知道，今天的表現已經為自己在PTU乃至整個警隊打開了通往更高舞台的大門。
    而站在不遠處的憲委級大佬黃炳耀警司，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注視著他，仿佛在審視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全體注意！”
    教官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寂靜：“下午進行霰彈槍移動靶考核，解散！”
    人群逐漸散開，但議論聲卻久久不散。
    陳正東的名字在見習督察們口中反複被提及，有人驚歎，有人懷疑，更多人則在暗自盤算如何與這位突然冒出的射擊天才拉近關係。
    黃炳耀朝著準備走出靶場的陳正東招招手。
    他快步小跑過去，敬了一個禮：“大sir。”
    “哇！六粒子彈一個窿？你那支點三八改做激光槍啦？打得真不錯，有我當年風範，槍法如神，吃瓜。”黃炳耀拍了拍陳正東肩膀，拿起一塊冰鎮西瓜遞過來。
    “Thank you， sir。”陳正東也沒客氣，太熱太渴，接過西瓜就大口吃起來。
    瓜汁甘甜、瓜肉脆爽、略帶粉沙，一口吃下去，全身熱意頓減，不得不說黃炳耀這西瓜挑得好。
    正從旁邊經過的陳家駒和其他見習督察們，都不禁咽了咽口水，羨慕不已。
    誰叫自己打不出“六槍一孔”的成績，否則黃警司也會給自己冰鎮西瓜。
    “你今天打出六槍一孔，該成績需由高級警司級官員簽字備案，將會送過去給PTU西九龍總區總指揮高級警司鞏sir審閱。”
    黃炳耀咬了一口西瓜後，又道：“我會向總區推薦你加入[總區神槍手培養計劃]，如果批複下來，你能夠完成後續附加考核，就可順利加入！另外，你抓獲林國雨立功，我也向高層遞交了縮減實習時間的報告。”
    陳正東微微愣了愣。
    “愣著做什麽，快去休整吧，好參加下午的散彈槍考核。”黃炳耀再次拍了拍他肩膀。
    “Thank you， sir。”陳正東敬了一個禮，小跑著離開。
    黃炳耀盯著他的背影，暗暗自語道：“好個靚仔，如能進入‘總區神槍手培養計劃’，將來最低成就警司起步。”
    自己手底下出了這樣的人才，黃炳耀也感覺臉上有光，心情愉悅。
    再加上前幾天，陳正東這靚仔又抓獲雨夜屠夫立下大功，黃炳耀自然高看對方。
    陳正東並不知道加入所謂的‘總區神射手培養計劃’，有什麽好處。
    因為，他和原主根本沒有去了解過該計劃，能進入的，都不是常人。
    下午的散彈槍月考核，陳正東成績處在中上遊水平，並沒有達到頂尖級別。
    這還是在他有全手槍係列槍械精通加持，使得他對其它槍械也有些許觸類旁通的精進後使然。
    不過，原主在散彈槍這方麵，以前的考核都是在及格至中遊水平徘徊，這次陳正東算是進步不小了。
    而陳家駒、方潔霞兩位，都達到優秀級別，甚至接近完美。
    但槍械訓練“點三八”左輪手槍才是重點、是主修，散彈槍隻是輔修，重要性相對弱很多。
    月考核完畢，陳正東回歸B連隊B1小隊。
    ……
    PTU西九龍總區，總指揮高級警司鞏家培的辦公室，位於警署大樓頂層，采光極佳，透過百葉窗能俯瞰整個西九龍街區。
    紅木弧形辦公桌上整齊擺放著三部電話機、一疊待批的戰術報告，高級警司鞏家培正握著他慣用的萬寶龍鋼筆，認真批閱文件。
    牆上懸掛著西九龍立體沙盤圖，還有一張他與警務處長的合影，裝在防彈玻璃框內。
    這裏既是決策中心，也是鞏家培的戰場。
    鞏家培拿起其中一份報告，那張原本古井不波、喜怒不形於色的嚴肅臉孔上的肌肉突然顫了顫，難得顯露出情緒波動來，對旁邊的助理道：
    “查查這個叫陳正東的見習督察背景，這種水平的點三八手槍射擊，我在警隊三十年都沒見過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