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絕處逢生,再遇青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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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在無盡的黑暗和劇痛中沉浮。
林動感覺自己像是一艘破碎的小舟,被狂暴的海浪反複撕扯、碾壓,隨時都會徹底散架。後背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體內經脈如同被烈火灼燒過,空空蕩蕩,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
他好像……在移動?
並非自己行走,而是被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托舉著,在一片極其濃鬱的、幾乎化為液體的煞霧中快速穿行。
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不清,隻能看到周圍是翻滾不休的漆黑霧海,冰冷刺骨,卻又奇異地蘊含著一種精純到極致的能量,正絲絲縷縷地滲入他殘破的身體,緩慢地修複著那些可怕的傷勢。
是誰?救了我?
他試圖轉動眼球,看清托舉自己的力量來源,卻連這點微小的動作都難以做到,意識再次陷入昏沉。
……
不知又過了多久,一股清涼甘冽的液體被小心地渡入口中,化作精純溫和的能量流遍四肢百骸,大大緩解了身體的灼痛感。林動的意識終於從深淵中被拉回了一些。
他再次努力睜開眼。
視線依舊有些模糊,但已能勉強視物。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狹窄卻幹燥的山洞中。山洞似乎位於山腹深處,洞壁是一種罕見的暗金色岩石,散發著微弱的熒光,將洞內照亮。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檀香,聞之令人心神寧靜。
而在他身邊,蹲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淡綠色衣裙的少女,約莫十四五歲年紀,梳著簡單的雙丫髻,側對著他,正小心翼翼地將一種碧綠色的藥膏塗抹在他後背那道恐怖的傷口上。藥膏觸及皮肉,帶來一陣清涼舒爽的感覺,疼痛大減。
少女動作輕柔專注,眉眼間帶著濃濃的憂慮和一絲疲憊,卻依舊難掩其靈秀的氣質。
當林動看清那少女的側臉時,整個人如遭雷擊,猛地僵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青檀?!”他幹裂的嘴唇顫抖著,發出嘶啞微弱、幾乎聽不清的聲音。
那正在為他上藥的少女聞聲,嬌軀猛地一顫,霍然轉過頭來!
明眸皓齒,眉眼彎彎,不是他那相依為命的妹妹林青檀,又是誰?!
隻是此時的青檀,臉色有些蒼白,眼圈微微泛紅,顯然經曆了擔憂和奔波。看到林動醒來,她眼中瞬間爆發出巨大的驚喜,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動哥!你醒了!太好了!你嚇死我了!”
她一下子撲到林動身邊,想抱住他又怕碰到傷口,隻能緊緊抓著他一隻沒受傷的手,聲音帶著哭腔:“你怎麽會傷成這樣?要不是我偷偷跟著家族勘探隊進來,恰好感應到你的氣息……我……我差點就失去你了!”
林動心中巨震,反手用力握住妹妹冰涼的小手,又是後怕又是驚喜,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青檀怎麽會在這裏?!家族勘探隊?林家竟然有能力組織人手進入這絕凶之地?而且……青檀剛才說感應到他的氣息?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和濃鬱的煞霧?
他猛地意識到,此時的青檀,身上散發出的靈力波動,竟然不再是之前隱藏的靈脈六重,而是……靈脈七重巔峰!甚至距離八重都不遠了!
這才分開多久?她的修為怎麽會進步如此神速?!而且,她似乎對這片古境的環境……適應得有些過分了?那濃鬱煞氣對她似乎毫無影響?
“青檀…你…你的修為?還有這裏……”林動艱難地開口,滿心疑惑。
青檀擦了擦眼淚,快速解釋道:“動哥,你先別說話,好好療傷。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慢慢告訴你。”
她繼續小心地為林動處理傷口,一邊低聲道:“你離開家族後不久,大長老一係就徹底掌控了家族,還聯合了外麵的什麽‘血影傭兵團’,說要組織什麽‘勘探隊’,進入幽冥淵尋找上古遺跡和資源。我覺得他們目的不純,又擔心你的安危,就偷偷混進了勘探隊的後備雜役裏,跟了進來。”
“我們是通過一條很隱秘的、據說隻有曆代家主才知道的古道下來的,避開了最危險的幽冥淵入口煞潮。進來之後,我才發現,這裏根本不是什麽上古遺跡,而是一片破碎的戰場廢墟,危險無比。大長老他們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來了,目標非常明確,直接朝著一個方向深入,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我中途找了個機會脫離了隊伍,想自己找你。不知道為什麽,一進入這裏,我就感覺特別……親切?好像這裏的能量很適應我,修煉速度也變得特別快。而且,我好像能模糊地感應到你的方向和大概狀態。”
說到這裏,青檀臉上也露出一絲困惑和後怕:“前幾天,我突然感覺到你的氣息變得非常微弱,好像快要……快要消失了!我就拚命朝著感應的方向找,幸好……幸好及時找到了你……”
林動聽得心神激蕩。古道?曆代家主才知道?大長老林蟒果然和外界勢力血影傭兵團?是否就是“影”的外圍組織?)勾結,並且對古境有所圖謀!而青檀的特殊反應……難道與她的體質有關?母親生前似乎提過,青檀出生時也伴有異象,隻是遠不如他的“天棄之印”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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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動哥,”青檀像是想起了什麽,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玉瓶,倒出一枚龍眼大小、散發著七彩霞光和濃鬱生機的丹藥,“這是我在脫離隊伍時,偶然在一個倒塌的石室裏找到的,就藏在牆壁暗格裏,看起來很不凡,你快服下療傷!”
那丹藥一出,整個山洞都彌漫開一股沁人心脾的異香,林動隻聞了一口,就感覺精神一振,傷勢都好轉了一絲。
“這是……七彩涅盤丹?!”林動震驚不已。他在林家古籍中見過描述,這是一種極其珍貴的四品巔峰療傷聖藥,據說有肉白骨、逆生死的奇效,早已失傳已久!青檀竟有如此機緣!
他沒有推辭,現在恢複實力最重要。接過丹藥服下。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暖浩瀚的洪流,瞬間湧遍全身。所過之處,破損的經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重塑,斷裂的骨骼自動續接,深可見骨的傷口處肉芽瘋狂生長,內髒的暗傷也被一掃而空。
不僅如此,那股龐大的藥力還在不斷淬煉著他的肉身,拓寬著他的經脈,滋養著他的神魂!
效果比那血煞晶心還要強大數倍,而且更加溫和,毫無副作用!
林動立刻全力運轉《靈霄九碑鎮世訣》,引導著藥力修複自身。
數個時辰後,他緩緩睜開眼,長長吐出一口帶著腥味的濁氣。眼中精光湛湛,不僅傷勢盡複,修為竟因禍得福,一舉突破到了靈脈七重初期!肉身強度和精神力也都有了顯著提升!
“哥,你好了?!”守在一旁的青檀驚喜道。
林動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狀態前所未有的好。他重重拍了拍青檀的肩膀:“這次多虧你了,丫頭。”
若不是青檀恰好到來,他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青檀小臉一紅,搖搖頭:“我們之間還用說這個。”
林動神色一正,將進入古境後的經曆,包括父親留下的線索、黑色符牌噬魂魔瞳)的威力、“影”組織的陰謀、血祭真相、父親最後的傳訊以及被圍剿的經過,簡要地告訴了青檀,隻是略去了其中最危險的部分,免得她擔心。
青檀聽得小臉發白,又是後怕又是憤怒:“大長老他們竟然勾結外人,做出這種事!父親他……他還在危險中!動哥,我們一定要去救父親!”
“當然要去!”林動眼神堅定,“但現在外麵到處都是追兵,我們得從長計議。”
他拿出那枚監守令牌,靈力注入。地圖浮現,顯示他們此刻正處於黑色山脈的某個隱蔽支脈深處。而代表“心巢”方向的區域,依舊散發著不祥的紅芒。
然而,就在這時,令牌地圖上,除了原本的光點,突然又多出了十幾個新的白色光點,正在從不同方向,朝著黑色山脈快速移動!看其移動速度和路線,顯然是訓練有素、目標明確的隊伍!
“又有人來了!而且數量不少!”林動臉色一沉。是“影”的增援?還是聞訊而來的其他勢力?
緊接著,更讓他心驚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地圖上,代表“鎮魔核心”區域的那個巨大紅點,突然劇烈地閃爍起來,並且……開始緩慢地向外擴張!紅芒所過之處,地圖上標注的地形都開始變得模糊、扭曲!
同時,整個山洞,不,是整個黑色山脈,都開始微微震動起來!地底深處那“咚咚”的心髒跳動聲,變得更加有力、更加急促,仿佛有什麽東西真的要蘇醒了!
“不好!‘源煞之心’恐怕真的要被喚醒了!”林動失聲道。黑袍人的陰謀還在繼續!
必須盡快阻止他們!找到父親!
但外麵的圍剿……
“哥,你看那裏!”青檀突然指著山洞深處。
林動循聲望去,隻見在山洞最深處的岩壁上,因為剛才的震動,竟然剝落了一些石皮,露出了後麵隱藏的、更加古老的壁畫的一角。
那壁畫的內容……赫然與他在外圍古殿看到的、關於九碑鎮魔的壁畫相連!描繪的是巨碑崩塌後,無數魔影逃竄,一些身上帶著鎖鏈的、體型較小的“魔”,卻被一些身穿同樣古老服飾的人類修士,秘密地引導、收集,最終送往了……地下深處的一個巨大心髒狀物體周圍!
而那些引導者為首之人的袖口,隱約繡著一個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標記——那是一個扭曲的陰影圖案!
“影”!這個組織的標誌!
林動腦中仿佛有閃電劃過,瞬間將許多線索串聯起來!
“影”組織根本不是想釋放所有魔物!他們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那“源煞之心”!他們利用血祭,並非要破壞所有封印,而是有選擇地破壞部分節點,釋放出某些特定的、可以被他們控製的“魔”,然後用這些“魔”的力量或者作為祭品,來達到喚醒和竊取“源煞之心”的目的!
父親發現的“其誌不在魔,而在竊取古境本源”,完全正確!
而父親警示的“陷阱”和“勿信‘影’有內……”……難道是說,“影”組織內部並非鐵板一塊?或者,這個陰謀本身,就是一個針對某些人比如像父親這樣的探查者)的陷阱?甚至可能……林家內部,或者說大長老林蟒,與“影”並非簡單的合作,而是有著更複雜的關係?
局勢瞬間變得更加錯綜複雜、撲朔迷離!
轟隆隆!
地麵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山洞頂部落下簌簌的灰塵。外界傳來的能量波動也越發狂暴。
沒時間細想了!
林動眼神一厲,拉起青檀的手:“走!我們必須立刻去心巢區域!無論如何,要先找到父親!”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比的堅定。
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驚天陰謀,他們都將一同麵對。
兩人迅速收拾妥當,林動將狀態調整至巔峰,青檀也握緊了一柄之前找到的、寒氣森森的短劍。
身影一閃,兩人如同矯健的獵豹,衝出山洞,再次投入那危機四伏、煞氣滔天的黑色山脈之中,向著風暴的核心,義無反顧地疾馳而去。
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濃霧中,而身後,更多的光點,正從四麵八方合圍而來。
最終的風暴,已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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