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半夜張夏蓮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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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下一碗稀飯,張夏蓮醒來時已經是半夜,窗外烏漆嘛黑什麽也瞧不見。
    身上清爽的同時又有點粘膩,像是塗了什麽東西。
    這是到地府了嗎?
    死了身體都沒原來那麽痛了。
    手往旁邊探了探,溫熱的觸感令張夏蓮渾身上下都緊繃起來。
    下意識一腳踹出去。
    “啊!”睡夢中春杏先是大腿一痛,接著便是強烈的失重感,接著胸口和胳膊被撞得生疼。
    張夏蓮聽到是女人的聲音,錯愕地低頭看床底下,“你是誰?”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屋子裏一片漆黑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春杏從地上爬起來,摸索著找到放在桌上的火折子,將蠟燭點燃。
    “你終於醒了。”
    看清楚女人的臉,張夏蓮一臉茫然,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不像是人伢子關押奴人的地方。
    “你是誰,這是在哪裏?”
    春杏盯著她脖子上的傷,想到給張夏蓮換衣服時看到的傷痕,渾身上下沒一塊好地方,簡直是把人往死裏打。
    “我叫春杏,你昏迷不醒的時候人伢子已經把你賣給姑娘了,現在在主人家。”
    張夏蓮掀開衣領,鼻子抽動,是藥香。
    “我身上的傷?”
    春杏:“主人給你上的藥,她好像認識你。”
    張夏蓮聽到買她的人認識自己,臉色就變了。
    雙手抱膝整個人縮進角落,“買我的人叫什麽名字,是什麽人?”
    春杏見她這麽害怕,連忙安撫道:“你別怕,姑娘人很好,除了你她還買了一個快死的殘廢。”
    “才來半日,我隻知道主家姓宋,當家的姑娘看起來隻有十幾歲,家裏還有兩個少爺和一個小姐,年紀都不大,人口簡單,應該挺好伺候的。”
    張夏蓮聽到買她的人姓宋,還是個十幾歲的姑娘,眼中露出一抹不敢確定,試探地問道:“是叫宋今昭嗎?”
    春杏搖頭,“這個我不太清楚,才來半日沒說幾句話,隻說等明日再安排活。”
    “不過她說你殺過人,刀還是她遞的,把人伢子嚇傻了,一文錢不要,把你當搭頭賣給了主家。”
    張夏蓮腦袋重重地磕在牆上,瞳孔驟縮整個人有些呆。
    腦子裏半月崖山賊窩裏的情景一張一張地回放,尤其是宋今昭把刀遞給她時的模樣,到現在都還清清楚楚。
    春杏見狀在她眼前揮了揮手,“睡吧,已經很晚了。”
    張夏蓮靠在牆上眼睛睜了一夜,幾次春杏醒來都被嚇一跳。
    天亮後,春杏麻溜地起床穿衣服洗漱。
    張夏蓮將她起來,立刻也要起來。
    春杏說道:“你傷還沒好,我來就行。”
    張夏蓮搖頭,忍著渾身的疼和對方一起燒水,兩人一起端著木盆站在宋今昭的房間門口等著。
    她特別想確定買下自己的到底是不是她的救命恩人,那個武功蓋世的女英雄。
    另一邊早起的福順已經在清理馬棚。
    盡管主人家還沒分配活計,但他們這些下人眼裏得有活,否則被嫌棄懶惰,會再次被賣掉。
    宋安好睜開眼第一個醒,肚子餓喊著要吃飯。
    宋詩雪打開門就看到家裏新買的兩個仆人端著盆站在門口。
    沒使喚過下人,她顯得有點拘謹,讓開身說道:“把盆放在架子上。”
    張夏蓮注視著坐在銅鏡前梳頭發的宋今昭,整個人仿佛定在原地,手裏的木盆一直端著沒放下來。
    春杏用手提醒,眼神示意,在幹嘛呢?
    張夏蓮回過神連忙將木盆放下,果然是她。
    宋今昭起身,輕勾嘴角對上張夏蓮的眼神,“醒了?”
    張夏蓮愣了半晌,猝然雙膝跪地磕頭道:“多謝姑娘兩次救命之恩。”
    宋今昭拿起晾在木架上的毛巾浸在水裏,“那日在山上下手不是狠果決。”
    “怎麽?麵對打你賣你的公公婆婆就下不了手?”
    張夏蓮低頭,目光出神地盯著地麵。
    “我男人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我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山賊擄我上山時他護著我被推下了山坡、腦子撞壞了,我不能反抗。”
    宋今昭眉尖倏地一跳,“你就不怕他們對你兒子不好?”
    張夏蓮勾起的嘴角帶著三分自嘲,“三代單傳,我兒子是他們唯一的孫子,要傳宗接代的。”
    宋今昭出聲問道:“還想回去嗎?”
    張夏蓮毫不猶豫地搖頭,“村裏人都知道我被糟蹋了,他們都在罵我指責我,覺得我失了清白就應該馬上自殺,我不想回去,那裏也容不下我。”
    被山賊糟蹋的時候她恨不得馬上去死,刺殺失敗後也曾想過爛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
    直到宋今昭的出現。
    少女的英勇如同天神下凡拯救她離開無邊的黑暗地獄,那是她想報仇時數次渴求的模樣。
    宋今昭將斷山狼降服後讓她手刃仇敵。
    神智癲狂,目光所及之處全是血的畫麵張夏蓮直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醒過來後覺得殺人也不過如此。
    心裏的疙瘩被她親手挖掉碾碎,她又不想死了,甚至做夢有一天自己能成為像宋今昭那樣的人。
    什麽都不怕,沒人敢欺負她,欺負她的人都得死。
    宋今昭聲音放輕,“你舍得兒子?”
    張夏蓮眼眶微濕,“我消失對他才是最好的。”
    “既如此那便留下,往後聽命於我、奉我為主,過往種種再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取名青霜,把以前的張夏蓮徹底扔掉。”
    盯著宋今昭壓迫感十足的眼神,在她的眼眸中自己就像是被關進牢籠中的困獸。
    而張夏蓮心甘情願地臣服。
    額頭重重地磕在地麵上,她舉起右手發誓,眸色如淬煉過的烈獄山火,熾熱且堅定。
    “謝姑娘賜名,青霜願意誓死效忠姑娘,從此當牛做馬,永不言叛。”
    廳堂裏,宋啟明正坐在凳子上吃早飯,眼睛時不時在春杏和福順的身上打轉。
    當初說好自己當官後請仆人伺候長姐和弟妹,如今自己還沒考上舉人,阿姐就已經把下人買回來了。
    永遠往前跑,永遠跟不上。
    宋今昭請人將兩間鋪子後麵的院牆打通,挖出一個不大的地下深窖用來儲冰。
    柴房裏,宋詩雪抿著唇眉心蹙起,手下動作極為認真,小心翼翼地將每一寸腐肉刮幹淨。
    “我昨天晚上想了好幾個名字,藍溪和月白你喜歡哪個?”
    少年垂眸,目光落在宋詩雪端著藥碗的白皙手指上。
    “藍溪挺好的。”
    宋詩雪勾起嘴角,“我也覺得這個比較好聽,和你的藍眼珠特別配。”
    少年握拳放在床板上的手瞬間縮緊,眼瞼微顫試圖將淡藍色的眼珠蓋起來。
    將腐肉刮幹淨後,宋詩雪盯著形似刀傷的傷口,想到那日在城牆外看到的情景,不由地問道:“你身上的刀傷也是那些乞丐打的嗎?”
    藍溪喉嚨滾動,搖頭回答:“不是,流亡時遇到強盜他們砍的。”
    宋詩雪將藥膏塗在傷口上用紗布蓋好。
    “你身上的傷口沒及時治療包紮,後麵長出新肉後疤痕肯定是消不掉。”
    藍溪麵色平靜:“消不掉沒關係,多謝二小姐費心。”
    宋詩雪眼底有獨自行醫的興奮,“你是我第一個病人,我一定會把你治好,可能花的時間會長一點。”
    “如果是阿姐會快很多,不過她特別忙,每天要幹很多事,我得趕緊把你治好,你才能幫她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