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被掩藏的真相,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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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宴後半程都有人都在議論剛才發生的事情,郭奇時坐在凳子上麵對眾人窺視的目光隻覺得如坐針氈。
    柳拂風拿起筷子夾菜,嘴中味同嚼蠟,臉上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壽宴結束後宋今昭正要離開,碧荷卻主動跑過來送她。
    到人少之處後她停下腳步塞給宋今昭一個錢袋,小聲詢問:“這是今日兩位郭家小姐的診金,老夫人還有一事想讓奴婢問問宋大夫,郭家大小姐的身體可是真的健康?”
    宋今昭輕扯嘴角回答道:“老夫人不用擔心,郭大小姐身體一切正常,可以生育。”
    碧荷聽後這才鬆口氣,趕忙回去向孟老夫人稟告。
    馬車快進家門時宋今昭想起答應給宋安好帶的棗泥糕忘記買,便讓福順掉頭去鋪子裏,卻半路發現郭家的馬車正往衙門飛奔,速度快到整個車廂好似都要被震的快散架了。
    第二天關於這件事的結果就傳了出來。
    下藥一事從頭到尾都是呂嬤嬤一個人指使的,和柳拂雲無關。
    據說是因為郭亦瑤無意中得罪了呂嬤嬤,她懷恨在心,才借用柳拂風的名頭讓府裏的下人給郭亦瑤送各種相克導致宮寒不能生育的膳食,私自收買雲巧想要毀掉她的婚事。
    至於換親一事則是呂嬤嬤為了能順利收買雲巧而說出的謊話。
    可她萬萬沒想到郭亦瑤心善體恤下人,每日都賞賜膳食給自己的貼身丫鬟,這才沒導致食物相克。
    孟鶴川還查到了呂嬤嬤買藥的醫館。
    據說那藥一般人發現不了,可她沒想到宋今昭醫術高超一下子就瞧出來了,陰謀這才敗露。
    因為沒造成人命,郭家兩位小姐又都沒有大礙,杖責後呂嬤嬤和雲巧分別被郭孟兩家拖了回去。
    據說才進府門人就被打死,屍體扔到亂葬崗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醫館沒人,正在抓藥的宋詩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遲疑地看向宋今昭。
    “阿姐,真的是這樣嗎?”
    宋今昭輕笑一聲,反問道:“你覺得呢?”
    宋詩雪抿動嘴巴,思索兩秒後放下藥包走到宋今昭的旁邊坐下。
    “我覺得幕後主使就是郭亦瑤的繼母,送食物相克的膳食給她吃是真的,指使呂嬤嬤收買雲巧下藥也是真的,換親想把親生女兒嫁給孟少爺也是真的,呂嬤嬤就是個背鍋的。”
    坐在對麵的劉玄青撚著長胡須滿臉笑容地看向宋詩雪。
    自家小師父反應很快很聰明,沒有被這些大戶人家遮掩真相的謊話騙到。
    一個下人若無人指使,怎麽敢汙蔑主子?更何況還是在孟知府母親的壽宴上下藥。
    什麽樣的仇怨能讓她這麽不要命,這些查出來的真相隻不過是為了官宦人家為了維護他們清正家風說出來的虛言罷了。
    郭家主母若是真背上殘害原配嫡女的汙名,郭榮誌和郭亦淑的前途也就完了,嚴重的還會影響郭通判的仕途,可不得趕緊找個替罪羊出來頂罪。
    不過事已至此,郭亦淑的名聲已經算是半毀。
    這些伎倆能瞞過普通老百姓,卻應付不了那些和郭家家世相當,消息靈通的大戶人家。
    主謀是柳拂風,沒人會相信郭亦淑這個女兒不知情。
    毒害親姐,惦記未來姐夫,這樣的名聲背在頭上,她以後的婚事可就難了。
    “兩個月前郭亦瑤就來我們這裏看過病,她當時打扮成那樣就是不想讓人看見,可能就是在防範她的繼母。”
    宋詩雪越說聲音越堅定有力。
    “當時阿姐就給她寫了一些忌生寒涼食物的單子,所以她繼母給她吃那些菜時她才沒吃,將一部分賞給了她的丫鬟。”
    宋今昭手指托在下巴上摩搓,抬首逗趣道:“誤食的羹湯呢?”
    宋詩雪一愣,盯著宋今昭玩味的眼神,雙眸閃爍兩下後瞳孔驟然放大,“阿姐你的意思是那碗羹湯是郭亦瑤故意換的?”
    宋今昭挑眉,見有病人進來,起身輕飄飄留下一句“你說呢”
    宋詩雪站在原地眉頭緊鎖,整個腦子陷入沉思。
    劉玄青不知道郭亦瑤來過醫館,聽姐妹二人如此說,不免也開始狐疑起來。
    郭亦瑤好像和師祖差不多大,將計就計、反過來算計也不是沒有可能。
    等一個月後郭亦瑤出嫁時,柳拂風連麵都沒露。
    郭家對外聲稱的理由是她偶感風寒,怕傳染給上門祝賀的客人,所以不能出門。
    郭亦瑤出嫁不到一個月,柳拂風便不治身亡,據說是風寒引起的高熱,一晚上就沒了氣。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宋今昭參加完孟老夫人壽宴的第三日,廖熙雯便親自上門請她去廖府給廖夫人問診。
    廖熙雯的父親是安陽同知,論官職品階僅次於孟鶴川這個知府。
    馬車上,廖熙雯擰著眉,心中憂慮萬分,“不瞞宋姑娘,我母親因為失望過太多回、早已對郎中不抱有希望,甚至有些厭惡。”
    “今日問診,她若是態度不好,還請您多擔待。”
    宋今昭微笑頷首:“不礙事,醫者什麽樣的病人沒見過,這點不算什麽。”
    懷孕十二次小產十二次,放在現代,人恐怕早就承受不住打擊瘋了。
    這位廖夫人沒瘋隻是脾氣差,心理承受能力已經算是強到驚人。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百姓看到馬車紛紛往旁邊避讓。
    不知怎的,一個麵攤上的客人忽然開始爭吵起來,幾句話過後吵鬧聲越來越大,幹脆就開始動手。
    麵攤老板見狀趕忙上去勸架,混亂間,一個留著大胡子的男人身體被撞得飛速往後退,刹不住腳,後背重重地撞在煮餛飩的爐灶上。
    燃著烈火的木柴撒了一地,揚起的火星子到處飛,鍋裏滾燙的開水一股腦地澆在馬腿上。
    “嘶——”馬身猛地一顫,發出一聲急促尖銳的嘶鳴聲。
    被燙到的蹄子高高揚起,它瘋狂地甩動鬃毛,驚得原地跳腳。
    車廂劇烈搖晃,矮桌上的茶水點心掀翻在地上,撒的到處都是。
    廖熙雯瞳孔睜大,撕開嗓子尖叫出聲,眼看人就要被甩出去。
    “小姐。”丫鬟想伸手去扶廖熙雯,結果身體失去重心,整個人哐得一下撞在車廂的角落裏,腦子裏一片空白。
    宋今昭左手抓緊屁股下麵的長板,身體往前探,摟住廖熙雯的纖細的腰肢將人帶到自己懷裏。
    車廂外驚呼聲一片,百姓慌張地四散躲開。
    粗糙的韁繩將車夫的虎口和掌心勒出兩道深褐色的血痕,他拚盡全力也沒將馬控製下來,整個人在劇烈的晃動中半邊身體搖搖欲墜,眼看就要從車架上掉下來。
    宋今昭扒開廖熙雯的手放在屁股下麵的長板凳上,肅聲吼道:“雙手抓緊別鬆開,我去控馬。”
    廖熙雯四肢發軟,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別去,驚馬你控製不住。”
    連車夫都要被甩掉下去,宋今昭小胳膊小腿,沒了車廂還不得飛出去連人影都瞧不見。
    宋今昭鑽出車廂,雙腿如鐵鉗般緊緊扣住車架,左手攥住半空中飛舞的韁繩,右手抓住車夫的肩膀將人從車架下麵提上來。
    手臂發力,馬發馬頭高高昂起,伴隨著鼻孔噴出急促的喘氣聲,一雙前蹄騰空向前掙紮。
    車廂在慣性的作用下發出刺耳的擠壓聲,右側車輪受不住壓力崩飛出去。
    強烈的失重感席卷了坐在車廂裏的廖熙雯和丫鬟,千鈞一發之際,烈馬雙蹄重重落下,馬頭左右搖擺四下後垂下。
    廖熙雯驚恐未定地靠在車壁上,胸口起伏不定,整個人三魂丟了七魄,久久無法回神。
    馬車停穩後,車夫踉蹌地車上滾下來。
    見廖熙雯還在喘氣,宋今昭抓住她的手將人帶下來。
    丫鬟頭昏眼花地從車上爬下來,腳落地的一瞬整個人往前倒去。
    “玲瓏!”廖熙雯失焦的瞳孔驟縮。
    宋今昭轉身右跨一步伸手將人接住放在地上。
    丫鬟舉起顫抖的手搖頭,“小姐我沒事,就是有點暈。”
    宋今昭手指觸碰她的橈動脈,胸口起伏正常,瞳孔呈現健康的瓷白色。
    手指按到後腦勺,玲瓏眉頭蹙起,拉住宋今昭的胳膊,呻吟道:“有點疼。”
    廖熙雯俯身蹲下,“是不是撞到了腦子?”
    剛才車廂裏撞的那一下可不輕。
    “別動,我再看看。”
    沒有開放性傷口,無凹陷,有腫塊,大小不超過兩厘米。
    “先觀察一段時間,應該問題不大。”
    廖熙雯聽到宋今昭這麽說,胸口微鬆口氣。
    車夫圍著檢查馬車,發現不僅輪子滾走一個,就連車軸也已經裂開。
    “小姐,這馬車不能再坐,容小的把車拉回府裏,再駕一輛車過來接您。”
    廖熙雯後怕地搖頭擺手,喉嚨吞咽緩下心神。
    “我現在不想坐馬車,你把馬車拖回去,我帶宋大夫走回府裏。”
    宋今昭轉過身朝後看,被撞倒的餛飩攤已經離他們大概一百多米的距離。
    攤主害怕坐在馬車上的貴人過來問責雙手緊緊拉住大胡子男人不讓他走。
    大胡子男人掙紮著想要擺脫,嘴裏不斷重複:“要不是剛才那個人推我,我才不會撞上去,你要找也該找他。”
    攤主不鬆手,說話時嘴裏的唾沫全噴到了男人的臉上。
    “那個人都已經跑了,要不是你和他吵架,又怎麽會打起來撞倒我的爐灶,我今天生意沒辦法做,你得賠錢。”
    馬夫遲疑地看向廖熙雯,“小姐,要不要…?”
    廖熙雯搖頭,“算了,他們也不是故意的,你先回去,我們坐會兒再走。”
    馬夫頷首,撿起韁繩慢悠悠地拉著馬車離開。
    廖熙雯帶宋今昭和侍女走進旁邊的茶館小坐。
    冷靜下來後回想起剛才宋今昭英勇馴馬的模樣,她扭頭眼睛裏帶著好奇。
    “宋姑娘會騎馬?”
    “會。”
    宋今昭瞥一眼正在給廖熙雯擦桌子的玲瓏,人已經徹底變得精神,應該無大礙。
    廖熙雯羨慕中帶著三分遺憾地端起茶杯喝一口,“我小時候也想學騎馬,後來十二歲的時候我阿爹特意請馬師到府裏來教我,結果我從馬背上摔下來。”
    “要不是府裏護衛及時接住我,我差點沒命,後來就再也沒學過。”
    宋今昭:“學了幾天馬師鬆手讓你一個人騎?”
    廖熙雯仰起下巴回想,“三天,他當時就在旁邊卻沒控製,阿爹說他騎術不行,徒有虛名,然後把他趕了出去。”
    她身體往前傾,手臂搭在桌子上。
    “宋姑娘騎術這麽好,改天能不能教我騎馬?下次遇到今天這種事就沒人救我了。”
    宋今昭搖頭,“家中事務繁多醫館每日病人也不少,空不出多餘的時間教廖小姐騎馬。”
    廖熙雯失望地低下頭,“那真是太可惜了。”
    茶館距離廖府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走路大概需要半個時辰。
    宋今昭有心加快速度,可她稍微加快點,廖熙雯兩人就會被丟在後麵,幾次過後無奈隻能閑庭信步地跟在兩人身旁。
    廖熙雯嘴巴停不下來,邊走邊說,安陽府幾個大戶人家後宅閨秀的消息被她說了個遍。
    談到前幾天壽宴上發生的事情,“郭亦瑤的繼母從孟府回去後便生病了,聽說是邪風入體,郭府有找你上門看診嗎?”
    宋今昭勾起嘴角搖頭,“他們應該不會請我。”
    柳拂風怕不是已經恨死自己,又怎麽會請她去看病。
    前幾日還生龍活虎,今天就邪風侵體一病不起。
    到底是心病還是裝病,也得另說。
    瞧那日孟夫人對郭亦瑤的維護,這個兒媳婦她是鐵定會要。
    若是郭奇時處理不好這件事,不僅會讓親生女兒寒心,還會得罪未來親家,這場病估計另有原因。
    街邊巷子裏,一個穿著灰色短打頭戴鬥笠的男人目光牢牢鎖在宋今昭的身上,見人走遠後才轉身離開。
    宋今昭停下腳步眯眼朝右後方望去,人街市上人來人往各幹各的事,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廖熙雯見她忽然停下不動,疑惑地開口:“怎麽了?”
    宋今昭回過身搖頭,“感覺有人在看我們。”
    廖熙雯眉眼一彎,笑意盈盈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我長相都不俗有人看再正常不過,下次可以戴帷帽出門。”
    宋今昭嘴唇微張,嗓子好似被堵住一時無言。
    之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自戀,大戶人家的小姐不是都很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