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混沌核心,薪火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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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在身後徹底閉合,將外界的一切喧囂、殺意,乃至三名金丹修士狂暴的攻擊,都隔絕成了模糊遙遠的背景音。
林軒和幸存下來的二十餘名守墓人,站立在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異空間之中。
腳下並非實地,而是一片虛無,卻又仿佛有無形的力量承托著他們。放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緩緩流動的混沌虛空。破碎的星辰如同砂礫般懸浮,彌漫的塵埃呈現出各種灰暗的色調,更遠處,有星雲般的寂滅氣流在盤旋,死寂、冰冷,卻又蘊含著一種孕育萬物的古老韻律。
這裏,仿佛是宇宙誕生之初,又像是萬物終結之後的歸墟之所。
而在這片混沌虛空的中央,唯一的光源,是一朵靜靜懸浮的、不過拳頭大小的灰色火焰。
它燃燒得極其緩慢,火苗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熄滅。火焰的顏色,與守墓人的力量同源,卻更加純粹,更加古老,帶著一種曆經萬劫而不磨、承載紀元之重的滄桑與悲愴。
它,就是岩朔用生命護送他們前來尋找的——薪火!
也是守墓人一族,最後的希望與傳承!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朵微弱的火焰所吸引。它看似渺小,卻仿佛是整個混沌虛空的核心,是所有寂滅與守護意誌的凝聚體。
“這就是……我族世代守護的薪火……”一名斷臂的守墓人戰士喃喃自語,虎目含淚,掙紮著想要上前,卻被一股無形的柔和力量推開。
蘇萱攙扶著受傷的同伴,美眸凝視著那朵火焰,眼神複雜,有悲傷,有崇敬,更有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她看向林軒,此刻,這個身負混沌之力的外來者,手持薪火令,似乎成為了與這朵火焰溝通的關鍵。
林軒的感受最為強烈。
在他踏入這片空間的瞬間,他丹田內的歸墟漩渦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起來,不再是受他控製,而是仿佛受到了某種本源的召喚!那朵灰色的薪火,對他而言,不再僅僅是視覺上的存在,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活著的能量源和意誌集合體,與他的混沌核心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他手中的薪火令牌早已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他的掌心,在他的手背上形成一個淡淡的火焰印記。
“走……近……它……”
一個蒼老、疲憊,卻又帶著無盡威嚴與期盼的意念,直接在他的神魂深處響起。是寂老!是他在燃燒最後一切發動攻擊前,殘留下的一絲指引意誌!
林軒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翻江倒海般的混沌靈力和神魂的刺痛,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朝著虛空中央那朵灰色的薪火走去。
越靠近,那股共鳴就越發強烈。他周身的微縮“歸墟之域”不由自主地再次展開,與這片廣闊的混沌虛空,與那朵薪火,產生著奇妙的交互。他感覺自己仿佛不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即將融入這片古老寂滅的一部分。
終於,他來到了薪火之前,相距不過三尺。
近距離觀看,那朵火焰更加清晰。它並非熾熱,反而帶著一種極致的“靜”與“冷”,火焰的內部,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星辰在生滅,有文明的興衰在演繹,有守護的誓言在回響。
“觸碰……它……接受……傳承……延續……希望……”
寂老的意念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急切,也帶著一絲解脫。
林軒看著眼前這朵承載了一個族群無數歲月信念與犧牲的火焰,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一旦觸碰,他將徹底與守墓人一族,與這對抗深淵的使命捆綁在一起,再無退路。前方,必然是比現在更加艱難萬倍的道路。
但他有退路嗎?
從得到《九淵弑天訣》傳承的那一刻,從他引動淵隙氣息被幽冥教追殺的那一刻,從寂老出手相救、岩朔以命相護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踏上了這條征途。
他緩緩地,堅定地,伸出了右手,手背上的火焰印記微微發燙。
當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朵灰色火焰的刹那——
異變陡生!
他丹田內的歸墟漩渦,仿佛受到了最極致的誘惑,不再滿足於共鳴,而是爆發出一種貪婪的、想要將其徹底吞噬的本能!一股狂暴的吸力,不受控製地從他指尖湧出,直接籠罩向那朵微弱的薪火!
“不!”林軒心中大驚,想要強行收回力量,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完全控製暴走的歸墟漩渦!
那朵微弱的薪火,在這突如其來的吞噬之力下,猛地搖曳起來,光芒瞬間黯淡了大半,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林軒!你在做什麽?!”後方的蘇萱察覺到不對,失聲驚呼,臉上血色盡失。其餘守墓人戰士也又驚又怒,看向林軒的目光充滿了懷疑與絕望。
難道……他才是最終引狼入室的那個人?!混沌之力,終究是要吞噬掉他們最後的希望嗎?!
“穩住……你的……道心……”寂老那疲憊的意念帶著一絲嚴厲,如同暮鼓晨鍾,敲擊在林軒幾乎失守的神魂之上,“混沌……非是掠奪……亦是……承載與……新生……壓製它……引導它……與薪火……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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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軒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過來。他明白了,這是混沌核心的本能,也是對他道心的終極考驗!若他任由本能吞噬,他或許能瞬間獲得強大的力量,但守墓人最後的希望將徹底斷絕,他的道,也將淪為與深淵無異的存在!
“給我……停下!”
他發出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咆哮,所有的意誌,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守護之意,盡數化為無形的枷鎖,強行束縛向那暴走的歸墟漩渦!他以自身堅定的道心,去對抗混沌那與生俱來的吞噬本性!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仿佛在與另一個自己廝殺。他的七竅開始滲出鮮血,身體劇烈顫抖,但他按向薪火的手指,卻穩穩地停在了那裏,那股狂暴的吸力,被他以絕大的毅力,硬生生遏製、扭轉!
他不再試圖吞噬,而是敞開心扉,放開防禦,以自身混沌道基為橋梁,引導著自身的力量,以一種溫和的、包容的、近乎獻祭的方式,緩緩渡入那朵搖曳的薪火之中。
同時,他也放開了心神,去接納、去感受薪火之中蘊含的那浩瀚如海的寂滅本源、守護意誌以及……那無數代守墓人前仆後繼的記憶與傳承!
吞噬,變成了互補。
掠奪,變成了贈予。
毀滅,孕育了新生。
那朵原本搖曳欲熄的灰色薪火,在得到林軒那精純而包容的混沌之力滋養後,如同久旱逢甘霖,火苗猛地穩定下來,並且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姿態,開始壯大!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精純、更加古老的寂滅氣息,混合著一絲新生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混沌意蘊,以那朵薪火為中心,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拂過在場每一個守墓人的身心。
蘇萱和所有幸存者,在這股氣息的洗禮下,身上的傷勢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損耗的力量也在快速恢複!他們看向林軒的目光,從懷疑絕望,變成了震撼、感激,以及一種發自靈魂的認可!
林軒緊閉雙眼,承受著薪火傳承帶來的信息洪流與力量灌注。他感覺到,自己的歸墟漩渦在與薪火之力的交融中,變得更加凝實、更加深邃,那微縮的“歸墟之域”似乎也變得更加穩定,範圍隱隱擴大了一絲。
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了“薪火”真正的含義。
它不僅僅是力量,更是一種責任,一種在無盡黑暗與寂滅中,依然要高舉的、微弱的、卻永不熄滅的——希望之火!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眸中混沌之色內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滄桑與堅定。他手背上的火焰印記,已然凝實,與那朵壯大了一圈的灰色薪火,遙相呼應。
他轉過身,看向身後煥然一新、目光灼灼的守墓人們,沉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混沌的嗡鳴與薪火的厚重:
“傳承已繼,薪火重燃。”
“現在,該是我們……讓幽冥教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一股凜然的殺意,混合著新生的希望,在這片混沌虛空中,悄然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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