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與蘇萱向著東南方向潛行，越是遠離葬風穀那片核心戰場，萬寂山脈那固有的死寂與荒涼便愈發凸顯。然而，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份死寂中，開始摻雜進一些令人不安的新痕跡。
    起初，隻是零星散落在林間或岩石後的骸骨。這些骸骨大多殘缺不全，上麵殘留著被利爪或某種腐蝕性能量撕裂、啃噬的痕跡，不像是尋常妖獸所為，反而帶著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幽冥鬼氣。
    隨著繼續前行，發現的屍骸越來越多，甚至開始出現小規模的戰鬥痕跡——被蠻力折斷的古木，地麵上焦黑的坑洞，以及凝固的、散發著腥臭的暗紅色血跡。從一些尚未完全腐爛的衣物碎片和殘破法器來看，其中既有進入山脈冒險或狩獵的散修，也有明顯是幽冥教打扮的教徒。
    “這裏發生過戰鬥，而且很激烈。”蘇萱蹲下身，仔細檢查著一具胸口被洞穿、傷口邊緣泛著灰敗之色的幽冥教徒屍體，臉色凝重，“看這傷勢，不像是一對一的廝殺，倒像是……被某種狂暴的力量無差別攻擊所致。”
    林軒目光掃過這片狼藉的區域，混沌神識細致地感知著空氣中殘留的能量波動。除了駁雜的幽冥鬼氣和各種屬性的靈力殘渣外，他確實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卻異常狂躁暴戾的氣息，這氣息與他所知的任何幽冥教功法都不完全相同，反而更像是一種……失控的、被汙染的力量。
    “不是內部火拚。”林軒緩緩開口，指向幾具散修屍體上那同樣帶著灰敗與侵蝕效果的傷口，“他們死於同一種力量。幽冥教似乎在這裏遭遇了某種……意料之外的麻煩。”
    這個發現讓兩人心中都升起一絲疑慮。幽冥教在萬寂山脈經營多年，黑風寨更是重要據點，按理說在此地方圓千裏內應具有絕對掌控力，是什麽東西能讓他們也損失慘重？
    他們更加小心地隱匿行蹤，繼續前行。
    數日後，當他們途經一條幹涸的河穀時，眼前的景象讓蘇萱倒吸了一口涼氣。
    河穀中，橫七豎八地堆積著上百具屍體！其中大部分是幽冥教徒，但也有不少穿著各異的散修，甚至還有一些明顯是附近村落凡人的簡陋衣物！所有屍體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幹癟狀態，仿佛渾身的精血與魂能都被強行抽走，隻留下一具具覆蓋著灰敗皮膚的骷髏，場麵慘不忍睹。
    而在河穀中央，一座由頭顱壘砌而成的、約莫一人高的簡易祭壇赫然在目！祭壇頂端，插著一麵破損的、沾染著黑褐色血汙的幽冥教旗幟。
    “噬生奪魂陣的痕跡……”林軒眼神冰冷，他認出了這種邪惡陣法，“他們在倉促地收集生靈血氣與魂能，而且……不分敵我。”
    連自己教徒的精血魂能都不放過，這絕非正常行為。幽冥教如此瘋狂地收集能量，是為了什麽？是為了修複墨淵的殘魂？還是為了進行某種更龐大的邪惡儀式？
    “看來，墨淵遁走，黑風寨被毀，對幽冥教在此地的勢力造成了不小的打擊，甚至可能出現了權力空空或混亂。”蘇萱分析道，“他們現在像一群無頭蒼蠅，又像是在急於完成某個命令。”
    林軒點了點頭，目光投向東南方向，那裏是流雲坊市的大致方位。“這種混亂和瘋狂，很可能也會蔓延到那邊。我們必須盡快趕過去。”
    兩人不再停留，將速度提升到極致，繞過那些明顯的戰鬥區域和幽冥教可能的活動點，如同一縷青煙，在山林間穿梭。
    越是靠近山脈外圍，人類活動的痕跡便越多，但也同樣發現了更多戰鬥和殺戮的跡象。被焚毀的獵人小屋，廢棄的礦洞，以及一些小型村落遺址……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與絕望的氣息，仿佛有一場無形的瘟疫正在席卷這片土地。
    偶爾，他們也能遠遠察覺到一些零星的幽冥教小隊在活動，但這些小隊大多行色匆匆，充滿了警惕與不安，不再有之前那種囂張氣焰。
    這一日黃昏，兩人潛伏在一處高崖上，遠遠已經能夠看到萬寂山脈邊緣那起伏的丘陵輪廓，以及更遠方隱約可見的、人類國度的燈火微光。
    而在前方不遠處的山穀中，一個臨時搭建的、有著簡易防禦工事的幽冥教營地映入眼簾。營地規模不大，約莫駐紮著二三十人，其中為首者的氣息，不過築基後期。
    “一個前哨營地。”蘇萱低聲道，“要繞過去嗎？”
    林軒凝視著那營地，眼中混沌之色流轉。他隱隱感覺到，營地中央那頂最大的帳篷內，似乎有一股不同於尋常幽冥教徒的、更加精純但也更加躁動的能量波動。
    “不，”他搖了搖頭，“我們需要更準確的情報。這個營地，正好。”
    他需要知道，幽冥教在東南方向到底有什麽圖謀，墨淵的殘魂是否真的可能出現在那邊，以及流雲坊市如今的具體情況。
    夜色，漸漸籠罩下來。
    林軒與蘇萱的身影，如同融入了暮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向著那個幽冥教前哨營地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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