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洛捂嘴偷笑，誰能想到一個司令能罵人罵到這麽厲害。
    “好啦！別讓你爸欺負鬼了。”
    傅少霆清了清嗓子，這樣的父親，真是聞所未聞，見未所見。
    傅少霆走過去，將傅威給扶住了：“爸，回家吧！”
    喝了酒的傅威轉頭一看，看到傅少霆的臉，立刻將他給抱住了。
    “你這個臭小子，每次見到你爹，冷著一張臉。也不從來不說，讓我回家。回哪個家，回哪兒？”
    傅少霆還不太習慣他的擁抱，無奈的歎了口氣說：“回家吧，媽在等著你呢！”
    “對，寶珍在等我回家。”傅威已經喝迷糊了，哪裏還有一個司令的威嚴。
    傅少霆扶著他，蘇小洛打著手電筒在前麵照著回去的路。
    “你往後好好對媳婦兒，別像我一樣，我是混蛋。”傅威絮絮叨叨的，“小洛這丫頭，雖然有點討厭，但是人還不壞。雖然她把咱家的祖墳給挖了，但是我也沒有怪她了。”
    蘇小洛不由笑了，看來他心裏對那件事情還耿耿於懷呢！
    傅威說了很多話。
    傅少霆默默地聽著。
    父子哪有隔夜仇，傅少霆從來沒有記恨過父母。隻不過，他冷漠慣了，給不了太多的回應。
    傅威說了一路子，回到家裏，看著家裏微弱的煤油燈的光。
    在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他說：“你媽膽子小，肯定是在等我回去。”
    一如很多年前，每次他回家，臥室的燈都是亮著的。
    鄭寶珍會迎過來，將他的外套接過去，問道：“你吃飯了沒？要不要再吃點？”
    傅威滿懷期待的推開門，隻剩下一盞煤油燈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上。
    “寶珍呢？”
    “寶珍呢？”
    傅威喃喃的問著。
    “我扶您進屋睡覺了。”傅少霆早就對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了。
    “我要找寶珍，我要找寶珍。”
    張媽聽到動靜，從鄭寶珍房間裏出來，問道：“這是咋了？”
    “我爸喝醉了。”
    “那就趕緊讓他去休息。”張媽說。
    “他要找我媽！”傅少霆無奈的說，喝醉酒的人真是有點無理取鬧了。
    “那就送到你媽房間裏去。”張媽喜聞樂見，立刻跟傅少霆將人送了過去。
    末了，出來時，還把外麵的門給鎖住了。
    “張媽，他沒事兒吧！”鄭寶珍正在床上看書，問道。
    “寶珍。”傅威突然出現，一個趔趄沒站穩，摔在了床上。
    “你，你怎麽來了？”鄭寶珍詫異的問著，兩個人其實已經分開很長時間了。
    “寶珍。”傅威上前握住她的手。
    鄭寶珍想躲沒躲過，她看到傅威臉紅紅的，不由皺眉道：“你又喝酒了？”
    “對不起，往後我不喝酒了。”傅威道著歉，“往後再也不喝了。”
    “你，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鄭寶珍還沒見過丈夫這個模樣，她說道，“你別跪著了，快起來。”
    傅威半趴在床上，膝蓋是跪在地上的，他說道：“我不起來，除非你原諒我。”
    “你這是耍無賴。”鄭寶珍無奈的搖頭，“快起來，你這像什麽話？”
    男兒膝下有黃金，即便鄭寶珍覺得自己委屈了大半輩子，可是仍然不願意看到自己的丈夫這樣子。
    “我的錯。”傅威把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知道錯的多離譜。可是他一直礙於麵子，不敢表示。
    如今也是酒壯慫人膽，索性無賴到底了。
    鄭寶珍從來都是知書達理的，她皺了皺眉，問道：“你要怎麽才肯起來？”
    “你原諒我，我就起來。”傅威固執的說。
    “那你就這樣吧！”鄭寶珍賭氣的說著，他怎麽能這樣，明明這麽多年，對她不聞不問。如今突然說什麽知道錯了，那這麽多年她的委屈又算是什麽？
    鄭寶珍抽回自己的手，側過身去。
    傅威滿心失落，他把腦袋耷拉在床上，當真就這樣睡著了。
    鄭寶珍氣的要命，心情久久沒能平複。
    她一直等到後半夜才睡著，也是狠了心，讓傅威那樣睡著了。
    次日，等天亮了，鄭寶珍才發現傅威還那樣睡著，終究是氣不過，把他推醒了。
    “傅威！”
    傅威迷迷瞪瞪的，說著：“寶珍，我錯了。”
    鄭寶珍看他的樣子，既好氣又好笑，簡直哭笑不得。
    “你醒醒！天亮了，讓孩子看到了，不得笑話你。”
    傅威跪的腿都麻了，他無奈的說：“起不來了。”
    鄭寶珍走過去，將他扶起來，傅威腳下一軟將人撲倒在了床上。
    鄭寶珍氣道：“你起來，往後不準你再喝酒。”
    傅威直接就抱住不放了，說道：“我不放，寶珍你心中有氣，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就是不放。”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打你嗎？”鄭寶珍憤怒的問著。
    “你打，我絕對不還手。”傅威哪裏還顧及到麵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現在是誰都不待見。
    鄭寶珍的拳頭，如雨點一般砸在他的後背上，這些年的恨與怨一股腦的都宣泄出來。
    可是就算是打了又能怎樣呢？
    這麽多年，日日夜夜，都回不去了。
    “你哭了？”傅威問道，他抬起頭，就看到鄭寶珍眼睛裏蓄滿了眼淚。
    他一時不知說什麽，揚起手來就狠狠地在自己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一個巨大的掌印，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臉上。
    鄭寶珍一愣，傅威還想往自己臉上招呼，鄭寶珍連忙抱住了他的手臂：“你幹嘛？一把歲數了，這不是丟人嗎？”
    傅威說：“是我的錯，我混蛋，我該打。”
    傅家的人其實都挺疼媳婦的，隻不過當時兩人身體裏的蠱蟲阻隔了他們的感官，所以才會那麽麻木。
    現在這些傷痛如同鈍刀子，一點點的折磨著他們的心。
    那些被遮蓋的傷痛，不曾消除，隻是慢慢的浮出表麵。
    更痛。
    兩個人從房間裏出去，張媽看到傅威臉上的五指印，不禁心裏直打鼓。
    她來到鄭寶珍麵前，問道：“昨天，你打他了？”
    鄭寶珍老臉一紅，說：“我沒打他！”
    張媽皺眉：“你沒打他，他自己打的？寶珍，不是我說你，其實這麽多年，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也不是全沒錯，傅威也不是全錯，一把歲數了，別瞎折騰了。”
    張媽看出來了，傅威這是有意和好。
    如果鄭寶珍還端著，這麽大歲數，都當奶奶的，難道真要走到離婚那步嗎？
    “到時候你們兩個各自再找個伴？給少霆他們找個後爹後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