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凡點點頭。
    內心讚歎姐姐果然聰慧，直接擊鼓鳴冤太過招搖，容易引人注意，但他小小年紀作為府試第二名去見見座師，有什麽問題呢。
    祁氏望著女兒：“那你呢，知蘭？”
    顧知蘭一笑：“我明日去西平月桂樓，會一會那江三。”
    祁氏連忙說道：“不行，你小女孩家不知道，那個江三他——”
    顧知蘭明白阿娘的意思，江三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等到了月桂樓門一關，她再出來時還是不是清白身，可就難說了。
    顧知蘭微笑著拍了拍祁氏的手背：“阿娘放心，我自有打算。”
    第二日，大家依依作別，按照顧知蘭的安排，踏上各自的征程。
    祁氏坐在顛簸的牛車上，她心跳的發慌，偏生右眼皮還跳個不停，心裏更是慌亂。
    顧凡握住阿娘的手，眼神裏透著超越年齡的成熟與堅定：“阿娘，相信姐姐吧。隻要過了這一遭，咱們顧家日後便能出人頭地。”
    這邊，顧知蘭坐上馬車前去西平縣月桂樓。
    她輕輕撫了撫藏於腰間的小藥瓶，防身用的藥粉，但是盡量不要使用，以免前功盡棄。
    經過一個時辰的顛簸，馬車到了月桂樓，顧知蘭下車，便看到三層朱漆閣樓巍然矗立在最繁華的街口，鎏金匾額在日光下泛著富貴光澤。
    掌櫃的認出了顧知蘭，是之前為自家哥哥張羅比賽對對子的姑娘，便上前詢問，得知她要去“聽雪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那可是江家三少訂的包廂，江家三少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顧小娘子這樣的國色天香，隻怕難逃辣手摧花。
    但也無奈，江家可不是他能開罪得起的，隻能讓夥計領著顧知蘭上了樓。
    到了聽雪軒門前，顧知蘭沒有猶豫，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
    繞過紫檀木屏風，便見到江三一身月白長衫，正坐在桌邊喝茶，一見顧知蘭便喜悅地站起來，向著她走過來。
    顧知蘭盡管有心理準備，卻免不了人趨利避害的本能，腳步不由自主後退兩步，退至牆邊。
    江三見她嚇了一跳，便停在原地站定，拱手說道：“知蘭妹妹不必害怕，我江淮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再者，知蘭妹妹才學過人，我甚為敬重，絕不敢冒昧。”
    顧知蘭在心裏冷笑，你還不是趁人之危的人，除非這世界上沒有危險。
    江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說道：“我對知蘭妹妹傾慕已久，是真心求娶的，絕不敢孟浪冒昧。”
    顧知蘭聽懂了他的潛台詞，江三目前不準備動她，畢竟他不是要玩玩算了，而是希望把顧知蘭娶進門輔導自己考科舉。
    畢竟府試不過，又要重考縣試，如此反複四五次，估計江三也煩死了。
    男人隻有為了自己的野心，才能勉強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心裏有了底，顧知蘭的心緒平靜下來，她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喝著一邊說道：“三少爺，人往高處走，我顧知蘭既然一身才學，自然也不甘心困於西望村這種彈丸之地——”
    她掀眸望向江三，眼神中訴不盡的魅惑，江三隻覺得心跳和呼吸都要停止了。
    顧知蘭放下茶杯幽幽道：“上次拒絕，不過是想著試一試三少爺的真心，我等著三少爺親自帶著誠意來，萬沒想到啊——”
    她神態陡變，疾言厲色，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三少爺竟然如此魯莽行事，直接把我哥哥下了大獄！”
    江三連忙甩鍋：“知蘭妹妹誤會了，你哥哥的事皆因他在賭坊裏欠了債，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他小心翼翼看著顧知蘭：“這麽說，知蘭妹妹是答應嫁我了？”
    顧知蘭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一拍桌子說道：“那賭坊難道不是你江家產業？咱們的事本來還有的聊，現在你把我哥哥下了大獄，我娘天天在家裏哭，誰還有那個心情？”
    江三連忙說道：“知蘭妹妹，等你嫁了我，你哥哥便是我大舅哥，我江家斷然不會不管呀。”
    顧知蘭見他不鬆口，大眼睛眨了眨，頓時一滴淚自眼角滾落。
    “若要明媒正娶，怎麽不得個半年功夫，可憐我那哥哥自小身子羸弱，柔弱不能自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
    江三還是第一次見到顧知蘭流眼淚，這小女子向來囂張，他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
    “此事不難，我這就著手去辦，不過需要些時日去打點，畢竟事情雖不大，可進了縣衙那便不同了，不把縣衙上上下下打點到位，是斷斷辦不到的。”
    顧知蘭正要擦擦眼角的淚，江三的狗瓜子已經伸了過去，順帶著在她瓷白的小臉上摸了一把，把顧知蘭惡心的夠嗆。
    看著顧知蘭那雙秋水般的眸子，江三戀戀不舍地收回手，隻覺得渾身筋骨都酥軟了。
    以前的顧知蘭總是那樣恣意張揚，此刻流露出的小女兒之態，讓江三充滿了征服欲。
    顧知蘭輕咳一聲：“我哥哥的事就有勞三少爺了，知蘭命苦沒了爹，出嫁那日還指望哥哥來送嫁呢。”
    色字頭上一把刀，江三早已昏了頭，連聲說道：“自然用不了那麽久，五日之內，我必然將你哥哥連同陳述，全須全尾給你送回來。”
    顧知蘭調動麵部全部神經，總算擠出一個微笑，好在她媚骨天成，神態倒也自然。
    顧知蘭轉身離開，手剛要碰到木門的時候，身後傳來江三的聲音：
    “知蘭妹妹，切莫與我耍花樣啊。”
    他走到顧知蘭身邊，俯身湊在她耳邊說道：“我現在知道妹妹的本事，一定能將西望村那些朽木教成秀才。”
    他起身挽了挽衣袖：“可是，文章寫得好，也未必能過縣試啊，畢竟，這縣試過不過，還不是全憑縣太爺的意思。而縣太爺的意思，那便是江家的意思。”
    顧知蘭在內心冷笑一聲，這江三倒不是個色令智昏的，理智恢複得挺快。
    她回過頭看著江三微笑，眼神清亮，也沒有絲毫退縮。
    江三不算菜，精準抓住了她的軟肋，那就是西望村士子們的前途，尤其是不能毀在顧知蘭手裏。
    不錯，這樣的人倒也配做她顧知蘭的對手，若他真是個沒腦子的惡少，這場遊戲反而沒什麽趣味。
    江三皺起眉頭，不明白顧知蘭的微笑是何等深意。
    顧知蘭拉開門離開了，揉了揉酸痛的嘴角，假笑可他媽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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