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閱目光轉向顧知蘭的時候又柔軟下來，帶著癡漢的癲狂，媳婦真美，背影都這麽美。
    顧知蘭盈盈跪拜：“民女顧知蘭見過總督大人。”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長得這麽好看，聲音還這麽甜美好聽，天啊，還有天理嘛。
    崔實終於回過神來，說道：“你，讀過四書五經？”
    顧知蘭盈盈一笑：“民女不才，粗略讀過。”
    崔實說道：“那你如何看待聖人所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個問題相當尖銳了，又暗中考量顧知蘭的學問到底幾斤幾兩。
    顧知蘭不假思索便作答：“此乃孔聖人針對衛靈公寵妃南子及佞臣而發，但後人誤解頗深，理解為孔聖人鄙夷女子。”
    “其實，按照朱熹注解《論語集注》中已經明確指出，此處所指是無德之人。”
    “因此，民女認為，聖人是在教導後人處世之道，近則失禮，遠則生怨。”
    “再往大了說，世間事哪個不是如此，比如為官者自該清正廉明，剛正不阿，如此才配得上百姓父母官，但也需謹記，過剛易折。”
    顧知蘭說完就抬頭看著崔實，微笑不語。
    崔實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裏驚呼，好丫頭，反客為主，本來是本官刁難你，現在你反擊本官性格過於耿直。
    崔實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畢竟他出身侯府，官場上的業績更是顯赫，滿朝堂上找不出第二個，但就是這個過於耿直的性子，讓他沒少吃苦頭。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在長安城登閣拜相，文官之首，卻來到雍州，和他得罪了不少人密不可分。
    他信奉忠臣死諫，對皇帝常常直言勸諫，專門撿皇帝的肺管子戳。
    太子有一次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愛卿，你這樣的性格，在家裏，老婆與老母之間，眾位妻妾之間，可還吃得開？”
    當時崔實不懂，直言說：“殿下，我們議論朝政，何故扯上後宅之事？”
    回來後他那個紈絝大兒崔閱說，太子殿下是在點你，讓你情商高點。
    此刻，崔閱眼見自己爹被未來兒媳婦默默懟了，捂著肚子笑不活了。
    崔實身邊的曹參議，還有下屬王知府，都深知他的性格，聞言都憋著笑。
    眾位百姓也沒聽懂，但似乎兩人說的都很有道理的樣子，讀書人說話文縐縐的，可真好聽啊。
    崔實擰了擰眉心，想要順一順心中的鬱氣：“我看這顧家兄弟也是一表人才，未必是你教的好，本就是好苗子罷了。”
    顧丕熙說道：“大人，我這顆好苗子六年都沒發芽，多虧了知蘭妹妹的……”
    崔實出手製止，又轉向顧知蘭說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師傅也沒那麽重要吧，你覺得呢。”
    顧知蘭一笑：“教出一兩個好學生確實不算什麽。”
    大家聞言倒抽一口涼氣，好家夥，教出府試第一和第二了，還說不算什麽，這小女子想要教出狀元不成？
    顧知蘭接著說道：“我的下一個目標，是金秋縣試，西望村六位學子全部取中。”
    這樣一來，誰還敢質疑這位師傅的能力？
    要真是讓西望村這六塊朽木都中了縣試，那顧知蘭當真是雍州第一名師了。
    縣試參選者數百人，一共錄取五十個人，六個西望村學子全部取中，口氣不小啊。
    每個人的資質不同，且真正考試也要看臨場發揮，誰敢保證都取中啊。
    大家紛紛感慨著，這少女真是狂妄啊。
    崔實被她暗中懟得心口憋悶，一拍桌子：“好，一言為定，若西望村的六位學子真的全部取中，本官就招你入府學做夫子！”
    此話一出，顧家兄弟並陳述都是躍躍欲試。
    顧知蘭勾了勾唇，其實縣試並不難，都是有套路的，隻要不是特別笨的，都能教得會。
    唯有跟著顧凡回來的阿寶，躲在人群裏，聽聞這話，眼神黯淡了幾分。
    一旁的王知府輕咳一聲，大家回過神來，這不是在審理江家的案子嗎？怎麽跑偏了？
    崔實開始宣判：“江淮勾結匪患，指使賭坊誣陷府試案首顧丕熙，證據確鑿，投入大獄，待你們江家霸占良田等罪行一並審理清楚後，擇期宣判。”
    江三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王縣令牽扯其中，但畢竟是朝廷命官，按照大鄴朝的規定，必須送往刑部受審。
    顧丕熙和陳述無罪，照常參加後續的科考。
    顧丕熙有童生功名在身，又是府試案首，顧清河與賭坊老板構陷有罪，分別領了二十杖刑。
    顧清河臉色煞白，轉過頭惡狠狠看著吳雙卿：“大人，根據我朝律例，女子若是指認或者狀告夫君，合該領罪。”
    百姓們不了解律法，隻是紛紛搖著頭表示不合理。
    顧知蘭皺眉，沒想到顧清河竟然也懂律法，他說的沒錯，這個時代對女子滿滿惡意，她的偶像李清照因為遭受家暴要離婚，舉報自己丈夫貪汙受賄，結果自己也被判入獄兩年。
    崔實向來秉公執法，於是轉過頭看著顧清河說道：“那你說，你是要休妻，還是要她遭受杖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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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大鄴朝雜律，丈夫有權利選擇對妻子的懲罰方式。
    吳雙卿看著顧清河，心裏默念著，休妻吧，休妻吧。
    顧清河眼底閃過一片森寒，想讓我休了你，好讓你和顧丕熙這對狗男女雙宿雙飛，沒門！
    顧清河回稟道：“小人選擇杖刑！”
    話音剛落，顧丕熙忍不住說道：“大人請明鑒，堂嫂雖然是狀告了自己的夫君，但也是為了鏟除惡霸，實屬大義滅親之舉，若此種情況也要懲罰，以後誰還敢直言呢？”
    百姓們紛紛認同：“說的有道理啊，憑啥吳雙卿也要挨打？”
    顧清河再也忍不了了，怒指著顧丕熙說道：“大人明鑒，這個顧丕熙私德有虧，不配為府試案首，大人請明察，應該褫奪其功名！”
    大家聞言俱是一驚，崔實不由得問道：“你因何說顧丕熙私德有虧？”
    顧清河眼中滿是怨毒，指著顧丕熙道：“他對自己的堂嫂覬覦已久，兩人早已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你——”顧丕熙氣得渾身發抖。
    “顧清河，你胡說！”吳雙卿怒喝一聲，眼底一片赤紅。
    大家又是一片驚呼，沒想到今天的瓜這麽多。
    顧清河眼底閃過惡毒與得意，被顧知蘭兄妹壓製了那麽久，他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
    顧知蘭轉過身來，一步步走近顧清河，後者不由得後退一步，同時心裏罵自己，不過一個小妮子而已，他怎麽會心生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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