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此間風月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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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皎月如輪。
西城區的夜市格外熱鬧,燈籠的火光照在天穹,來來往往多是成雙結對的人。
公主殿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塞進了林鶴的手裏,見他沒有鬆開,順勢握緊,眼底喜悅清淺而純粹。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四周,講起了祭月節的來曆。
“傳聞上古年間,神庭尚未設立的年代,曾有一位月神,風華絕代無雙。
“她感懷眾生苦楚,在無盡黑夜之中苦苦追尋,難覓光亮,便以一人之力化作明月,點亮了這漫漫長夜。
“人們為了紀念她的功績,便設下祭月節,流傳至今。”
說到此處,晏希微頓了頓,微微偏轉腦袋,瞧了林鶴的側臉一眼:
“當然,如今的祭月節,也被賦予了長久圓滿之意向。
“傳聞,在月亮升到最高點之時,皇城西邊的那棵祈願樹下牽手的男女,能得到月神的賜福,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林鶴若有所思:“祈願樹嗎……那就到時候一起去看看吧。”
和晏希微的關注點不同,比起這些虛無縹緲的傳聞,他更關注的是那棵樹本身。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祈願樹下,還真藏著一個“道具”,是和“願望”相關的。
那個東西,短期內對林鶴沒有什麽用處,但未來的話,就說不準了。可以順手先拿了,留著備用。
鏡花月則是早早就被旁邊攤販上的新奇玩意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其實依舊是一樣口味的糕點,不過做成了類似於蟾宮玉兔的形象,就顯得新奇了起來。
“林鶴,我想吃那個……”
“給你也嚐一個!”
“那裏……是在幹什麽啊?”
好不容易從某個糕點鋪子離開,幾人的目光又被一個舞台吸引。
舞台上,身段婀娜的藝人,唱著悠揚的曲目,身姿騰轉間,水袖雲舞,正是在演一出名為《月神》的戲目。
在舞台之下,林鶴還瞧見了幾個熟人……
“青玉姑娘,還有穀風道友,穀雨道友,這麽巧?你們這是約好了同遊夜市?”
穀風穀雨兩人默默站開了一點,神態平和,解釋道:
“並非相約,隻是如三皇子一樣,在此處偶然遇見了。”
青玉輕哼一聲,語氣微妙:“這是生怕被誤會啊……嘁,道院出來的果然都是榆木腦袋,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美眸一轉,似笑非笑地看著林鶴:
“三皇子這是和九公主結伴同遊?”
林鶴點了點頭,忽然又察覺到鏡花月撓了撓他的手心,無奈抓了她的小手,笑道:
“還有這位,算是我的親信護衛。”
青玉眼神微變,笑容顯得有點曖昧:
“三皇子……果真是名不虛傳……”
林鶴也沒興趣追問這個“名”到底是什麽名。
反正聽這語氣,估摸著不會是什麽好名就對了。
玩笑之後,青玉也是認真起來,真誠道:
“說起來,三皇子最好還是不要再向前去了。
“穀雨道友方才從西邊來,瞧見了無相王府的那位世子,陪在那個神庭使者身邊。
“之前,王府之中,你害他損了麵子,他心中定然記恨著你。
“若是在這裏碰麵,難保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晏希微聞言麵色一沉,細眉緊蹙。
她是見證了當初發生的一切,也知道天火對於林鶴心裏肯定是恨極了。
她感激道:“多謝青玉姑娘提醒!我和皇兄會注意的。”
青玉搖了搖頭,笑道:
“不必謝我,我也不喜歡那個神使。
“若真的要謝我的話……不妨滿足我一個好奇心。”
她眼中閃爍著八卦的熱情,湊近一點,拉著晏希微的手,小聲問道:
“九公主,你真的不是喜歡你皇兄嗎?”
晏希微臉蛋泛紅,嘟囔了一句:“青玉姑娘莫要再戲弄我了!”
“哦?”
青玉歪了歪頭,看向林鶴俊朗非凡的麵龐,桀桀桀笑了起來:
“若是九公主不喜歡的話,是不是代表,其實我也有機會……三皇子長相,其實也深得我心呀~”
晏希微頓時應激,擋在了青玉和林鶴之間,激動道:
“不行!!!青玉姑娘你……你身為流月灣的天驕,怎麽能這麽粗淺,隻靠外貌識人呢!”
青玉將漂亮的眸子眯了起來,笑吟吟道:
“至於深入的了解,可以慢慢來嘛……”
“不行!”
“嗯?為什麽不行呢?九公主不是說你不喜歡……”
“喜歡!我喜歡皇兄!所以,不可以!”
眼看著把公主殿下的真心話套了出來,青玉衝著林鶴挑了挑眉,笑嘻嘻道:
“三皇子,聽清楚了嗎?
“日後你們結成道侶,辦酒那天,我可是要坐第一桌!”
林鶴真的哭笑不得。
“青玉姑娘莫要戲弄皇妹,她臉皮薄,有些話雖不好意思說,其實我也能明白的。”
“嘖~看來是我多餘了呀!”
她拱了拱手,又眨了眨左眼,便很是活力地離開了:
“那我就不打擾二位……呃……三位寶貴的相處時間了。”
之所以突然轉口,則是因為注意到了鏡花月鋒利的目光。
……
與此同時,就在同一片夜色之中,晏明城幾乎是在忍受著酷刑。
天火見外麵熱鬧,便非要來湊這個熱鬧。
還美名其曰:“人多之時,正好可以趁機盤查苦身密宗的賊人下落。”
晏明城隻能是跟著他出門。
明麵上是為他引路,實際上,則是完全充當了一個擦屁股的職責。
他看著天火仗著“神使”的名義亂來,卻沒有資格阻止他,隻能是以無相王府的名義來收拾殘局。
心中屈辱憤恨,更是無需多言。
這位神使算不上是什麽“魔頭”,但在有些時候,他遠比魔頭更加可恨。
他就像是那種會將燒熱的開水,澆進螞蟻窩,僅僅隻是為了看它們逃竄的熊孩子。
在天火的眼裏,人間的所有人都是那隻螞蟻窩裏的螞蟻。
他會挑撥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互相殘殺,僅僅為了享受短暫的鬥蟲的樂趣。
他會找到一對恩愛的夫妻,以彼此的性命作為要挾,逼著鐵骨錚錚的武者下跪,逼著守身如玉的婦人走上街頭脫光衣服。
然後看著他們不堪折辱而自殺的屍體,不屑地吐上兩口唾沫。
所有的這一切,都隻是在“玩”而已。
晏明城很想殺了他。
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想要殺死一個人。
但他不能這麽做。
因為一旦帶著神庭令的使者死在這裏,死在大虞王朝。
事情就徹底收不住了。
又一次的深呼吸。
晏明城處理完了天火造成的殘局。
他囑咐著下屬,將這些無辜者屍體送出城外,好生安葬。
明月照耀的佳節。
屍體被包裹在黑色大袋中,從城門運出。
與他們擦肩而過的,是一位帶著兜帽的僧人,手拿黃銅禪杖。
僧人進城。
風吹過他的兜帽,露出麵容一角。
黃褐色的平麵上,帶著僵硬的微笑。
那竟是一顆木雕出來的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