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玥兒的藥廬前，三人對峙。
    “這就走？”
    白玥兒紫瞳微閃，指尖把玩著一枚銀針，針尖泛著幽藍的光。
    秦紅綾抱拳：“多謝相救，日後必有重謝。”
    白玥兒嗤笑：“不必，你我兩清。”
    她目光掃過沈清，意味深長地道：“倒是這位小郎君……”
    沈清微笑：“前輩有何指教？”
    “《蠱典》餘下的部分，別忘了。”
    白玥兒指尖一彈，銀針釘入他腳前的泥土。
    “三月後，我會去帝都取。”
    這是威脅，也是約定。
    沈清眸光微沉。白玥兒的態度比他預想的更強勢，看來《蠱典》對她的誘惑遠超預期。
    不過，這也正中他下懷，有了這個把柄，後續計劃才能順利推進。
    沈清頷首：“靜候前輩。”
    秦紅綾皺眉，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什麽秘密。
    她盯著沈清的側臉，心中莫名煩躁。這亡國皇子與白玥兒的對話，仿佛打啞謎一般，讓她有種被排除在外的錯覺。
    “你們在說什麽？”她冷聲問道。
    沈清轉頭，衝她安撫一笑：“不過是些醫道上的瑣事，將軍不必在意。”
    秦紅綾眯眼，顯然不信。
    但眼下不是追問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張月她們……”
    “還活著。”
    白玥兒打斷她，從藥架上取下一隻布囊。
    “昨日有傷兵尋來，我讓她們在山腳休整。”
    秦紅綾鬆了口氣，接過布囊。
    裏麵是幾瓶傷藥，瓶身貼著標簽，字跡清秀。
    沈清注視著她的反應，心中暗歎。
    這位女將軍表麵冷硬，實則極重情義。赤焰營的親衛對她而言，恐怕比性命還重要。
    “赤血藤餘下的汁液，可解‘蝕骨香’餘毒。”
    白玥兒轉身進屋，背影冷漠。
    “不送。”
    秦紅綾握緊布囊，深深看了一眼藥廬，這才轉身離去。
    沈清跟上，若有所思。
    在遊戲裏，白玥兒後期會因《蠱典》與主角產生糾葛，甚至成為可攻略角色之一。
    但現在……
    他瞥了眼身側的秦紅綾。
    這位女將軍的好感度已近90，當務之急是鞏固優勢，而非節外生枝。
    “在想什麽？”
    秦紅綾忽然開口，目光銳利如刀。
    “在想將軍的親衛還剩幾人。”
    這倒是實話。
    血鴉刺客的伏擊來得突然，赤焰營傷亡慘重，若殘部不足三成，後續計劃就得調整。
    秦紅綾眸色一暗：“不會少於五十。”
    她太了解自己的兵。
    赤焰營個個都是精銳，即便中毒遇襲，也必會死戰到底。
    山腳營地，一片狼藉。
    臨時搭建的帳篷東倒西歪，地上血跡未幹，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腐臭味。
    秦紅綾站在營地邊緣，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三十七人。
    赤焰營三百精銳，如今隻剩三十七人！
    沈清站在她身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壓抑的怒火。
    這女人向來驕傲，如今親衛折損近九成，對她而言無異於奇恥大辱。
    張月單膝跪地，右臂纏著滲血的繃帶：“將軍，屬下無能……”
    “起來。”
    秦紅綾嗓音沙啞，一把將她拽起。
    “活著就好。”
    短短四字，重若千鈞。
    張月眼眶發紅，咬牙站直。
    她目光掃過沈清，欲言又止。
    秦紅綾擺手：“直說。”
    “是。”
    張月深吸一口氣。
    “昨日遇襲後，我們按計劃分散突圍，但血鴉緊追不舍。途中遇到一隊玄甲騎兵，自稱奉長公主之命‘接應’將軍。”
    秦紅綾冷笑：“蕭玉璃的人？”
    “是，領頭的是長公主府侍衛統領，莫青。”
    張月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雙手奉上。
    “她讓屬下轉交此物，說……說將軍看了自會明白。”
    令牌通體漆黑，正麵刻著“玄凰”二字，背麵是一朵妖異的紫蓮。
    紫蓮令，蕭玉璃的私令！
    沈清冷眼旁觀，心中了然。
    蕭玉璃此舉，分明是挑釁。她算準了秦紅綾的脾氣，故意激她衝動行事！
    秦紅綾指尖微顫。
    這哪是什麽“接應”，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蕭玉璃在告訴她，
    血鴉刺客是我派的，你能奈我何？
    “好，很好。”
    她怒極反笑，一把捏碎令牌！
    木屑簌簌落下，營地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觸她黴頭。
    沈清知道，此刻若再沉默，局勢將不可控。他必須給她一個台階下。
    此刻，唯有他一人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將軍，冷靜。”
    他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現在翻臉，正中她下懷。”
    秦紅綾閉了閉眼，強壓怒火。
    沈清的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她。
    是啊，蕭玉璃巴不得她當眾抗命，好落個“謀反”的罪名！
    “傳令。”
    她深吸一口氣，嗓音恢複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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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裝，一個時辰後啟程。”
    張月抱拳：“去哪？”
    “帝都。”
    秦紅綾鳳眸如刀，一字一頓。
    “本將軍倒要看看，蕭玉璃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
    黃昏下，車隊在官道旁休整。
    秦紅綾站在山坡上，遠眺帝都方向。
    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寂而倔強。
    沈清緩步走近，遞上一囊酒。
    “將軍在想什麽？”
    秦紅綾接過酒囊，仰頭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灼燒感一路蔓延至胸腔，卻壓不住那股莫名的躁意。
    “在想蕭玉璃為何突然發難。”
    她嗓音低沉，帶著幾分困惑。
    “這些年我們雖不對付，但表麵功夫總還過得去。如今她不惜動用血鴉，甚至親自下場……”
    “因為時機到了。”
    沈清輕聲道。
    秦紅綾側目：“何意？”
    “將軍可聽過‘三足鼎立’？”
    沈清折下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三角形。
    “女帝、長公主、將軍，三方製衡多年。如今大周覆滅，邊境暫安，女帝必會收攏兵權。”
    他點了點最上方的角。
    “而蕭玉璃，不過是趁火打劫。”
    秦紅綾眸光一凝。
    沈清的分析一針見血。
    這些年玄凰帝國南征北戰，兵力分散，女帝對各方將領多有倚重。
    但如今大周已滅，北境狼族又元氣大傷，是時候“鳥盡弓藏”了。
    “所以蕭玉璃敢對我下手，是篤定陛下會默許？”
    “不止。”
    沈清搖頭，樹枝點在三角形右側。
    “她真正要的，是赤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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