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確實更看重此子的潛在價值，而非立刻撕破臉。否則來的就不會是她，而是鳳翎衛的絞殺隊。
    此子提出的合作，雖狂妄，卻並非全無道理。
    一個能周旋於秦紅綾，夜無月之間，能讓商紫汐失態的人，其本身的存在，就是一顆能攪動局勢的棋子。
    強行掌控，或許適得其反。
    若他能真為帝國帶來利益……
    “如何合作？”她問道，語氣依舊冰冷，但態度已悄然轉變。
    “很簡單。”
    沈清道，“陛下暫擱通緝，予我有限度的自由。而我，會在合適的時候，做出對帝國有利的選擇，或者……提供一些陛下感興趣的信息。彼此保留餘地，豈不勝過刀兵相見？”
    “空口無憑。”
    “我人就在這裏。蘇大人隨時可以盯著我。若我覺得陛下的合作毫無誠意，大可一走了之。我相信，除非陛下親自出手，否則……我想走，未必有人能攔住。”
    沈清語氣平靜，卻透著強大的自信。
    蘇雲舒盯著他看了許久。此人身上迷霧重重，明明隻是神海境，卻給她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此事，我需稟明陛下定奪。”她最終說道，“在此之間，你最好安分些。莫要再招惹是非，尤其是……商紫汐。”
    最後三個字，她加重了語氣，帶著明顯的警告。
    沈清微微一笑：“我與商殿下，隻是尋常往來。蘇大人多慮了。”
    蘇雲舒不再多言，身影緩緩變淡，如同融入月色，消失不見。
    來得突兀，去得無聲。
    屋內重歸寂靜。
    沈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背已滲出細微冷汗。
    與蘇雲舒的這番交鋒，看似平靜，實則凶險。每一步都在試探對方的底線。
    好在，暫時穩住了。
    女帝的態度，比他預想的要……靈活。
    或許正如他所料，女帝更看重的是他所能帶來的變數和價值。
    合作麽？倒是個不錯的開始。
    至少，短期內不必擔心來自玄凰的追殺了。
    至於蘇雲舒的警告……
    沈清走到窗邊，望向紫雲商行別院的方向。
    商紫汐這條線，才剛剛開始，豈能輕易放棄？
    更何況，那位大商公主的白月光情懷，可是攻略她的關鍵所在。
    ......
    翌日清晨。
    沈清剛用過早膳，別院外便傳來了動靜。
    王管事的聲音帶著幾分恭敬與無奈：“殿下，沈公子或許尚未起身，您看……”
    “無妨，本宮在此等他便是。”
    一個明媚的聲音響起，正是商紫汐。
    沈清眉梢微挑。
    這麽快就又來了？
    看來昨晚那句眼熟效果顯著。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緩步走出房門。
    院中，商紫汐今日換了一身便於行動的騎射服，緋紅色，襯得她肌膚勝雪，身段曲線畢露。
    她似乎刻意打扮過，少了幾分宮裝的雍容，多了幾分颯爽與活力，桃花眼流轉間，光彩照人。
    見到沈清出來，她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來，笑容明媚：“沈公子，昨日宴席倉促，未盡興。今日天氣甚好，不知公子可願陪本宮出城跑馬散心？也好讓本宮一盡地主之誼。”
    她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沈清注意到，她今日看他的眼神，與昨日又有些不同。
    少了幾分公主的架子，多了幾分……
    故友重逢般的熟稔和欣喜。
    看來，她已自行在腦海中補全了許多故事。
    “殿下盛情，卻之不恭。”沈清拱手道。
    商紫汐頓時笑靨如花：“太好了！馬已備好，我們這就出發！”
    兩人並肩走出別院。
    門外果然備著兩匹神駿的龍駒，一匹棗紅色，一匹雪白色。
    商紫汐利落地翻身上了那匹棗紅馬，動作矯健。
    她側頭看向沈清，眼中帶著笑：“公子，會騎馬嗎？若是不熟，可與本宮共乘一騎。”
    沈清不語，腳尖輕輕一點，身形已輕飄飄落在白馬背上，動作行雲流水，甚至比商紫汐更為優雅從容。
    “駕。”他輕輕一抖韁繩，白馬希津津一聲長嘶，揚蹄而出。
    商紫汐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眼中驚豔更甚，連忙催馬跟上。
    兩騎並轡，衝出天霜城，奔向廣袤的戈壁。
    風聲呼嘯，吹動兩人的衣袂發梢。
    商紫汐似乎極為開心，不時側頭看著沈清，找著話題。
    “公子騎術竟如此精湛！”
    “殿下更甚。”
    “公子看那邊！那片胡楊林，秋日時一片金黃，最美不過！”
    “確是不錯。”
    “公子……我們以前，真的從未見過嗎？”
    她終究還是沒忍住，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聲音在風中有些飄忽。
    沈清目視前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或許……在某個夢裏見過吧。”
    商紫汐的心猛地一跳！
    差點握不住韁繩！
    夢……夢裏？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隨口一說，還是……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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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他……真的記得些什麽？！
    狂喜如同浪潮般席卷而來，讓她幾乎要窒息！
    她強壓下激動，聲音微微發顫：“夢……夢裏？什麽樣的夢？”
    沈清卻不再回答，隻是策馬向前奔去。
    商紫汐連忙跟上，心中如同貓抓一般，卻又不敢再追問，生怕驚擾了什麽。
    兩人一路馳騁，直至一片巨大的雅丹地貌群前才停下。
    千奇百怪的風蝕岩柱聳立在天地之間，壯觀而又荒涼。
    商紫汐跳下馬，走到一處高坡上，眺望遠方，忽然輕輕哼起了一段極其古老悠揚的調子，不成詞，隻有旋律。
    哼了幾句，她停下，回頭看向沈清，眼中帶著某種深切的期盼，輕聲問：“這曲子……公子可覺得耳熟？”
    這是當年，在那破敗宮殿裏，那個叫清的男孩，曾經用竹笛吹奏過的旋律之一！
    是她記憶深處，永遠不會忘記的調子！
    沈清站在她身後，聽著那熟悉的旋律，目光微動。
    遊戲商紫汐路線中，確實有這段用笛曲相認的關鍵劇情。
    他佯裝思索，緩緩搖頭：“旋律甚美，隻是……記不清了。”
    又是記不清！
    商紫汐眼中閃過明顯的失望，如同被冷水澆頭。
    他也許不是不記得，他隻是……可能受過什麽傷害，或者有什麽難言之隱？
    否則怎麽會說出夢裏見過那樣的話？
    又怎麽會對那曲子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對，一定是這樣！
    他獨自一人流落至此，身負秘密，定然經曆了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
    自己不該如此急切地逼問他，徒增他的煩惱。
    【叮！商紫汐好感度+5！】
    【當前好感度：50憐惜嗬護）】
    心態悄然轉變後，商紫汐再度望向沈清時，目光已不自覺柔軟下來，眼底深處浮起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疼惜。
    她笑著，將那份失落完美掩藏，語氣輕快：“沒關係！想不起來便不想了！以後日子還長著呢，或許哪天突然就記起來了呢？”
    她這話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沈清垂眸看著她，並未接話，隻是道：“風大了，殿下該回去了。”
    商紫汐卻不在意他的回避，反而覺得他這般清冷模樣，與記憶中那個安靜溫柔的男孩更加重合。
    她笑著點頭：“好，我們回去。”
    癡情的女子。
    又一次被沈清玩弄於股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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