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在廣闊天地，不在九幽一隅。我的心，亦無法全然係於一人之身。教主若願，你我可為盟友，互利互惠。若教主覺得沈清不識抬舉……”
    他微微挺直脊梁，周身氣息雖不及夜無月浩瀚，卻自有一股寧折不彎的錚錚傲骨：
    “那便請教主，劃下道來。沈清，接著便是。”
    一番話下來軟中帶硬，不卑不亢。
    望月崖頂，夜風凜冽。
    夜無月周身翻湧的聖境威壓與殺意幾乎凝成實質，紫眸死死鎖住沈清，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撕碎。
    沈清那番清晰劃清界限的話語，如同冰水澆頭，讓她怒火中燒的同時，心底也湧起一股刺痛和空落。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沈清卻忽然輕輕歎了口氣。
    那歎息聲很輕，卻奇異地穿透了凝重的氣氛，落在了夜無月的心上。
    他周身的對抗氣息悄然收斂，目光中的銳利也變得柔和下來。
    “教主……”
    他再次開口，聲音比方才低沉了許多，也少了幾分疏離的客氣，
    “我知道，方才的話，或許傷了你的心。”
    夜無月緊繃的氣勢微微一滯，紫眸中的怒火閃爍了一下，冷哼道：
    “你以為說兩句軟話，本座就會原諒你？”
    “並非求原諒。”沈清搖了搖頭，向前緩緩踏出一步。
    這一步，並未帶著攻擊性，反而像是在拉近彼此因立場而疏遠的距離。
    “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並非鐵石心腸，教主待我如何，我心中有數。”
    他看著她，繼續道：“葬魔穀內，若非教主數次出手，我早已命喪黃泉。這份情，沈清記著。隻是……情義與道路，是兩回事。
    我無法因感激而放棄自己的道，也無法因……肌膚之親，而許下無法兌現的承諾。那是對你，也是對我自己的不負責。”
    後麵的這番話叫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不，這更像是……玩弄人心。
    先以強硬的姿態劃下底線，擊潰對方的心理預期，再流露出些許柔軟和理解，反而更容易讓夜無月這般驕傲又偏執的人接受。
    一想到自己正在用這種近乎pua的手段，對付一個對自己確有幾分真心的女人，沈清就覺得一陣罪孽感湧上心頭。
    穿越至此，為了生存，為了掌控命運，他似乎變得越來越……不擇手段了。
    不僅玩弄人心，還將這視為理所應當的謀略。
    但眼下，為了安撫住夜無月，化解這段孽緣帶來的潛在危機，是必須完成的步驟。
    夜無月聽著他這番話，看著他眼中那抹不似作偽的複雜情緒，胸中的滔天怒火竟真的奇異地平息了幾分。
    她依舊冷著臉，但周身那恐怖的威壓卻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大半。
    是啊，他至少承認了記得她的好，承認了那幾分情義。
    這比完全的無情否認，更讓她容易接受。
    她夜無月縱橫天下，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
    何必非要一個心不完全屬於自己的？
    可是……為什麽心裏還是這麽堵得慌？
    “巧言令色！”
    她別開臉，不去看他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臉，語氣卻已不如方才那般冰寒刺骨，
    “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讓本座放過你，成全你和那個秦紅綾！”
    沈清見她態度軟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再次上前一步，這次距離更近，
    “並非成全，而是……尋求一種對我們都更好的相處方式。”
    他聲音放得更緩：
    “教主，你是聖境強者，九幽魔教之主，俯瞰眾生。你的世界，不應該隻局限於男女情愛，更不應該因我一人而困頓不前。”
    他頓了頓，觀察著她的神色，繼續道：
    “玄凰界風雲將起，四大帝國暗流湧動，更有未知的恐怖存在隱於幕後。教主難道不想在這亂世之中，讓九幽魔教更上一層樓？不想探尋更高的武道境界？”
    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將夜無月的注意力，從兒女情長引向了更廣闊的野心和追求。
    夜無月紫眸微動，顯然被他說中了心思。
    她確實有野心，也確實對更高的境界充滿渴望。
    隻是此前，沈清的出現，他那獨特的魅力和反抗，激起了她強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暫時掩蓋了這些。
    “這與你有何相幹？”她冷冰冰道。
    “自然相幹。”
    沈清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華下顯得格外清俊，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魅力，
    “我可以成為教主的盟友，而非附庸。我雖不入魔教，但我們可以合作。我的智謀，我的一些……特殊渠道和資源，或許能對教主，對九幽魔教有所幫助。”
    他開始畫餅，拋出了合作的誘餌。
    “比如，葬魔穀內的收獲，除了那魔神本源，我還得到了一些關於上古陣法和魔紋的隱秘傳承，或許對魔教的某些秘法研究有所助益。”
    夜無月眸光一閃，顯然心動了。
    沈清的能力和神秘，她是見識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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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能與他合作，確實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這遠比強行把他綁在身邊，得到一個心懷怨恨的空殼要劃算得多！
    更何況，來日方長……
    她就不信自己的魅力，征服不了一個男人！
    看著她神色變幻，沈清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需要再給她一點甜頭，徹底穩住她！
    他伸出手，並未觸碰她，隻是懸在半空，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眼神真誠地看著她：
    “無月，拋開教主與亡國皇子的身份，拋開那些強求與束縛。我們，或許可以成為彼此最特殊、也最可靠的……朋友與夥伴。”
    他第一次，喚了她的名字，無月。
    這兩個字從他唇間滑落，像一枚針，輕輕刺入夜無月的心口。
    對朋友？夥伴？
    夜無月咀嚼著這兩個詞。
    對她而言，這是極其陌生的關係。她習慣了掌控，習慣了占有。
    但不知為何，從沈清口中說出，配上他此刻真誠而平等的目光，竟讓她生不出反感，反而……有一絲新奇和隱隱的期待。
    是啊，若他真成了她的禁臠，或許很快就會變得和那些庸脂俗粉一樣無趣。
    但若是這樣一個特立獨行，智謀深遠，又能與她平等對話的夥伴……
    似乎，也不錯？
    她心中的執念，在沈清這番連消帶打，軟硬兼施的組合拳下，終於開始鬆動。
    這也並非她第一次被他說服。
    回想當初，正是被他那番關於放手與自由的獨特言論所觸動，
    她才強忍著不舍與醋意，選擇了暫時放他離開，希冀他能明白誰才是真正能給他一切的人。
    若沒有之前那次看似放手的鋪墊，以她往日的性子，此刻絕無可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聽他這番合作夥伴的論調。
    一切的轉變，都建立在之前那次她極不情願，卻又鬼使神差同意的放手之上。
    但並不代表她強烈的占有欲消失，而且轉化了一種更複雜，也更……可持續的形式。
    她緩緩轉過頭，紫眸重新對上了沈清的目光，那裏麵依舊有霸道，有妖嬈，但更多了一種平等。
    良久，她忽然嗤笑一聲，笑容帶著她特有的妖異魅力：
    “清啊沈清……你這張嘴，真是能把死人都說活。本座縱橫百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算計還得心甘情願……”
    ps：沈清：我不道啊，咋就成了pua大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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