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沙漏無聲傾瀉，在天和學院這片匯聚了無數野心與天賦的土地上，夜天浩如同牆角一株不起眼的苔蘚，在陰影中默默生長。不知不覺間，距離入學的覺醒儀式已經過去了一年的光陰。
    轉機，發生在數月前，一個看似與往常並無不同的午後。
    陽光透過圖書館高聳的穹頂天窗，投下道道光柱，塵埃在光中無聲飛舞，營造出一種靜謐而神聖的氛圍。
    夜天浩正埋首於一堆關於古代空間符文理論的晦澀典籍中，試圖從中找到一絲能激活自己魂武的靈感，盡管大多數嚐試都以失敗告終。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被不遠處一位學姐的動作所吸引。那是一位氣質溫婉、戴著細邊眼鏡的學姐，她的魂武正懸浮在她麵前的桌麵上。
    那魂武形態頗為奇特，像一麵巴掌大小、邊緣鑲嵌著細密銀色紋路的古樸手鏡。隻見她將一本厚重的、明顯超出鏡麵大小的古籍，輕輕貼近鏡麵。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古籍並未被鏡麵阻擋，而是如同沒入水麵般，被那麵小鏡子緩緩“吸入”，鏡麵隨之蕩漾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漣漪。
    夜天浩認得這位學姐，她是知識係的高材生，其魂武名為“學術複製”。據說，它能掃描並儲存任何形式的“知識載體”——書籍、卷軸、甚至某些蘊含信息的古老器物，並將其轉化為一種特殊的、便於隨時調用和閱讀的“信息流”，類似於電子終端上的電子書，但卻直接烙印在魂武持有者的意識中，玄妙非常。
    夜天浩看得入了神，並非完全因為學姐清秀的側顏，更是因為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魂武與自己那“空間卡牌”之間，某種功能上的相似與不同。
    “相似之處在於，都具有‘收納’的特性。”他心中飛速思索，“但她的魂武，限製非常明確——隻能收納與‘知識’相關的東西，似乎是基於物品的‘概念’或‘內涵’進行判定。而形態、尺寸反而沒有嚴格限製，那本大書顯然比鏡子本身大得多。”
    “而我的空間卡牌……”
    “對啊！我始終忽略了等級帶來的尺寸差距。”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張無形卡牌的冰涼觸感。
    “從之前的種種嚐試來看，它確實是沒有什麽攻擊類的能力，而且也不像元素屏障那樣抵擋傷害。”
    “而作為空間的基礎能力——儲存，它似乎什麽都能嚐試放入，但尺寸存在明顯的限製，那個‘棺材大小’可能就是目前的極限。而且，它沒有任何明確的‘分類’指引，一切都靠我自己摸索。”
    “之前一直都在嚐試功能上的運用，卻始終都沒有嚐試空間能力本身的功能”
    “不對，一開始嚐試過一次放入橡皮擦，不過那是剛覺醒的時候，後來又放入了很多東西，最終自暴自棄了，倒是始終忽略了尺寸大小這個問題。”
    “好煩啊，一切都靠我自己摸索。這個破魂武連自帶的技能介紹都沒有，而且曆史上也沒有相關的記載。”
    “曆史上都是一些空間切割、空間嫁接或者是空間搬運等逆天的強大魂武，別說b級的介紹，連a級都少之又少！”
    思維的齒輪高速轉動，他完全沉浸在了對比分析的世界裏，以至於忽略了時間的流逝，也忽略了……他長時間、專注地凝視一位陌生學姐的行為，在旁人眼中可能產生的誤解。
    當他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隱約感覺到一道不悅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時，才驚覺那位學姐不知何時已經收拾好東西離開，而坐在她原來位置附近的一個男生，正用一種混合著審視和警告的目光看著他。
    夜天浩心下微赧，連忙低下頭，假裝繼續看書，但那股尷尬的氣氛已然形成。他匆匆將借閱的書籍歸還，離開了圖書館，心裏還想著剛才的發現，覺得似乎抓到了什麽關鍵。
    然而，剛走出圖書館沒多遠，在一個相對僻靜的林蔭道轉角，三個身影便攔住了他的去路。
    為首的那個，正是剛才在圖書館裏盯著他的男生，身材高大，麵容帶著幾分桀驁，周身隱隱散發著魂力波動，顯然並非庸手。
    “喂，d班的小子。”
    那男生語氣不善，上前一步，幾乎貼著夜天浩，“剛才在圖書館，眼睛不老實？我女朋友也是你能一直盯著看的？”
    夜天浩心裏咯噔一下，知道麻煩來了。他試圖解釋：“這位同學，你誤會了，我隻是在研究……”
    “研究？”對方嗤笑一聲，打斷了他。
    “研究怎麽當變態？給我長點記性！”
    話音未落，一股勁風便襲向夜天浩的腹部！速度極快，顯然對方並未動用魂技，但僅是肉體的力量和速度，也遠非夜天浩這區區3級當時）的身體素質能輕易躲開。
    “砰！”
    夜天浩隻覺得腹部一陣劇痛，悶哼一聲，彎下腰去。另外兩人也圍了上來，不輕不重地推搡著他，嘴裏說著些警告和嘲諷的話。
    他們沒有下重手，更像是某種“教訓”和威懾，但拳腳落在身上的痛感，以及那份赤裸裸的羞辱，卻比疼痛本身更讓夜天浩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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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緊咬著牙，沒有還手，也知道還手隻是自取其辱。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任何辯解和反抗都顯得蒼白無力。他隻能蜷縮著身體，護住要害，默默承受著這一切，心中那點因發現魂武相似性而燃起的火苗，仿佛被一盆冰水澆下，隻剩下屈辱的餘燼。
    不知過了多久，那幾人才罵罵咧咧地散去，留下夜天浩獨自一人，衣衫淩亂，身上多處隱隱作痛，尤其是額頭不知被哪裏蹭了一下，火辣辣的。
    他掙紮著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往宿舍走去。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充滿了落寞與狼狽。
    回到那間熟悉的d班宿舍，隻有王碩和李小明在，楚藏鋒不知又去哪裏“感應天地”了。兩人看到夜天浩這副模樣，也隻是抬了抬眼皮，王碩懶洋洋地問了句：“咋了？走路摔了？”
    夜天浩含糊地應了一聲，不想多言，拿起洗漱用品，走進了狹小的衛生間。溫熱的水流從花灑傾瀉而下，衝刷著身體，卻難以洗去心頭的憋悶和身體各處的酸痛。
    他閉上眼，任由水流劃過臉頰，腦海中反複回放著圖書館裏的觀察和剛才被“教育”的場景。對魂武新思路的興奮與現實的殘酷打擊交織在一起，讓他心緒難平。
    他一邊機械地搓洗著身體，一邊仍在不由自主地琢磨著空間卡牌的事。
    “概念…限製…尺寸…到底關鍵在哪裏……”
    就在他神遊天外，完全沒留意腳下時——
    “哎喲！”
    腳底猛地一滑，失去平衡！他驚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仰倒！在狹窄的衛生間裏，上演了一出結結實實的“平地摔”！
    “砰！”的一聲悶響，後腦勺重重磕在冰涼潮濕的地磚上，眼前一陣發黑金星亂冒。額頭上原本就火辣辣的地方，似乎又添了新傷，迅速鼓起一個大包，疼得他齜牙咧嘴。
    “嘶——今天真是倒了血黴！”
    他揉著劇痛的額角和後腦，撐著濕滑的地麵想要爬起來，視線卻被洗澡蒸騰的霧氣所模糊。他下意識地在地上摸索著，尋找導致他滑倒的“罪魁禍首”——那塊該死的肥皂。
    “肥皂呢？”他嘀咕著，手掌在濕漉漉的地磚上劃拉。
    “剛才明明就在這裏滑了一下……”
    霧氣氤氳，視線不清，他摸索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找到那塊熟悉的、滑膩的固體。心裏越發納悶，甚至有點惱火，連塊肥皂都跟他作對！
    因著這莫名的固執，也可能是腦子被摔得有點發懵，他竟忘了可以先關掉水擦幹身子再找，就這麽渾身濕漉漉、傻乎乎地在浴室裏摸尋了許久。
    直到一股寒意襲來，讓他猛地打了個冷顫，他才意識到自己這行為有多愚蠢。
    “算了，可能滑到哪個角落去了，明天再找。”
    他自嘲地搖搖頭，帶著一身的疲憊、疼痛和失落，草草擦幹身體，穿上睡衣，一頭栽倒在自己的床上。
    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他幾乎想立刻沉入夢鄉，逃避這糟糕透頂的一天。
    然而，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讓他即使在身心俱疲的狀態下，還是下意識地、幾乎是儀式般地，於腦海中召喚出了那張灰撲撲的“空間卡牌”。
    他本是隨意一“瞥”，打算像往常一樣，看看這片死寂的混沌，然後帶著失望睡去。
    但就是這一瞥，讓他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了！
    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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