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羽輕輕歎了口氣，那雙靈動的杏眼中閃過一絲惋惜道：
    “你竟是沒有半點武道根骨。"
    她停下腳步，歪著頭打量陸行舟，"否則以小姐在宮中的地位，為你爭取一個外院弟子的名額也不是難事。"
    陸行舟聞言，隻是低垂著眼簾，默不作聲。
    他昏迷前施展的"天幕"秘術確實效果非凡，不僅將他的容貌身形做了調整，連體內經脈根骨都被完美隱匿。
    此刻在旁人眼中，他不過是個重傷垂死的普通人，哪還有半點武道修煉者的影子。
    思羽突然湊近，帶著幾分少女特有的好奇，眨著眼睛問道：
    "喂，你一個凡人到底招惹了什麽人？"
    她指了指陸行舟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這些傷勢，就算是凡間的淩遲酷刑也不過如此了。"
    說著，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顯然光是想象就讓她感到疼痛。
    陸行舟注意到她這個可愛的小動作，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他緩緩抬頭，正對上思羽那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
    陽光透過窗欞，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襯得那雙眸子更加明亮動人。
    "說來慚愧……"
    陸行舟苦笑一聲，聲音虛弱而沙啞，"不過是得罪了一個權貴子弟。"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中適時地流露出一絲仇恨，"那人……那人手段狠毒，我求死不得，在其百般折磨下……"
    說到這裏，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思羽連忙倒了杯溫水遞給他，眼中滿是同情。
    陸行舟接過水杯時，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發顫，顯然是被他的遭遇觸動了。
    "好不容易……覓得一線生機……"
    陸行舟繼續道，聲音越來越低，"跳進東海時，本以為必死無疑……"
    他抬起頭，目光真摯地看向思羽，"不想竟有幸得遇兩位貴人相救，陸真……實在是感激不盡。"
    "原來你叫陸真啊！"
    青思羽聞言，那雙靈動的杏眼頓時亮了起來。
    她雙手背在身後，繞著陸行舟緩緩踱步。她時而歪頭，時而蹙眉，用一種既同情又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陸行舟。
    陸行舟安靜地坐在床沿，任由她審視。雖然此刻他刻意收斂了氣息，但那種曆經滄桑後沉澱下來的沉穩氣質，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嗯……"
    青思羽突然停下腳步，纖細的食指輕點著下巴，嘴角掛起一絲狡黠的笑意，"相貌平平，但是氣質還可以嘛。"
    她說著又湊近了些，幾乎要貼到陸行舟麵前，那雙明亮的眼睛直視著他，"看在你這麽可憐的份上——"
    她突然直起身，雙手一拍，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就去求小姐，把你留下來當個雜役吧！"
    "雜役"二字一出，陸行舟臉上的微笑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他修長的手指在袖中輕輕一顫，隨即若無其事地舒展開來。
    青思羽腳步輕快地踏出房門，腰間銀鈴隨著她的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哼著小曲，手指無意識地繞著垂在胸前的一縷青絲，滿腦子都在盤算著：
    "這下可好了，終於有人能幫我打掃藥園！"
    想到以後可以偷懶的日子，她忍不住笑彎了眉眼，連蹦帶跳地消失在長廊盡頭。
    房門輕輕合上的瞬間，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陸行舟原本虛弱佝僂的身形突然挺直，那雙看似虛弱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莫名之色。
    "青帝宮……嗎？"
    ……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陸行舟已在青帝宮度過了整整一個月的時光。
    清晨，陸行舟站在銅鏡前，仔細端詳著自己身上的傷痕。
    那些猙獰的外傷已經結痂脫落，隻留下淡淡的粉色疤痕。
    "外傷倒是好得差不多了……"他低聲自語。
    但當他嚐試運轉體內靈力時，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內傷卻是依舊不見絲毫好轉，五髒六腑依舊受損嚴重，而最為嚴重的乃是根基之傷。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他的靈力已經恢複了，雖然受限於身體原因，無法進行長時間的戰鬥，但至少已是有了自保的實力。
    窗外傳來熟悉的銀鈴聲，陸行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果然，下一秒房門就被猛地推開，青思羽像隻歡快的小鳥般蹦了進來。
    "陸真！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她雙手背在身後，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
    陸行舟笑道：
    "思羽姑娘今日又帶來什麽療傷聖藥了？"
    這一個月來，雖然青思羽口中的"小姐"始終未曾露麵，但這個活潑的小丫頭卻幾乎天天都會來他這裏報到。
    青思羽蹦蹦跳跳地來到他麵前，從背後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精致的玉盒：
    "當當當！這是我從藥房偷……呃，借來的九轉回春丹！"
    她得意地晃了晃盒子，"對你的傷勢肯定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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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行舟接過玉盒，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少女的手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青思羽體內流動的真氣——雖然修為尚淺，但根基卻異常紮實。
    "多謝思羽姑娘。"
    陸行舟真誠地道謝，雖然這丹藥對他而言並無大用，但這份心意卻讓他心頭微暖。
    青思羽在彼此熟悉後，越發顯得大大咧咧。
    隻見她擺擺手，一屁股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兩條小腿在空中晃蕩：
    "哎呀，跟我客氣什麽！"
    她突然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告訴你個秘密，小姐說再過幾天就要出關了！
    她閉關前說出關後便會來看你！"
    "勞煩你家小姐掛心了。"
    陸行舟含笑應道。
    "對了！"
    青思羽突然跳起來，打斷了陸行舟的思緒，"我差點忘了，今天還要去給藥圃澆水呢！"
    她急匆匆地往外跑，跑到門口又回頭做了個鬼臉，"記得吃藥啊！我晚點再來檢查！"
    隨著銀鈴聲漸漸遠去，陸行舟臉上的溫和笑意慢慢斂去。
    經過這一個月的觀察，陸行舟發現青思羽看似是類似於丫鬟的角色，但其在青帝宮內的地位卻是不低，乃是正兒八經的的青帝宮內院弟子。
    青帝宮弟子主要分為外院弟子和內院弟子兩種，內院弟子人數不多，相當於各宗真傳弟子，乃是聖子聖女的候補人選。
    青帝宮聖子聖女乃是相當於玄天宗九帝子以及萬象宗的萬象八子的地位。
    而經過陸行舟這些天的旁敲側擊，陸行舟發現青思羽口中的小姐很可能是青帝宮的首席聖女。
    隻是，這個首席聖女的地位有些奇特。
    陸行舟發現他們所在的這個小屋，位於長生嶼邊緣，平時竟是很少有機會能夠見到青帝宮中人。
    隻怕青思羽的小姐，這位首席聖女在青帝宮的地位怕是有些微妙。
    不過，這也不足為奇。一個哪怕是對待普通人都如此平易近人的武道強者，注定會成為這個紛繁複雜的武道世界中的異類。
    這天清晨，陸行舟終於拆掉了身上纏繞多日的紗布。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久違的自由，隨手搬了張藤椅來到院中。
    晨光熹微，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
    陸行舟舒服地眯起眼，任由陽光溫暖著他略顯蒼白的臉龐。
    "看來你好得差不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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