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門被推開，青思羽陪著青溪瑤走了出來。
    藥園內，暮色漸沉。晚風拂過藥圃，帶起一陣苦澀的藥香。二人踩著鬆軟的泥土，緩步向著陸行舟走來。
    "你究竟是什麽人？"
    青溪瑤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這幾日的打擊讓她的嗓音不複往日的清亮。
    藤椅發出細微的吱呀聲，陸行舟依舊微眯著眼睛，連頭都懶得轉動。
    "我是什麽人重要嗎？"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你隻要知道我對你們青帝宮，對你都沒有惡意。"
    一隻彩蝶翩然落在陸行舟的肩頭，又很快飛走。
    他繼續說道："我隻是想在這裏養好傷而已。"
    說到這裏，他終於微微側首，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而如今你們再這麽鬧下去的話，我怕是沒有任何痊愈的希望了。"
    青溪瑤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上交織成一團模糊的暗影。
    "你想怎麽幫我？"
    沉默許久後，青溪瑤終於開口。她的目光如利劍般刺向陸行舟，試圖從他平靜的麵容上找出一絲端倪。
    陸行舟聞言卻是猛然睜開了眼睛。那一瞬間，青溪瑤明顯看見他眼底閃過一道綠芒，但轉瞬即逝，快得讓她以為是錯覺。
    "很簡單，"
    陸行舟的笑容擴大了幾分，"既然你想要一片清淨之地而不可得，那就自己打造一片清淨之地好了。"
    藥園裏的夜風突然變得急促，吹亂了青溪瑤額前的碎發。
    她下意識地抬手將發絲別到耳後，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你是想要我離開青帝宮，自己成立一個宗門？"
    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陸行舟忽然輕笑出聲，笑聲在寂靜的藥園裏顯得格外清晰。
    他慢條斯理地從藤椅上坐直身子，月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為什麽要重新成立一個宗門，"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藤椅扶手，"這裏不就有一個現成的。"
    青溪瑤感覺胸口一陣發悶，她當然明白陸行舟指的是什麽。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陸行舟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蠱惑般的韻律，"你如今依舊是名義上最有可能繼承青帝宮的首席聖女。"
    他說著，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青帝宮主峰。
    一陣夜風吹過，藥圃裏的七星海棠發出沙沙的聲響。
    青溪瑤苦笑著搖頭："不可能的，"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聲淹沒，"宮內無論是大長老一脈，還是宗主一脈，他們都不會支持我的。"
    陸行舟突然起身的動作驚飛了幾隻棲息在藥架上的靈雀。
    青溪瑤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卻被他修長的手指捉住了一縷發絲。
    "你——"
    她惱怒地拍開那隻手，卻見陸行舟不緊不慢地揉了揉她的發頂，像是在安撫一隻炸毛的貓兒。
    "你別忘了，"
    陸行舟的聲音忽然變得格外清晰，每個字都像是帶著某種韻律，"你才是如今年輕一輩中修為最高之人。"
    "哪怕是在整個青帝宮內，"
    陸行舟繼續道，"你的修為也足以排的上號。"他抬眸時眼底閃過一絲綠芒，"而一旦你擁有了神威境戰力……"
    "可是，"
    她咬著下唇，直到嚐到一絲血腥味，"想要突破神威境難如登天。"
    她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團旋轉的星雲狀靈力，"哪怕我已修至星府境巔峰……"
    星雲突然潰散，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夜色中，"距離神威境依然還有著十萬八千裏。"
    陸行舟忽然低笑出聲。
    他轉身時，衣擺掃過藥架，碰落幾片幹枯的靈藥葉片。那些葉片在半空中詭異地停滯了一瞬，才緩緩飄落。
    "不一定需要你突破神威境，"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隻需要擁有神威境戰力即可。"
    青思羽有些疑惑地看看陸行舟，又看看青溪瑤，圓睜的雙眼活像隻受驚的兔子。
    青溪瑤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是說……"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宮中的那個傳說——青帝秘境？"
    陸行舟袖袍一揮，猛然轉身看著二人。
    "不錯，"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悠遠，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正是青帝秘境！"
    陸行舟看到青溪瑤終於領會到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老懷大慰。
    隻是，此時青溪瑤滿眼複雜地看向他。她的目光中交織著震驚，困惑和一絲難以察覺的失望，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
    月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落在她身上，為她清麗的麵容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你從一開始的目的便是青帝秘境吧！"
    她輕聲開口，聲音如同山澗清泉，卻帶著微微的顫抖。
    陸行舟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慢悠悠地再次坐回藤椅上，藤椅發出"吱呀"的聲響。
    他舒服地晃動了起來，寬大的衣袖隨著動作輕輕擺動。
    "這些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的聲音慵懶而隨意，像是閑談般漫不經心，"對你下藥的又不是我，我也從未逼迫你做過什麽。"
    說到這裏，他微微抬眼，目光如炬地看向青溪瑤，"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麽。"
    陸行舟坐在藤椅上，享受著夜風的吹拂，有些慵懶道：
    “你需要擁有神威境戰力，以此擁有跟高層對話的資格和接班青帝宮的權利。
    而我則是想要修複體內的暗傷，你我之間所求其實並不衝突。”
    說到此處，陸行舟不由得頓了頓，繼續道：
    "我們如今合則兩利，又何必糾纏於這些細枝末節呢？"
    青溪瑤聞言卻是黛眉一蹙，而後有些惱怒地拉著青思羽向藥園外走去。
    青思羽明顯不想離開，但青溪瑤抓著她的手卻是顯得極為堅定，半點都沒有鬆開的意思。
    青思羽被她強行拉著，踉踉蹌蹌地向外走去。
    但哪怕是離開前，青思羽都不忘扭頭朝著陸行舟做了個可愛的鬼臉。
    看著青思羽這沒心沒肺的樣子，陸行舟卻是不禁莞爾，朝著她揮了揮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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