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謝爾頓的審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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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森簽下協議後,謝爾頓立刻進入了“工作模式”。
    他坐在自己的沙發專座上,頭戴一頂綠色透明的財務審核帽,神情肅穆。
    桌上散落著各類賬單和收據,他一邊翻動著,一邊反複按壓那台叮當作響的老式計算器。
    伊森老老實實坐在一旁,像個候診的病人,隨時準備接受“醫生”的提問。
    萊納德、霍華德、拉傑仕圍在兩側,滿臉好奇地湊熱鬧。
    這時佩妮提著外賣袋推門進來。
    “嗨,夥計們,我帶了薯條——哇,你們這是在玩什麽?《稅務大亨》模擬經營?”
    萊納德解釋道:“謝爾頓在幫伊森報稅。”
    “報稅?”佩妮眼睛亮了,“我能旁觀嗎?正好瞧瞧伊森賺了多少,順便判斷我是不是入錯行了。”
    說完,她毫不客氣地繞到沙發背後,探著腦袋看謝爾頓逐條核對賬單。
    伊森忍不住問道:“謝爾頓……所以這個其實沒想象中那麽複雜,對吧?”
    謝爾頓停下手,慢慢抬頭:“伊森,你剛剛的問題,就像在問外科醫生:‘切闌尾是不是跟剪指甲一樣簡單?’”
    “闌尾手術有時確實簡單,像挖掉一顆爛果核——找到、切除、縫合,一氣嗬成。”
    “可一旦發炎、化膿,果核黏進果肉、汁水橫流,就得一點點剝離,還不能傷到周圍組織。”
    他瞥了一眼伊森的賬單:
    “而你的報稅情況——屬於果核爆漿還長黴的那種。”
    伊森覺得太誇張了:“不至於吧……”
    謝爾頓抽出一張單據:“這筆治療收入,一美元?請你解釋一下,難道你隻治了半個細胞?”
    伊森:“那位病人沒錢,我隻象征性收了一點。”
    謝爾頓不滿:“象征什麽?象征你在倒貼工作嗎?下次拜托你收個糖果,這樣我還能把它歸入‘食品采購’,順便把你這次診療寫成‘慈善醫療’。”
    佩妮一邊吃薯條一邊說道:“如果真收糖果,要記得分給我。”
    謝爾頓回頭看了她一眼:“那樣你得交實物福利稅。而你每咬一口,都在增加伊森的申報和納稅義務。”
    謝爾頓放下那張悲傷的一美元賬單,又翻出第二張。
    “這筆234.14美元。治療?谘詢?這神奇的14美分是什麽?”
    伊森努力回憶:“那是一個急診縫合的病人。處理好之後,病人沒時間等我開賬單,直接把錢包裏剩的現金全都塞給我就跑了。”
    謝爾頓難以置信:“你治療的是逃犯嗎?給完錢就跑?”
    伊森無奈:“人家趕時間,我有什麽辦法?”
    謝爾頓點頭:“很好,你治好了他的傷口,然後他給你留下一個稅務的傷口。”
    他繼續翻頁,目光突然定住。
    “這筆寫著‘收費 0美元’——你給這位老太太免費治療了?”
    伊森:“她真的太可憐了,我沒收錢。”
    謝爾頓像審判犯人一樣看著他:“沒有記錄的善行,在國稅局眼裏不叫善良,叫可疑行為。”
    佩妮驚訝:“等等,做好事也算犯法?”
    謝爾頓嚴肅的說道:“在美國,做好事是允許的——但是必須合法申報。
    如果你想無償幫助別人,你得讓國稅局知道你不是在洗錢,隻是在當一個窮得有證據的好人。”
    伊森問:“那我該怎麽寫?”
    謝爾頓拿出筆,在賬本上寫下四個字:‘慈善醫療’
    然後補充:“恭喜你,現在你的善行可以用來抵稅。你不隻救了她,還正式從國稅局那裏救回了自己。”
    他接著指向另一項:“這筆200美元是什麽?列在實習生支出裏,卻沒算作工資。”
    伊森想起前幾天瑪麗離職時,他遞給她一個信封說:“小小紅包,感謝你的付出。”沒想到這舉動觸動了謝爾頓的稅務神經。
    他向謝爾頓解釋了一下。
    謝爾頓追問:“你給她的這筆錢,是補發工資還是私人贈禮?”
    “有區別嗎?我隻是想表達感謝。”
    謝爾頓:“當然有區別!當我們被關在不同房間,被國稅局單獨審問時,我們的答案必須一致。”
    伊森瞪大眼:“等等,為什麽我們會被關在不同房間?!”
    謝爾頓抬手製止:“別問為什麽。重點是——你到底想讓它算工資,還是禮物?”
    伊森猶豫了一下:“哪個更省稅?”
    謝爾頓迅速敲擊計算器,吐出冰冷數字:“贈禮不用繳稅,但不能抵扣;工資要繳稅,卻能計入運營成本,降低整體稅負。”
    他抬頭補刀:“按你目前的財務狀況,選工資更劃算。你需要這點抵扣。”
    隨著單據越來越少,謝爾頓翻動賬本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突然,他停住了。
    “這裏有兩筆十萬美金的收入,來自不同的病人,請解釋一下。”謝爾頓審訊般開口:
    “是什麽醫療行為——價值如此之高?你是不是偷偷安裝了人工心髒?或者在黑市出售腎髒?”
    空氣凝固了,眾人屏住呼吸。
    佩妮的薯條停在嘴邊,小聲驚歎:“第二筆……天哪!”
    伊森扶著額頭,終於到重頭戲了!他其實想了很久,一直都沒想出一個完美的借口。
    依照謝爾頓的性格,他一定會追問到底,而謝爾頓的智商——他怎麽解釋都無法把這個事情圓過去。
    所以他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沒準他們信了呢。
    伊森深吸一口氣:“一個是腦癌晚期,一個是肺癌晚期。他們現在都恢複得很好。”
    客廳安靜到能聽見薯條軟化的聲音。
    霍華德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你說的是……那種被醫生建議‘寫遺囑的晚期’?”
    伊森點頭:“對。”
    謝爾頓停下敲鍵盤,語速明顯變慢:
    “你……治好了兩個晚期癌症?”
    “差不多吧。”
    “用刀?藥?電鋸?”
    “不開刀,不用藥,就是跟他們坐著聊——順便傳遞一些無法解釋的能量。”
    謝爾頓閉上電腦,語氣冷靜的可怕:“伊森,如果你想撒謊,至少撒一個我們能相信的。”
    靠,我要能撒出你相信的,我還會實話實說嗎!?
    他攤了攤手:“事實就是這樣:他們拿著被診斷癌症的報告來診所,我給他們重新做了檢查和醫療後,他們回去複查,癌變消失了,醫院認定為誤診。”
    佩妮瞪大眼看著賬單:
    “所以……你隻是發現他們沒被判死刑,告訴他們真相,然後他們就給了你一筆特別昂貴的感謝費?”
    自行腦補果然最致命!伊森瞬間覺得佩妮比謝爾頓可愛多了——太好忽悠了。
    幾人對視一眼,相比較治愈了癌症,顯然佩妮的解釋更可信一點。
    謝爾頓沉默了一會,選擇接受了這個答案,認真開口:
    “這種費用不能寫‘感謝費’,那會被國稅局懷疑為洗錢。
    所以正確的賬目描述應該是——‘高額心理安慰費+誤診糾正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