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檢測報告？”
    許衛國嘴裏還興奮地念叨著網友的彩虹屁，聽到這句，腦子裏的那根弦，“嘣”的一聲斷了。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張因為激動而油光鋥亮的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問號。
    檢測報告？
    這四個字像一把生鏽的鐵鑰匙，猛地撬開了他記憶的鐵閘。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青禾蔬菜麵世時，那份直接把全網黑子臉都抽腫了的報告。
    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像電流一樣竄過他的脊梁骨。
    許衛國那雙小眼睛陡然瞪得溜圓，呼吸都粗重了，他指著許易，嗓子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
    “你小子……你別告訴我，祭祖那天宰殺的那些豬和羊……”
    “你……你也給送去檢測了？！”
    許易看著他那副活見鬼的德行，忍不住樂了。
    他不緊不慢地端起桌上的大茶缸，悠哉悠哉地吹開漂浮的茶葉，慢悠悠地反問了一句。
    “不然呢？”
    “主任，那麽好的東西，光咱們自己吃，不好好利用一下多浪費啊。”
    “我……”
    許衛國一口氣頂在喉嚨裏，差點當場飛升。
    他張著嘴，半天憋不出一個字，隻覺得腦子裏有一萬隻蜜蜂在開派對。
    這小子的腦回路到底是什麽構造？
    正常人那個時候不應該都還沉浸在“族譜單開一頁”的巨大榮耀裏嗎？
    不應該都還在回味著流水席上那滿嘴流油的滋味嗎？
    全村人，包括他許衛國，昨天還在祠堂裏對著老祖宗的牌位激動得眼淚汪汪，又是磕頭又是保證，氣氛莊嚴得不得了。
    結果這小子倒好。
    在那種場合下，他心裏頭居然還在盤算著生意。
    一邊接受著全族上下最頂格的敬意，一邊已經把下一步的商業布局和宣傳爆點給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這份心思，這份算計……
    許衛國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心裏頭那點剛冒出來的“全國頂流村主任”的得意和飄飄然，瞬間被碾得粉碎。
    還頂流村主任？
    頂個屁！
    自己充其量就是個給人家搖旗呐喊的頭號大喇叭。
    人家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總司令！
    他猛地一拍大腿，不是因為生氣，是純粹的服氣。
    一種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讓他五體投地的服氣。
    “快，快給我看看！”
    許衛國徹底回過神來，一把推開擋在前麵的許樂，也顧不上什麽領導架子了，湊到大屏幕前，那顆碩大的腦袋恨不得鑽進顯示器裏。
    “樂子，放大，給老子放到最大！”
    許樂趕忙操作，兩份蓋著鮮紅印章的PDF文件，瞬間鋪滿了整個屏幕。
    《青禾村大圍子豬肉質成分分析報告》。
    《青禾村刀郎羊肉質成分分析報告》。
    出具報告的機構，還是上次那個國家級的權威中心，報告下方頂級畜牧專家徐青雲的名字赫然在列。
    許衛國瞪著牛眼，努力辨認著上麵那些密密麻麻的天書。
    什麽不飽和脂肪酸、肌苷酸、氨基酸、微量元素……
    雖然看不懂，但他的視線，還是被數據後麵括號裏的對比值牢牢吸住了。
    無論是“國標最優級”還是“進口頂級和牛”，在青禾村的豬肉和羊肉麵前，幾乎每一項有益指標，後麵的數字都呈現出一種碾壓式的、不講道理的恐怖優勢。
    尤其是在風味物質和對人體有益的微量元素那一欄，數據更是高得讓他眼暈。
    “我的個老天爺……”
    許衛國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這……這哪裏是檢測報告，這又是兩個必殺啊！”
    他已經能想象到，當這兩份報告公之於眾時，網絡上會掀起怎樣恐怖的滔天巨浪。
    那些昨天還在評論區哭著喊著“饞哭了”的網友，看到這份報告，不得瘋？
    那些國內的高端餐廳、頂級富豪，看到這份數據，不得擠破頭地上門求購？
    發了！
    這回是又要再次上天了！
    “樂子，走！”
    許衛國猛地一拍桌子，從極度的震撼中切換到戰鬥模式。
    他一把拽住許樂的胳膊，滿臉紅光，眼神裏全是燃燒的熊熊烈火。
    “還愣著幹嘛？視頻，趕緊把視頻給我做出來！就按書記說的，把這兩份報告給我做成兩個大逼兜，直接甩在全國人民的臉上！”
    說完，他風風火火地拖著許樂就往外衝。
    “哎，主任，主任您慢點！”
    辦公室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許易笑著搖了搖頭，端起茶缸悠哉地喝了一口溫水。
    他劃開手機屏幕，從通訊錄裏翻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幾乎是秒接。
    “許書記，哎喲我的許書記！”
    趙總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從聽筒裏炸開，熱情得能把手機聽筒融化。
    許易把手機拿遠了點，笑了笑，直接開門見山：“趙總，又要麻煩你了。”
    “您說，您說，隻要我老趙能辦到的，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
    “幫忙再聯係準備一批幼崽。”
    許易的語氣很輕鬆，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這次隻要刀郎羊和大圍子豬的幼崽，數量跟上次一樣。”
    “十天後，送到村裏來。”
    “十……十天後？”
    趙總重複著這幾個字，聲音裏還帶著困惑。
    但僅僅零點一秒之後，這絲困惑就變成了石破天驚的醒悟。
    十天後就要新的一批幼崽……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第一批已經可以出欄了啊！
    說明那批在新聞裏，長得跟怪物似的豬和羊，終於要上市了。
    “要……要出欄了？”
    趙總的聲音猛地拔高，尖得都快破音，聽筒裏傳來一陣“哐當”的亂響，像是什麽東西被他激動之下碰倒了。
    自從青禾村上了新聞，他那些老板朋友，早就把他的電話打爆了，一個個都在問“青禾村的肉什麽時候能搞到”，搞得他心癢難耐，度日如年。
    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麽突然。
    “是是是，許書記，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趙總的聲音裏全是壓不住的狂喜，甚至帶上了幾分諂媚的顫音。
    “別說十天後，您就是要我明天給您送過去都行，我現在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