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諾夫臉上的笑意，“唰”一下，直接凝固了。
    他臉上每一寸肌肉，都在聽到那個份額數字的時候，僵在原地。
    十五！？
    僅僅隻有百分之十五！？
    他死死地盯著主位上的許易，那雙冰藍色的眼眸裏，第一次浮現出毫不掩飾的錯愕與荒謬感。
    一百五十億。
    他報出的價格，是整整一百五十億刀樂！
    這個數字，足足是去年那場競拍會總金額的四分之三！
    他本以為，這個天文數字足以讓他一雪前恥，將安德森和皮埃爾去年分走的份額，連本帶利地搶回來！
    可現實，卻隻給了他區區百分之十五！
    伊萬諾夫不是蠢貨，他隻是被自己預設的勝利衝昏了頭。
    在震驚之後，一個更恐怖的、讓他遍體生寒的念頭，一下子攫住了他的大腦。
    一百五十億刀樂，隻換來了百分之十五的國際市場份額。
    那麽，百分之百的總份額，對應的總金額將會是……
    一千億刀樂！
    “嘶——”
    伴隨著這個恐怖的金額數字在他腦海中爆開，他魁梧的身軀都控製不住地微微一晃。
    瘋了！
    全都他娘的瘋了！
    去年的兩百億，已經是一個足以載入全球商業史的天價。
    而今年，這個數字，直接翻了五倍！
    要明白，這還僅僅隻是一個年度代理權而已！
    他原本以為自己一百五十億的報價已經是王炸，足以掀翻整張牌桌。
    可現在看來，自己不過是扔出了一張還算體麵的牌而已。
    短暫的失神過後，伊萬諾夫也迅速冷靜了下來。
    雖然沒能成為最大的贏家，但百分之十五的份額，也比去年足足高了五個百分點。
    在今年這個含金量暴漲的總盤子裏，能夠用一百五十億刀樂，換來這百分之十五的份額。
    這筆買賣，不算虧。
    但是。
    當他的視線，與不遠處安德森那毫不掩飾的得意目光撞上時，一股壓不住的火氣，還是從胸腔裏直衝天靈蓋。
    贏了生意，卻輸了麵子。
    這種感覺，比直接虧錢還要讓他難受。
    許易沒有在意他陰沉的麵色，目光已經落在了名單的下一位，那位始終保持著優雅風度的法國男人身上。
    “皮埃爾先生。”
    皮埃爾微微挺直了脊背，臉上的微笑依舊得體。
    但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深處，卻藏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緊張。
    “您將獲得青禾村……百分之十的年度國際市場配額。”
    百分之十！
    聞言，皮埃爾臉上的微笑，出現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
    他放在膝蓋上、十指交叉的手，指尖微微收緊，在昂貴的西褲上壓出了幾道不甚明顯的褶皺。
    盡管他很快就恢複了那份從容，但內心的驚濤駭浪，隻有他自己清楚。
    他去年拿到了百分之二十，和安德森平分秋色。
    今年，他已經將報價在去年的基礎上翻了一倍還多，自以為已經給出了足夠的誠意和尊重。
    可結果，今年的份額卻是直接被腰斬？
    對比了一下自己報價和所獲份額。
    皮埃爾的腦海中同樣飛速地閃過那個讓他靈魂都為之顫栗的數字。
    一千億！
    這個數字猶如一座無形的山，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也是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裏了。
    他錯在，依舊用去年的眼光，去衡量今年的青禾村。
    他錯在，沉浸在去年的勝利裏，以為自己已經摸透了牌局的規則。
    卻沒想過，那個坐在主位上的年輕人，有能力隨時掀翻牌桌，重新製定一套更瘋狂的規則。
    皮埃爾的視線，穿過會議室裏凝重的空氣，最終落在了許易身上。
    那個年輕人依舊雲淡風輕，仿佛他剛才宣布的，不是一個足以讓全球資本市場癲狂的千億大盤，而隻是村口菜市場今天的白菜價格。
    這一刻，皮埃爾心中所有的失落、不甘，都悄然轉化為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
    那是一種對絕對力量的敬畏，和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東方男人的……欽佩。
    太漂亮了。
    這一手暗標，玩得太漂亮了。
    他沒有設定任何門檻，沒有進行任何引導。
    隻是將那份極致的誘惑擺在桌上，便讓這群全世界最精明的商人，在無聲的猜忌與恐懼中，自己將價格推向了連神明都會咋舌的瘋狂。
    他不僅僅是在賣產品，他是在販賣欲望，是在操縱人心。
    就在之後，許易又連續宣布了幾個小份額的名字。
    “賴特先生，百分之二點五。”
    “羅賓遜先生，百分之一。”
    ……
    每念出一個名字，就有一位國際大佬麵色一變，最終隻能化為一聲無聲的歎息，認清了自己在這場神仙打架中淪為炮灰的現實。
    他們砸下的巨額資金，在這場千億豪賭中，僅僅隻濺起了一朵微不足道的小水花。
    而隨著一個個小份額的塵埃落定，會場內的算術題變得越來越簡單，氣氛也愈發詭異。
    安德森，百分之二十。
    伊萬諾夫，百分之十五。
    皮埃爾，百分之十。
    剩下的人，七零八落地加起來，大概占了百分之三十。
    還剩下整整百分之二十五的份額，至今不知所蹤！
    那是足以讓任何人為之瘋狂的巨大份額！
    到底是誰？
    是哪個瘋子，扔出了一張足以壓垮所有人的底牌？
    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猶如被磁石吸引的鐵屑，匯聚向了同一個方向。
    那個從頭到尾，都閉著眼睛，仿佛置身事外，身穿雪白長袍的男人——
    哈立德。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聚焦而來的、滾燙的視線，哈立德緩緩睜開了眼睛。
    許易的視線，也在這時終於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著哈立德，臉上的笑容帶上了一絲讚許。
    “最後。”
    “哈立德先生。”
    他清晰地念出這個名字。
    “恭喜您。”
    “您將獲得……青禾村，百分之二十五的年度國際市場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