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在神明的棋盤上,點燃凡人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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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勝神洲大乾王朝邊陲小鎮青石鎮】
    少年跪倒在浸著泥濘的土地上,那本曾被他視作命根子的《基礎引氣訣》,此刻卻破爛地散落一旁。
    書頁被汙水洇濕,字跡模糊一片,如同他過去所有虛妄的夢想。
    但這本殘破的秘籍,已不再重要。
    因為一股更磅礴、更嚴謹,也更“真實”的知識洪流,正在他的腦海深處激蕩,攪動著他全部的意識。
    那並非需要靜心“感悟”的玄奧經文,而是鐵一般、可以被計算驗證的“公式”與邏輯。
    “力,等於質量乘加速度”
    “能量,等於質量乘光速的平方”
    “燃燒,是劇烈的氧化反應”
    “引力,是時空的扭曲”
    這些知識,如同千萬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它們將他過去十幾年所建立起來的一切世界觀,無情地燒灼得千瘡百孔,徹底坍塌,隻留下灰燼。
    他叫林默,一個連名字都透著卑微與沉默的孤兒。
    在這世界,“靈根”是他唯一能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但天道無情,他沒有。
    因此,他隻能像一隻被遺棄的蛆蟲,蜷縮在這座破廟的陰影裏,靠著偷盜與乞討,掙紮苟活。
    他曾將所有渺茫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本不知從何處偷來,殘缺不全的修仙秘籍上,夜夜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引氣入體。
    成為那些高高在上,被凡人奉若神明的“仙師”中的一員。
    直到剛才,那個穿著破爛布衣,卻擁有一雙如同古老星辰般璀璨金色眼眸的男人,如同神啟般,驟然出現在他的麵前。
    那個男人,沒有教他如何“修仙”,那是虛妄之道。
    他教了他如何……“弑神”,那是凡人唯一的真理。
    “起來。”
    帝皇的聲音,此刻不再低沉,反而平靜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言出法隨,萬物俱寂。
    林默猛地從知識洪流的衝擊中驚醒。
    他眼中狂熱與敬畏,如同被點燃的野火,熾烈燃燒。
    他凝望著眼前這個如同神明降世的男人,毫不猶豫地站起身,動作幹脆利落,如同最忠誠的士兵,等待將軍的第一個號令。
    帝皇沒有看他。
    他的目光穿透破廟腐朽的屋頂,越過凡人的簷瓦,投向小鎮的東方,那裏遙遠而朦朧。
    那裏,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大山脈若隱若現,山頂雲霧繚繞,隱約可見瓊樓玉宇在其中沉浮,那是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聖地。
    那是青雲門,這個凡人小鎮唯一的“天”,唯一的統治者。
    “去那裏。”
    帝皇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仿佛承載著億萬星辰的重量,指向那座凡人無法企及的仙山。
    “用我教你的知識,去告訴那些高高在上的仙。”
    “凡人的怒火,到底是什麽顏色。”
    林默呆住了。
    他凝望那座遙不可及的仙山,凝望那些在他看來如同神明般的仙師。
    他那顆剛被帝皇之火點燃的心,第一次被一種名為“恐懼”的寒意所籠罩。
    那不是一般凡人的怯懦,而是麵對至高權威的本能畏懼,如同螻蟻望向巨神。
    “我…我隻是個凡人。”他聲音顫抖,壓不住一絲怯懦。
    “是的。”
    帝皇點頭,動作緩慢沉重,如同遠古的機械造物。
    他轉身,那雙金色眼眸裏,沒有凡人期望的憐憫,隻有一種看著一塊頑鐵般的冰冷堅毅,仿佛能看穿凡人的一切怯懦,直抵靈魂深處。
    “但你將成為點燃這場大火的第一顆火星,你的存在,將撕裂這虛假的夜幕。”
    “你身後,將有千千萬萬的凡人追隨你足跡,他們將是你的武器。”
    “你與他們的血肉,他們的犧牲,將成為埋葬舊世界、腐朽偽神的燃料。”
    “而我。”
    帝皇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被信仰籠罩的虛假天空,深邃如同宇宙盡頭。
    “將是你們唯一的燈塔,指引你們走向真理的征途。”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鎮深處的陰影中,仿佛融入夜色,從未出現,隻留一個凡人在寒風中顫抖。
    隻剩林默一人,呆呆地立在那座破敗的廟宇裏,手中緊攥著那份足以顛覆整個世界、將所有偽神拉下神壇的禁忌知識。
    那知識,此刻在他手中,如同滾燙的鐵塊,既灼燒他皮肉,也帶來無盡力量。
    【五年後】
    【東勝神洲大乾王朝青雲山下凡人礦場】
    當——!
    一聲清脆的鍾鳴,從山頂雲霧繚繞的青雲大殿深處傳來。
    如同天神旨意,帶著無形回音,在整個山穀回蕩,穿透礦工們麻木的耳膜。
    數以萬計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礦工,如同聽命的工蟻,紛紛放下手中沉重工具,骨節因長久勞作哢哢作響。
    他們不約而同跪倒在地,向那座仙氣繚繞的山頂,進行每日最虔誠的朝拜,額頭觸及冰冷泥土。
    而在人群最偏僻的角落,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年輕人,卻依舊沉默地揮舞手中鐵鎬,每一次揮動,都帶著沉重風聲,敲擊礦石,發出清脆撞擊。
    他,正是林默。
    他不再是五年前,那個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孤兒。
    五年的礦場勞作,如同最嚴苛的血肉磨礪,將他身體打磨得如同精鋼般堅硬,肌肉線條遒勁,每個動作都充滿爆發力。
    而那份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禁忌知識,則將他靈魂淬煉得如同最鋒利的匕首,冷冽銳利,足以刺破一切虛妄。
    他沒有朝拜,因為他早已明晰,那所謂的“仙”,不過是一群竊取天地靈氣、騎在凡人頭上作威作福的寄生蟲,是銀河中最為低劣的掠食者。
    他看著周圍那些麻木而又虔誠的同伴,他們眼中是愚昧與絕望。
    他眼中,隻有一種深淵般平靜的憐憫,那是對被奴役者的悲哀。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青色道袍、臉上掛著傲慢與不耐煩的年輕仙師,伴隨劍氣破空之聲,禦劍而來,足踏長劍,懸浮在礦場上空。
    他目光掃過下方如同螻蟻般的凡人,眼中盡是輕蔑。
    “這個月的靈石份額,還差三成!”
    仙師聲音,如同神明審判,冰冷威嚴,壓迫人心,在山穀回蕩。
    “如果明天日落之前,還交不齊!”
    “所有人,都將受到噬魂鞭的懲罰,靈魂被抽離軀殼,永世不得超生!”
    所有跪倒在地的礦工,都因這句話渾身劇烈顫抖,臉上露出極度恐懼,那是對肉體與靈魂雙重折磨的畏懼。
    一些人甚至發出壓抑的嗚咽。
    隻有林默。
    他緩緩抬起頭,那張黝黑堅毅的臉上,沒有凡人的恐懼。
    他凝望那個高高在上、被凡人奉若神明的“仙師”,凝望他那張年輕英俊,卻蔑視傲慢的臉龐。
    他那顆早已被仇恨與知識填滿的心,第一次湧起一股無法抑製的殺意。那殺意如同寒鐵,沉重鋒利,直指蒼穹上的偽神。
    【時機…到了。】
    當天晚上。
    林默在礦場深處,召集了他在礦場裏發展的第一批,也是最忠誠的“同誌”。
    這些“同誌”,並非泛泛之輩。
    那是一群和他一樣,對這世界充滿刻骨仇恨與深深不甘的年輕人。
    他們曾被仙人壓迫,曾嚐盡凡塵苦楚,此刻,他們眼中燃燒著複仇火焰。
    他們聚集在一個廢棄礦洞內,深處彌漫潮濕與黴味。
    借著微弱火把光芒,林默向他們展示他這五年來的研究成果,那是足以顛覆乾坤的禁忌力量。
    那不是什麽修仙秘籍,而是一堆堆散發著刺鼻硫磺味的黑色粉末。
    它們粗糙麻布袋盛放,散發刺激性氣味,直衝鼻腔。
    “這是什麽?”一個年輕人好奇問道,眼中帶著一絲不解。
    “這是力量。”
    林默臉上,此刻露出一個冰冷笑容,如同凍結深淵,不帶絲毫暖意。
    那笑容,卻充滿絕對自信。
    他從懷裏掏出一根用竹子和麻繩做成的簡陋管狀物,那不過是一截粗糙竹筒。
    他將黑色粉末小心地灌進去,而後塞進一顆用鐵砂和黏土混合而成的小球,將其夯實。
    “這是足以將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從天上拽下來的力量,將他們打回凡塵。”
    他舉起那根簡陋火銃,那竹管此刻在他手中,卻仿佛握著整個世界命運。
    他瞄準礦洞深處一塊巨大岩石,其表麵粗糙,飽經風霜。
    然後他點燃引線。細長引線發出“滋啦”輕響,火星跳動。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狹窄礦洞內炸開,震得耳膜生疼,碎石簌簌落下,帶著泥土腥味。
    伴隨刺眼火光和濃烈硝煙,那顆小小的鐵砂球,以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速度,裹挾無可匹敵的動能,狠狠撞擊在那塊巨大岩石之上!
    哢嚓——!
    岩石瞬間出現一道蛛網般裂痕,自撞擊點向四周迅速蔓延,如同死亡紋路!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充滿暴力美學,凡人從未設想過的一幕徹底震驚。
    他們呼吸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震撼,甚至帶著一絲對未知力量的恐懼與敬畏。
    他們看著林默手中那根還在冒著青煙的簡陋竹管,如同在看一件神明武器,其威力甚至超越凡人對“仙術”的想象。
    “這…這是什麽法術?”一個年輕人聲音顫抖,渴望超凡力量。
    “不。”
    林默搖頭,動作緩慢堅定。
    他看著那些因震驚而張大嘴巴的同伴,他們臉上寫滿震撼。
    他眼中燃燒著狂熱火焰,那是對真理的信仰。
    “這不是法術。”
    “這是科學。”
    “是屬於我們凡人自己的…力量!是凡人對抗偽神的唯一武器!”
    【【飛升之路】演化時間:第五年】
    【太虛仙朝青雲門煉丹房】
    主視角,青雲門首席煉丹大師,玄火真人。
    玄火真人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的神識如同被無形之物撕扯,焦慮不安。
    他凝視麵前那尊由千年玄鐵打造、刻滿聚靈符文的巨大丹爐,其表麵散發幽冷金屬光澤。
    他凝視丹爐之中那爐早已被他苦心煉製九九八十一天、此刻即將成丹的“築基丹”,每一顆都凝聚無數凡人血汗與希望。
    他那張一直仙風道骨的臉上,此刻掛滿前所未有的焦躁與不安,眉宇間盡是陰鬱。
    不知為何,從五年前開始,他就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一種無法言喻的危機感始終縈繞心頭。
    他發現他所能汲取的天地靈氣,似乎變得越來越稀薄,也越來越…駁雜。
    就好像有人往一鍋最純淨的山泉水裏,偷偷撒了一把粗礪的沙子,將其徹底汙染。
    這種變化,直接導致他煉丹成功率直線下降,甚至好幾次因靈氣不純發生炸爐事故,爐身被炸得凹陷變形,法力反噬,令他心神俱疲。
    “該死的!”
    他煩躁地揮袖袍,寬大衣袖帶起一陣勁風,將丹爐邊的幾張符紙掃落。
    “到底怎麽回事?!這天地靈氣為何變得如此汙濁?!”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那座仙氣繚繞的煉丹房正下方。
    那不見天日的凡人礦場深處。
    一個由數千名衣衫襤褸礦工組成的地下兵工廠,此刻正日夜不停地運轉,發出低沉轟鳴與叮當聲。
    他們在用最原始工具,用最瘋狂熱情,將一塊塊冰冷礦石,變成一支支足以顛覆整個世界、將仙人拉下神壇的火銃。
    每個錘擊,每次火花,都帶著凡人對仙人仇恨。
    而每一次礦石冶煉,每一次火藥爆炸,都會向這世界大氣中,釋放修仙者最厭惡也最致命的雜質。
    二氧化硫、一氧化碳,以及各種重金屬粉塵,它們如同毒藥,緩慢而堅定地汙染著靈氣。
    “師尊!”
    一個年輕道童,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跌跌撞撞,幾乎摔倒。
    “不好了!山下凡人…他們…他們造反了!帶著鐵器和火器,殺上來了!”
    “造反?”
    玄火真人愣一下,隨即發出一聲輕蔑至極的冷笑,仿佛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
    “一群螻蟻也敢撼樹?真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他甚至懶得出去看一眼,凡人叛亂在他看來,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騷亂。
    他隻是對著道童不耐煩地揮手,眼中盡是輕蔑。
    “去傳我的法旨。”
    “讓守山弟子,將所有帶頭的刁民,都給我吊死在山門之上。”
    “記住。”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冰冷殺意,如同寒冬利刃。
    “要讓他們死得痛苦一點,讓哀嚎響徹山穀。”
    “好讓其他螻蟻知道。”
    “什麽是天威,什麽是仙人的不可侵犯。”
    “什麽是…不可忤逆,什麽是凡人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但這一次,他那無往不利的法旨失效了。
    凡人怒火,早已超出他想象。
    因為,回應他的不是凡人恐懼哀嚎與絕望求饒,而是一陣陣整齊劃一,如同戰鼓般沉重,鐵與血交織的槍響!
    那聲音,帶著凡人憤怒火焰,宣告舊時代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