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周安然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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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臉上火辣辣的,羞愧和恐懼交織在一起。他不敢抬頭,就這麽低著頭走回了剛才的座位前,把自己那本用來做樣子的書和筆拿了過來。
    再然後,重新坐在周安然對麵,將東西放在桌上,像個等待宣判的囚徒。
    真是沒有想到,小組作業結束以後,還能有和周安然同坐一張桌子的時候。
    人物依舊是他和周安然,桌子也還是那張桌子,甚至位置也差不多,但氛圍與之前為了共同目標而協作時截然不同。
    那時雖然壓力山大,但至少是“戰友”。而現在,他是被當場抓獲的“罪犯”。而她不僅是受害者,還是手握證據的“法官”。
    林軒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看著周安然的手搭在筆記本的封麵上。然後,掀開了第一頁。
    唰啦——紙頁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響,在此刻寂靜的環境裏被無限放大,如同死神的低語一般。
    時間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周安然看得非常仔細,一頁,一頁,又翻過一頁。
    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副慣常的平靜無波,仿佛隻是在閱覽一份普通的文獻資料。
    但林軒的內心卻已上演了無數場海嘯。他忐忑不安的看了眼周安然的臉,試圖從任何一絲微小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她的情緒。
    憤怒?厭惡?還是冰冷的鄙夷?然而什麽都沒有,這種未知的平靜反而比任何疾風驟雨都更令人恐懼。
    他的大腦不受控製地開始瘋狂運轉,想象著各種可怕的後果:
    結果一:她當場發作。
    周安然合上本子,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盯著他,然後用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人都聽見的音調說話。
    “林軒同學,請你解釋一下,這些跟蹤記錄和這些速寫繪畫…是什麽意思?”
    然後直接聯係圖書館管理員,甚至報警。他會被當成變態,學籍可能不保,然後身敗名裂,一輩子抬不起頭……
    結果二:她動用家世。
    接著他又想到了關於周安然家境的傳聞,林軒更是冷汗涔涔。
    她家那麽有錢有勢,想要捏死他這樣一個普通學生,簡直易如反掌。會不會直接讓學校開除他?
    或者更可怕的,動用一些他無法想象的手段,讓他悄無聲息地……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捆上石頭沉入黃河的畫麵。
    結果三:公開處刑。
    她不需要做任何事,隻需要把這個小本子上的內容拍下來,連上他的名字,往班級群、學校論壇一扔……
    “教育學院驚現偷窺狂,目標竟是同班同學!”光是這個標題,就足以讓他社會性死亡,再也無法在校園裏抬起頭來。
    又或者,被煉成保研丹…還沒有任何解釋的餘地,畢竟自己真幹了。
    這每一種死法都栩栩如生,讓他如坐針氈,度秒如年。
    他感覺後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濕,緊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寒意。
    至於周安然是怎麽想的?
    她剛翻開第一頁,看見《病嬌收藏家》這麽一個標題,就已經了然一切了。隻是臉上一直不動聲色,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在網絡上思想與她如此契合,能精準理解她所有扭曲愛意表達的人。
    那個讓她覺得獨一無二、必須牢牢抓住的人……
    竟然就是現實中那個看起來有點散漫、有點宅、被她嚴格要求時會暗自叫苦,卻又在合作中展現出不錯潛力的男生。
    這反差太大了。
    也太……有趣了!
    既然是自己的身邊人,那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畢竟,是你先跟蹤我的對吧?
    另外,她也確定了林軒在塑造的那個女主原型就是自己。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自己在他心裏,居然是一個高冷的人嗎?
    嘖,必須要讓他對自己重新認識一下。
    不久,周安然的手指翻過了有記錄的內容最後一頁,她將小本子輕輕合上。那聲輕響如同法庭的木槌,敲得他心頭一顫。
    自己肯定不能坐以待斃,而眼下這樣的情況,還是先趕緊道歉吧。
    於是乎,他趁著周安然目光抬起看向他的瞬間,身體微微前傾,用盡可能低又能保持清晰的嗓音,急切地開始了懺悔。
    畢竟這裏圖書館,太大聲了惹人注意就不好了。
    “周、周同學!對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 他雙手合十,低頭說道
    “我不該…不該未經你允許就…就記錄這些。我知道這很過分,很冒犯,是絕對錯誤的行為!”
    “我…我隻是一時糊塗,真的沒有惡意,就是…就是為了寫小說找點靈感……”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羞愧得無地自容,頭也深深埋了下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請你…請你無論如何,原諒我這一次!隻要不追究,我什麽都願意做!”
    周安然靜靜地聽著他語無倫次的道歉,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指尖在那小本子的封麵上輕輕點著,仿佛在思考。
    哎呀呀,這副焦急的向我哀求的模樣…好可憐啊~不過,可不能就這麽放過你。
    等到林軒的聲音停了下來,陷入不安的沉默,她才緩緩開口。
    “原諒你?可以。”
    林軒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但周安然接下來的話,立刻讓他剛鬆了半口氣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她微微偏頭,眼神很是微妙,“你說……隻要我能原諒你,你就什麽都願意做?真的什麽都願意?”
    “呃,是!是的!”林軒忙不迭地點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但是,不能是違法的事情,而且在我能力範圍內,什麽都行!”
    “哦?”周安然嘴角似乎勾起一個極淡、幾乎看不見的弧度,“什麽都行?意思是你會老老實實聽我的任何話?”
    林軒被她話裏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弄得心裏發毛,但此刻他別無選擇,隻能硬著頭皮應下。
    “呃…是的,隻要…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都會言聽計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