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然走在前方半步，林軒跟在後側，邊走邊吃著周安然給的早飯。大概便會像這樣子走到科學會堂吧，林軒心想。
    “你的那本新書《病嬌收藏家》，寫得怎麽樣了？”但周安然並不同意。
    聞言，林軒趕緊咽下嘴裏的食物，有些含糊地回答。
    “啊……就那樣吧。現在不溫不火的。還差個兩萬字左右才能申請推薦，到那時候才能看出來有沒有人看，但願有人喜歡吧。”
    “嗯。”周安然發出一個簡短的音節，表示在聽，“那你要是卡文了，或者沒什麽靈感，可以多來問問我的意見。”
    接著她頓了頓，語氣裏帶上了一點調侃，“畢竟，作為你筆下那位女主角的原型，我想我多少也該有些知情權吧？”
    她微微側過頭，眼角的餘光掃過林軒瞬間僵住的表情，繼續補上一刀。
    “況且，之前你在網上，不是挺積極地向我征求意見的嗎？怎麽現在知道是我了，反而不好意思了？”
    林軒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血液猛地湧上頭頂。
    那些曾經和“幽影”肆無忌憚討論的、關於病嬌女主塑造的細節，此刻都化作了滾燙的羞恥感，燒得他耳根發燙。
    “呃…那個…我…”他支支吾吾，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網上是網上，現實是現實嘛……不方便。”
    周安然似乎很滿意他這副窘迫的樣子，輕輕“嗬”了一聲，轉回頭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是認真的哦。”她默默補了一句話。而這句輕飄飄的話，讓林軒心頭一凜。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保持著那種微妙的距離，來到了科學會堂。
    會堂裏的報告廳已經聚集了不少準備接受審核的社團成員還有負責場館工作的誌願者、老師，顯得有些嘈雜。
    “你去準備吧，我找個位置坐了。”告完別，她徑直在靠前排的觀眾席中間找了個空位坐下，正好能清晰地看到舞台。
    她坐下後，便微微向後靠，雙手交疊放在膝上，一副靜待好戲開場的模樣。
    林軒則被她這坦然自若的氣勢弄得更加緊張，拿出手機來給沈心怡發了個消息過去，之後順利的找到了她。
    沈心怡早已等在後台，還看著緊張兮兮的，而一見到他，便立刻湊了上來。
    “你可算是來了啊，別緊張別緊張，隻是一個小小的審核罷了，快快快，背背稿子，咱們肯定能通過的。”
    “明明是你在緊張吧。”林軒吐槽道。
    “我…我，我這適當的緊張更有利於表現怕什麽？就當台下坐的是棵白菜！”沈心怡寬慰自己道。
    由於是語言類的節目先表演，於是很快便輪到了他們的節目上台。
    站在明亮的舞台上，麵對著台下模糊的人臉和審視的目光，林軒感覺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
    一上台後，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往周安然坐的方向瞟去，而她也在看著自己。
    她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平靜地看著台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真的像一個置身事外的觀眾。
    但她那道視線可比其他觀眾帶給他的壓力要大的多，像一道無形的聚光燈打在他身上，讓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無所遁形。
    不管了，好好演吧。
    ……
    林：噢？你要怎麽吃我？（攤攤手）
    沈：這不和你隔了張桌子是不是？
    林：嘿？這桌子也能算隔一子？
    沈：你就說是不是隔了一個東西吧？這就是炮，極致的機製怪，不講道理。
    ……（其餘的表演過程略過）
    他們表演的相聲《象棋棋子戰力排行》融入了大量他們覺得很有趣的網絡流行語和遊戲、動漫梗，並且貼合主題可以融合。
    什麽“數值怪”、“機製怪”、“走位風騷”、“輸出爆炸”等等。在平時的社團排練裏，這些包袱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然而，今天台下的氣氛卻有些凝滯。
    幾位坐在前排的校領導和負責老師，聽著這些他們不甚熟悉的“黑話”，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們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臉上並沒有露出欣賞的神色。
    林軒在台上，感受到台下那種冷場的氣氛，心裏越來越涼。他再次忍不住看向周安然，她卻依舊麵無表情，隻是在他看過來時，極輕微地挑了一下眉梢。
    完蛋了……他心想。
    果然，他們的表演剛進行了不到五分鍾，甚至連鋪墊都還沒完全展開，台下一位負責審核的老師便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可以停下了。
    “好了，同學，可以了。”老師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點官腔，“咱們審核時間有限，後麵的內容我們也大致了解了。”
    林軒和沈心怡麵麵相覷，隻能鞠躬，在一片略顯尷尬的稀疏掌聲中走下了舞台。
    剛回到後台，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位負責節目統籌的學姐便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些許歉意，但意思很明確。
    “同學，辛苦你們了。不過……剛剛老師們的意見是，你們的節目，嗯……可能不太符合這次藝術節的整體基調。那些網絡用語和梗，領導們覺得……有點不太合適。”
    學姐接著頓了頓，直接宣布了結果，“所以，二審就不用來了。”
    盡管早有預感，但聽到這個消息，林軒的心還是沉了下去。
    沈心怡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有些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不是吧，憑什麽啊，多有意思啊……”
    學姐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沈心怡的肩膀以示安慰，便轉身去忙別的事情了。
    後台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努力準備了這麽久的節目，連第一次正式審核都沒能通過，直接被“斃掉”，說不失落是假的。
    林軒低著頭，心裏五味雜陳。既有節目被否的挫敗感，也有一種在周安然麵前“演砸了”的難堪。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身影走了過來。
    是周安然。
    她不知何時離開了觀眾席，來到了後台入口處，正安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