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科技布恩,初結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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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天嶺的晨霧像化不開的濃粥,黏稠地裹著山石與草木。葉飛羽踩著草葉上的濕露走下山坡,每一步都踩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了這山間的寂靜。青磚小院的門軸在身後發出“吱呀”一聲長歎,那聲音幹澀得像是老人的咳嗽,落在他耳裏,卻成了最清晰的提醒——這扇門能擋住窺探的目光,卻護不住他藏在袖中的野心。
    他需要眼睛,能看穿溪頭村炊煙背後的風吹草動;需要手腳,能替他在深山裏刨開硝石礦脈的岩層;更需要幾個能把後背交出去的人,在這亂世裏,搭起一道不被侯府察覺的屏障。而山下那個蜷縮在回天嶺陰影裏的溪頭村,那些被苛捐雜稅壓彎了腰、被生活磋磨得隻剩喘息的村民,正是他要找的“璞玉”。未經雕琢時黯淡無光,一旦剖開,內裏藏著的堅韌與忠誠,比任何美玉都珍貴。
    張獵戶家的血與火
    張獵戶家的茅草屋,像隻病懨懨的老狗,趴在村東頭的土坡上。連日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從門縫裏鑽出來,混著柴火的煙味,在院牆外繞來繞去,連路過的野狗都繞著走。
    “爹……疼……”
    裏屋的呻吟氣若遊絲,像根快被拉斷的棉線。張石頭那條被野豬豁開的大腿,此刻腫得比水桶還粗,傷口外翻的皮肉呈紫黑色,黃膿混著黑血浸透了三層破布,在草席上積成一灘黏糊糊的汙漬,散發出的腐臭能把蒼蠅熏得暈頭轉向。
    張獵戶蹲在門檻上,手裏的旱煙杆磨得發亮,卻一口沒抽。煙鍋裏的火早就滅了,他卻像是沒察覺,隻盯著地麵上那道被腳磨出的淺溝,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剛才赤腳郎中老王頭背著藥箱走時,腳步踉蹌得像喝多了酒,丟下的話卻比冰還冷:“膿毒已經鑽進骨頭縫了,要麽找把鋸子把腿鋸了,或許能留條命;要麽……就準備後事吧。”
    這話像把鈍斧頭,一下下劈在張獵戶的心上。他這輩子靠山吃山,獵過最凶的熊瞎子,趟過最深的冰窟窿,從沒想過會被兒子腿上的爛肉難住。
    “張大叔。”
    院門口突然響起一個清冽的聲音,像山澗裏的泉水,衝散了幾分腐臭。張獵戶猛地抬頭,見是那個守墓的年輕後生葉飛羽,背著個洗得發白的舊布包,站在晨霧裏,褲腳還沾著草葉上的露水。
    “葉小哥?”張獵戶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慌忙往旁邊挪了挪,想擋住門口的視線,“你咋來了?家裏……這不幹淨,晦氣。”
    葉飛羽沒在意他的躲閃,抬腳邁進院子。地上的雞糞差點讓他打滑,他穩穩站住,目光越過張獵戶的肩膀,掃過裏屋透出的那點慘淡油燈:“石頭哥的傷,我在山上就聽見動靜了。前幾天巡墓時,在墳頭旁撿到個破陶罐,裏麵塞著本醫書,翻到過個治‘爛骨瘡’的方子。”
    張獵戶的眼睛猛地亮了,像黑夜裏突然燃起的火星,可那火星瞬間又滅了:“連王郎中都……”
    “死馬當活馬醫,總比等著強。”葉飛羽打斷他,從布包裏掏出個黑陶罐。罐口用軟木塞堵著,上麵還纏著幾圈麻繩,看著像是從哪個老墳裏刨出來的。他拔開塞子,一股刺鼻的辛辣氣味“嘭”地炸開,像是燒紅的烙鐵扔進了酒壇,嗆得張獵戶連連咳嗽,連牆角扒著的蒼蠅都驚得四散飛逃。
    “這叫‘火煉水’,”葉飛羽晃了晃陶罐,裏麵的液體發出輕微的晃蕩聲,“是用高粱燒酒反複蒸餾出來的,烈得很。你把石頭哥的傷口剪開,用這水把膿水衝幹淨,越深越好。”他又從布包裏掏出個油紙包,解開後露出一堆帶著泥土的草藥,葉片邊緣帶著鋸齒,正是剛從山上采的蒲公英和紫花地丁,“這兩種草搗爛了敷在傷口上,一天一換。對了,包紮的布必須用沸水燙過,晾透了再用,一點潮氣都不能有。”
    張獵戶盯著那罐“火煉水”,手抖得像秋風裏的葉子。他見過村裏二柱子被燙傷時,用烈酒衝傷口,疼得在地上打滾——這“火煉水”比烈酒烈十倍,灌進兒子那深可見骨的傷口裏,怕是能把人疼死。
    “爹!”裏屋的呻吟突然變急,帶著哭腔,“我……我感覺腿要斷了……喘不上氣……”
    張獵戶猛地咬碎了牙,一把抓過陶罐,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拚了!死也死得痛快點!”
    葉飛羽沒留下看結果。他知道,蒸餾出的高濃度酒精足以殺死傷口裏的膿毒,蒲公英和紫花地丁的清熱解毒功效,能壓下炎症。他要的不是張獵戶當場磕頭道謝,而是讓這份“救命之恩”在張石頭活下來後,慢慢發酵成最牢固的信任——就像釀酒,得給夠時間,才能釀出最烈的酒。
    三日後,溪頭村炸開了鍋。
    最先傳出消息的是隔壁的王二嬸,她去借針線時,透過窗縫看見張石頭正坐在炕沿上喝粥,那條腫得像水桶的腿消下去了大半,傷口上敷著的草藥還冒著熱氣。
    “邪門了!真是邪門了!”
    老王頭背著藥箱跑來看了三次,每次都捧著胡子直咂舌。第一次見傷口時,他斷言“神仙難救”;第二次見傷口收口了,他說“是回光返照”;第三次見新肉從傷口裏鑽出來,粉嘟嘟的像剛剝殼的嫩筍,他終於紅著臉承認:“那守墓的後生,怕是得了啥高人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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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獵戶提著兩串剛熏好的野豬肉,肉皮上還泛著油光,堵在了葉飛羽的小院門口。這個一輩子沒給誰低過頭的漢子,“咚”地一聲跪在青石板上,額頭磕得石頭發響:“葉小哥,你是我家石頭的再生父母!以後你說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說攆狗,我絕不打雞!”
    葉飛羽側身避開他的拜禮,伸手去扶他時,指尖故意在他粗糙的手背上頓了頓。那雙手布滿老繭,掌心還有道被獵刀劃開的舊疤,一看就是雙能扛事的手。
    “張大叔快起來,”葉飛羽接過肉串,掂量了一下,分量足得很,“我一個人守墓,山裏晚上不太平,常聽見狼叫。石頭哥好了以後,若是能幫我在山腳下轉轉,看看有沒有野獸蹤跡,比送啥都強。”
    張獵戶抬頭,見他眼神坦誠,不像客套,頓時鬆了口氣。他就怕這救命恩人提啥難辦的要求,沒想到隻是讓兒子幫忙巡山。這簡直是把心掏出來給他們家報恩的機會!
    “這事包在我身上!”張獵戶拍著胸脯,震得懷裏的煙杆都掉了,“石頭那小子皮實,等拆了藥布,我就讓他天天往山上跑!別說防野獸,就是真遇上狼,他也能跟狼崽子幹一架!”
    葉飛羽看著他眼裏的感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要的,從來不是兩串野豬肉,而是張石頭那雙熟悉山林的腳,和張獵戶這顆能托底的心。
    木匠鋪裏的“點石成金”
    李二牛又把鑿子摔了。
    “哐當”一聲,鐵鑿子撞在青石板上,彈起來差點砸到他的腳。他卻像是沒感覺,隻蹲在刨花堆裏,盯著那個歪歪扭扭的衣櫃,眼眶紅得像兔子。
    這已是他第三次做壞了。
    衣櫃最關鍵的那個榫卯接口,又裂開了道細縫,像張咧著嘴的嘲笑。鄰村柳家姑娘的爹說了,再過十天,要是還做不出像樣的家具當聘禮,這門親事就算了。師傅老周頭剛才叉著腰罵他“榆木疙瘩不開竅”時,唾沫星子都噴到了他臉上。
    “娶不上媳婦了……這輩子都娶不上了……”李二牛喃喃自語,伸手去抹眼睛,卻把臉上的木屑蹭得滿臉都是,活像隻剛從灶膛裏鑽出來的花貓。他知道自己手笨,學了三年木匠,連個方桌都打不直,可他更知道,柳家姑娘是村裏唯一看得上他的姑娘,錯過了她,他可能真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這榫頭,角度偏了半分。”
    一個清冽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嚇得李二牛一哆嗦。他慌忙回頭,見是葉飛羽站在門口,背著個舊布包,不知看了多久。陽光從葉飛羽身後照進來,給他周身鍍上了層金邊,倒讓他那張總是帶著菜色的臉,顯得有了幾分生氣。
    “葉小哥?你咋來了?”李二牛慌忙用袖子擦臉,想把眼淚和木屑都擦掉,結果越擦越亂。
    “來看看能不能打個小木箱,裝些守墓用的香燭紙錢。”葉飛羽走進來,目光在那個晃悠的衣櫃上掃了一圈,伸手拿起地上的鑿子。他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握著粗笨的鐵鑿子,竟有種說不出的協調。
    他沒去碰那個裂開的接口,反而在地上的木屑堆裏扒了扒,撿起塊邊角料,用鑿子在上麵輕輕畫了個三角形:“你看,榫頭的肩,該留厚一絲,這樣卡進卯眼裏才穩。就像人挑擔子,肩膀寬一分,就多一分力氣。”
    李二牛盯著那個三角形,腦子裏“嗡”的一聲。他做榫頭時,總想著把肩削得薄些,這樣容易敲進去,卻從沒想著“穩不穩”。
    “還有這卯眼,”葉飛羽又拿起根細木條,在衣櫃的裂縫裏比了比,“鑿的時候要往裏收半分,就像用手攥東西,指節往裏扣,才能攥得牢。再抹點熬化的魚鰾膠,等膠半幹時把榫頭敲進去,用木楔子一別……”
    他沒說太多,隻在關鍵處畫了幾筆,可李二牛卻覺得像有扇窗戶突然被推開,陽光“嘩”地一下湧進來,照亮了那些他琢磨了三年都沒弄明白的門道。
    “我……我試試!”李二牛猛地站起來,膝蓋撞在刨子上都沒覺得疼。他按葉飛羽說的角度重新鑿卯眼,又跑去灶房用火鉗夾了塊燒紅的炭,把魚鰾膠熬得黏糊糊的。當他把新削的榫頭塗上膠,敲進卯眼裏,再用木楔子一別時,隻聽“哢噠”一聲輕響,原本晃悠的衣櫃,竟穩得像釘在了地上,任憑他怎麽推,都紋絲不動。
    “神了……真是神了!”李二牛摸著那個嚴絲合縫的接口,聲音都在發抖。他做了三年木匠,師傅教了無數遍“榫頭要正,卯眼要直”,可從沒人告訴過他“留厚一分”“往裏收半分”這樣的訣竅。
    葉飛羽拿起地上的墨鬥,慢悠悠地纏線。墨線軸轉得“吱呀”響,倒讓這滿是木屑味的鋪子,多了幾分生氣。“做木工,跟搭房子一樣,講究個‘力透邊角’。墨線要繃直,得借塊石頭墜著;鑿子要順著木紋走,省勁三分;還有這斜撐……”他隨手拿起幾根短木條,三兩下釘出個三角形支架,遞給李二牛,“你試試能不能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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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牛接過來,使出渾身力氣去掰,臉都憋紅了,那三角形支架卻紋絲不動。他突然想起自己做的床架總晃,原來就是少了這樣的斜撐!
    “葉大哥,您……您咋懂這麽多?”李二牛看著葉飛羽,眼神裏的敬畏像潮水般湧上來,連稱呼都改了。
    “瞎琢磨的。”葉飛羽笑了笑,從布包裏掏出張紙,上麵用炭筆畫著個簡單的木箱圖樣,“我這箱子要帶個夾層,放些怕潮的東西,榫卯得更細些,你能做嗎?”
    李二牛的胸脯挺得老高,像隻鬥勝了的公雞:“能!保證做得比這衣櫃還結實!葉大哥要是不滿意,我分文不取!”他突然想起什麽,臉又紅了,“就是……這工錢……我……”
    “做好了,我教你認幾種能換錢的木頭紋路。”葉飛羽收起圖紙,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後山有種鐵力木,顏色發黑,紋理像牛毛,硬得能當鐵用,做農具柄最值錢,就是難認。我守墓時沒事幹,認了些。”
    李二牛的眼睛瞬間亮得像夜裏的星星。他家裏窮,師傅給的工錢隻夠糊口,要是能認出值錢的木頭,就能多攢點錢,給柳家姑娘買個像樣的首飾了。
    “葉大哥放心!我一定把箱子做得比鐵還結實!”李二牛拍著胸脯保證,聲音響亮得能傳到街對麵。
    半個月後,柳家姑娘的爹背著雙手,在木匠鋪裏轉了三圈,最後伸手在新打的衣櫃上拍了拍,發出“咚咚”的實響,終於點了頭:“這手藝,中!彩禮就按之前說的,不用加了。”
    李二牛激動得差點跪下來,師傅老周頭也捋著胡子,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再也沒罵過他“榆木疙瘩”。
    而李二牛給葉飛羽送木箱時,總會多帶點東西——有時是一把磨得鋥亮的鑿子,有時是幾塊幹透的魚鰾膠,還有次偷偷塞了個用鐵力木做的小玩意兒,是隻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葉大哥,這是我照著後山的野兔刻的,您守墓時悶了,能看看解悶。”李二牛撓著頭,臉紅紅的,“您教我的那些,比啥都值錢。”
    葉飛羽接過那個木兔子,指尖摩挲著光滑的木紋。他要的,從來不是一個結實的木箱,而是這雙能把圖紙變成實物的巧手,和這份藏在木頭紋理裏的感激。
    夕陽西下時,葉飛羽背著布包走出溪頭村。炊煙在他身後嫋嫋升起,混著飯菜的香氣,竟讓這亂世裏的小村莊,有了幾分安穩的模樣。他知道,張石頭的腿會好起來,李二牛的親事能成,而他在這回天嶺下的根基,也終於紮下了第一根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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