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河麵波光粼粼，宛如一條流動的碎鑽帶。
    對於已經啃了兩天野果、嘴裏淡出鳥來的陸紅豆來說，眼前這條河簡直就是天堂流淌出的奶與蜜。
    “哇！兄弟們！這簡直就是海鮮自助啊！”
    陸紅豆興奮地對著鏡頭大喊，無人機也很懂事地降低了高度，懸停在距離水麵半米的地方，將水下的世界清晰地呈現在億萬觀眾眼前。
    因為陽光島長期與世隔絕，這裏的水質清澈得令人發指。
    河水中，成百上千條魚兒正在悠閑地遊弋。
    它們並不怕人，甚至還會好奇地聚攏在無人機下方吐泡泡。
    但這畫麵……怎麽看怎麽詭異。
    這些魚，長得實在是太花哨了。
    有的通體金黃，鱗片像黃金一樣耀眼。
    有的雪白如玉，半透明的身體能清晰看到內髒。
    還有的身披五彩斑斕的花紋，像是在水裏遊動的蝴蝶。
    彈幕瞬間炸開了鍋，開啟了全網猜謎模式：
    【那個金色的魚看著就好吃！肯定肉質鮮美！】
    【我覺得白色的那個不錯，看著像銀魚，應該沒毒吧？】
    【別傻了，越漂亮的蘑菇越有毒，魚也一樣！我看那個長得最普通的灰色魚最安全。】
    【樓上的，這是海島，不是你家魚塘！說不定都有毒呢！】
    【紅豆千萬別亂吃啊！昨晚大馬猴她們就是吃了不認識的螃蟹，現在還沒出院呢！】
    陸紅豆看著彈幕，原本伸向水麵的腳又縮了回來。
    作為搬山道人的後裔，她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骨子裏對未知生物有著天然的敬畏。
    家族長輩從小就教育她：在大自然裏，越是鮮豔的東西，往往意味著越劇烈的死亡。
    “雪姐......”
    陸紅豆轉頭看向站在一旁、正好奇打量著河麵的張雪：“這......這裏的魚，能吃嗎？怎麽感覺都在發光啊，是不是輻射變異了？”
    張雪雙手抱胸，目光如電，快速掃過水中的每一個角落。
    她的視線並沒有在那幾條最顯眼的大魚身上停留，仿佛在尋找著某種更隱蔽的存在。
    “這裏是獨立的生態係統。”
    張雪的聲音平靜而冷淡：“沒有人類捕撈，也不存在大型掠食者。這些魚為了在這個封閉的環境裏生存，進化出了極端的防禦機製。”
    她伸出手指，隔空點了點那條在水中遊得最歡的金色大魚。
    “那是‘金錢斑’的變種。它的背鰭和鱗片下藏著微小的毒囊。雖然毒性不致死，但含有一種強烈的神經毒素。吃一口，你的嘴唇和舌頭會腫得像香腸，至少三天無法說話，而且會伴隨劇烈的嘔吐和腹瀉。”
    陸紅豆嚇得縮了縮脖子，剛才她還覺得那條魚最肥美呢。
    張雪的手指又移向那條通體雪白、看起來純潔無瑕的小魚。
    “那是‘白玉追’。看著人畜無害，實際上它的血液裏含有一種特殊的抗凝血酶。生吃或者沒煮熟的話，會引發嚴重的溶血反應，導致缺氧性休克。在這種沒有ICU的荒島上，一旦休克，神仙難救。”
    “嘶——”
    陸紅豆倒吸一口涼氣：“這哪裏是魚，簡直是遊動的砒霜啊！”
    “那……那個灰色的呢？”陸紅豆指著一條看起來最普通、最像草魚的家夥：“這個總沒毒了吧？長得這麽大眾臉。”
    張雪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那是‘灰閻王’。它是這裏毒性最強的。它的內髒裏全是河豚毒素，一旦破損，整鍋湯都能變成劇毒。別說吃，隻要你的傷口碰到它的粘液，都有可能截肢。”
    直播間裏一片死寂。
    剛才還在瘋狂發彈幕指點江山的網友們，此刻都感覺後背發涼。
    【好家夥……這簡直是地獄難度的連連看啊！選錯一個就升天？】
    【張雪懂的也太多了吧？這真的是人類的知識庫嗎？】
    【幸虧有張雪在，不然紅豆這會兒估計已經躺板板了。】
    【那完了，看著一河的魚，全是毒藥，這也太搞心態了！】
    陸紅豆已經快哭了：“雪姐，那你直說吧，這河裏到底有沒有能吃的東西？我都快餓暈了！”
    張雪沒有立刻回答。
    她蹲下身，撿起一塊小石子，輕輕彈入水中。
    “啪嗒。”
    隨著石子落水，驚擾了魚群。
    就在那些漂亮的毒魚四散奔逃的時候，河底的泥沙突然翻湧起來。
    一條黑乎乎、渾身疙疙瘩瘩、長得極其醜陋的怪魚，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從泥沙裏竄出來，又鑽進了另一處岩石縫隙。
    那魚大概有兩斤重，頭部巨大，身體短粗，渾身沒有一片鱗，皮膚像癩蛤蟆一樣布滿了深褐色的斑點。
    “那個。”
    張雪指著那條消失的醜魚：“‘岩鬼胖頭魚’。它是這條河裏唯一的例外。”
    “因為它長得太醜，而且皮膚分泌的粘液極其難聞，所以它不需要進化出毒素來防禦。在這個看臉的生物圈裏，它是靠惡心對手活下來的。”
    張雪站起身，拍了拍手：“它肉質緊實，無毒無害，甚至富含膠原蛋白。隻要你能抓到它。”
    “但是......”
    張雪看了一眼滿臉興奮的陸紅豆，潑了一盆冷水：“這種魚為了躲避同類的攻擊，進化出了驚人的爆發力。在水裏，它的速度比那幾條毒魚快一倍。沒有漁網，想抓它？難如登天。”
    陸紅豆此時眼裏隻有“無毒無害”這四個字。
    “管它快不快！隻要沒毒就行！”
    陸紅豆擼起袖子，眼神堅定：“我就不信了，我堂堂搬山道人，還抓不住一條癩蛤蟆魚？為了吃肉......拚了！”
    “爭取不給我外公鷓鴣哨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