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在藺先生的課堂上開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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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你若是遇到困難,可隨時來族學找我。”
雖放心不下已經年邁的祖父,但在祖父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暴露自己後,薑鴻南還是照例去上學了。
守孝期內,薑家子弟可以自由選擇去族學或是不去。
薑恩澤如今也不敢離開薑鴻南半步,也跟著一起去。
如今,他也沒辦法不跟著她。
畢竟他也徹底跟五嬸和薑恩渠都鬧掰了。
“倒是好幾天沒見著身邊你那個護衛了,我瞅著他還挺厲害的,咋的,他犯事了,你把他辭了?”
薑鴻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厲害是厲害,可太厲害的人,咱們普通人可留不住。”
太厲害的人,連薑鴻南都留不住?
薑恩澤摸了摸腦門,暗自琢磨了半天,難得露出一個可惜的笑容。
“那我娘怎麽老教我,要跟厲害的人來往,指不定能得到什麽好處!”
就五嬸那個為人,就她那個畸形的教育方式,真的是她敢教,她家兒子就敢聽啊!
薑鴻南一聳肩,索性直接點明要害。
“你理解的沒錯,你娘是在教你抱大腿的方式。”
猶疑了片刻,她道:“反正多跟厲害的人交往,是沒壞處。”
怕把薑恩澤帶歪了,又接著說:“最重要的是,那個有大腿的人肯給你抱他的大腿,還把你當朋友。”
薑恩澤立刻從自己小挎包裏掏出一遝子裝訂成冊的本子,拿著青毫筆蘸著桌上的墨,在本子上記下。
“嗯,抱大腿的三個前提:1得先確認對方真的是個大腿2他同意你抱他大腿3他還得把你當真朋友。”
已經十一歲的秦節律坐在兩個人的後麵,有些無語。
他正想提醒二人,藺先生還在上麵講課。
下一秒,藺先生就朝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薑鴻南,薑恩澤,你們兩個在我的課堂上都不老實,怎麽,都學會了?”
薑鴻南瞬間端正了坐姿,儼然一副好孩子的模樣,老實地緩緩搖頭。
“先生,我沒學。”
薑恩澤也是搖頭,他把青毫筆放在硯台上,才站起身,伸出手,眼眉一挑地說。
“先生,我也沒學。你要罰就罰吧。”
薑鴻南默默低下頭,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藺先生在她麵前停下來,站穩身子,語氣凝重。
“薑家五哥兒,你沒學,是因為覺得自己已經都學會了?還是覺得我這個先生教得不好?”
聽到藺先生的語氣越來越不好,薑鴻南把頭埋得更低了。
“先生,我都沒學會,你也沒有教得不好。”
“哦?那你為何在我課堂上跟薑恩澤聊天?”
藺先生的戒尺伸過來,薑鴻南嚇得渾身一個哆嗦,立馬抬起頭解釋道。
“先生,我們剛才隻是在談論,一些比學習更重要的事。”
藺先生倒是來了興趣,收回了戒尺。
“哦?老夫倒是不知,還有何事比學習更重要?”
薑鴻南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
“先生,你若是想知道,便先保證不罰我手板了。”
她可不是想投機取巧,可是她真的怕疼啊!
看見藺先生雙眼眯起,一雙手摸上那黑且長的胡須,薑鴻南才勉強開口笑著解釋。
“我在教薑恩澤做人,做個老實的好人,做個好老實的人,您說,這是不是比學習更重要?”
藺先生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挺直的腰板都笑得抖動。
薑鴻南還是自入族學以來,頭一次見他笑得這麽開心。
看著眼前的薑鴻南,藺先生竟然莫名想到了幼年時的孟美鶴。
遙想二十多年前,薑鴻南的生母孟氏孟美鶴也是這般頑皮,她上課與他說話,怕被自己的父親打手板,便主動和父親談條件。
說隻要交代出來方才她在說什麽,他便不能打她。
她覺得她是在和自己談論做人的道理。
這可比學習重要多了。
回想起那時候孟方左被自家小女兒氣得通紅的臉色,他就能想到方才的自己是何種表情。
薑家除了三哥兒薑鴻銘,長得最像孟氏的,便是眼前的薑鴻南了。
就連那性子,也是跟小時候的孟氏一模一樣。
藺先生正要開口說話,說今日便不罰他們了。
薑鴻南身後坐著的秦節律倒是先開口了。
“先生,我今日與五哥兒一起來的,方才您教的,我已一字不落全都記下了。待我回去,定會好好地教五哥兒。還求您看他尚且年幼,且腿還沒好的份上,先不罰他了吧。”
藺先生聞言轉過目光,看向秦節律,當初名動大齊的第一才女小秦氏唯一的兒子,秦節律。
他如今已經十一歲的年齡,長相也是格外出眾,渾身氣質卻略顯文弱。但是光看也能看出,他卻是比普通的十一歲孩童更為成熟穩重,而且那狹長的眼睛裏閃著的光芒咄咄逼人,看樣子是個不可小覷的孩子。
“我可以看在五哥兒腿還沒好的份上,暫且不罰她。”
藺先生說罷,拿起放在薑鴻南桌上的戒尺。
薑鴻南瞬間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那戒尺就落在了秦節律的桌子上。
“隻是你作為五哥兒的陪讀,為何不提醒她專心些,難道說,你還想等她不會時再去請教於你?”
薑鴻南:……
先生,你想多了吧!
可能人家隻是單純膽小怕事,被你嚇得不敢說話而已。
也難怪藺先生現在也未娶妻,這個情商和智商果然是成正比的!
薑鴻南暗暗吐槽時,秦節律已經把手伸出來,一雙秀氣如畫的眉蹙起,白皙的臉上,紅色薄唇緊抿。
“先生,是我考慮不周,您要罰便罰我吧!我願代五哥兒受罰!”
因為孟氏已經提前和藺先生打過招呼,說小秦氏是她好友,也是她特意托她來求情,讓秦節律在藺先生手底下讀書。
還說他身子骨孱弱,要留意照顧,不可過於嚴厲,所以看見薑鴻南身後的秦節律替她出麵,藺先生倒是沒多說什麽。
隻是無奈地收起了戒尺。
“罷了罷了,既然你們覺得在我的課堂上聊天比學習有意思,那我日後便不來教你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