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主母密會宗門人,顧盼偷聽得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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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主母密會宗門人,顧盼偷聽得秘聞
假山石冰冷堅硬,緊貼著顧盼的後背,那股寒意,卻遠不及從偏廳內飄出的話語,來得刺骨。
“柳嫻,為師再說一遍。雪薇的靈根事小,我要找的東西事大。你最好別因小失大,誤了宗門的大事。”
那老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壓,每個字都像小錘,不輕不重地敲在人心上。
柳嫻?
顧盼的呼吸有那麽一瞬的停滯。她活了十幾年,第一次知道,那個被她稱作“主母”的女人,原來叫柳嫻。而這個能讓她畢恭畢敬、連大氣都不敢喘的老者,竟是她的師父。
偏廳內的燈火,將柳嫻的身影投在窗紙上,那道平日裏在國公府作威作福、說一不二的身影,此刻竟微微躬著,透著一股壓抑的卑微。
“可是師父,雪薇她……她的靈根正在枯萎!太子那邊已經……”柳嫻的聲音裏滿是焦急,再無半分平日的雍容鎮定,“若是雪薇倒了,國公府失勢,我們這麽多年在京城的布置,豈不都白費了?”
“婦人之見。”老者,也就是魏坤,冷哼一聲,那聲音讓窗外的顧盼都感到一陣心悸,“一個聯姻的太子而已,能有多大用處?若非此地龍氣駁雜,是那東西最可能出現的地點之一,你以為宗門會讓你在此地耗費二十年?”
魏坤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動作慢條斯理,仿佛在談論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瑣事。
“至於雪薇的靈根,不過是強行嫁接的天品,根基不穩,被反噬也是遲早的事。你若能幫為師找到那個‘噬靈體質’的人,宗門賞下的東西,足夠你再造十個天品靈根!”
“噬靈體質”四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顧盼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丹田深處,那個一直沉寂著的、布滿獠牙的漆黑之口,竟在此刻不受控製地微微抽動了一下,像是一頭被喚醒了名字的凶獸,生出了一絲貪婪的感應。
是她。
他們說的,是她!
原來她這種能夠吞噬他人靈根的能力,並非獨一無二的異變,而是一種有名有姓的體質!
清虛宗,柳嫻的師門,他們竟然知道這種體質的存在,並且……正在尋找。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她的尾椎骨一路竄上天靈蓋。她一直以為,自己最大的敵人,就是柳嫻和顧雪薇,最大的危機,就是被她們抓住,重新淪為階下囚。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錯了。
國公府這對母女,不過是推到台前的棋子。在那背後,有一隻來自上界宗門的無形大手,早已布下了一張天羅地網。而她,就是那張網最中心的目標獵物。
“師父,那‘噬靈體質’虛無縹緲,隻存在於古籍的幾句記載中,京城百萬人口,要如何去尋?”柳嫻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無力。
“哼,若非如此,這等好事也輪不到你。”魏坤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此等體質,萬年罕見。其靈根天生便能吞噬萬物靈力化為己用,乃是天道不容的異數。宗門推演天機,耗費巨大代價,才鎖定此人就在這京城方圓百裏之內,且與你有極深的因果糾纏。”
魏坤站起身,在廳內踱了兩步,眼神變得幽深。
“這種體質,初期與廢靈根無異,甚至無法主動修煉,隻能靠本能吞噬。隻有在生死關頭,或是受到同源靈根的強烈刺激,才會真正覺醒。”他話鋒一轉,目光如刀般射向柳嫻,“你當年奪走你那個庶女的靈根,做得很好。那不僅是為雪薇鋪路,更是為宗門落下了一顆絕佳的誘餌。”
顧盼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誘餌!
原來如此。
三歲那年,那場改變她一生的慘劇,從一開始就不是單純的嫉妒與惡毒。那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布局!她們奪走她的天品冰靈根,嫁接到顧雪薇身上,不僅僅是為了讓顧雪薇成為天才,更是為了用這同源的靈根,刺激她、引誘她,讓她這所謂的“噬靈體質”暴露出來!
她們不是要殺她,至少一開始不是。她們是要“養”她,養到她覺醒,然後……
“找到她,”魏坤的聲音裏透出一絲不容置喙的殘忍,“不要傷其根本。宗門需要的是一個活的‘噬靈體質’,將其帶回宗門,用‘剝靈轉生陣’,便可將此等逆天體質,完美地轉移到我們清虛宗的聖子身上。屆時,聖子便能吞噬萬千靈根,問鼎大道!你,便是頭等功臣!”
剝靈轉生……
完美轉移……
顧盼的牙關死死咬住,唇內已經嚐到了一絲血腥氣。
她終於明白了。
她之於他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人形的“寶物”,一個可以被剝離、被轉移、被奪走能力的“容器”。他們先是奪走了她與生俱來的天賦,現在,又覬覦她從死亡邊緣換來的、賴以複仇的最後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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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道,何其不公!
何其……可笑!
一股混雜著恐懼與滔天怒火的情緒,在她胸中瘋狂衝撞。她很想現在就衝進去,催動噬靈口,將這兩個道貌岸然的畜生,連皮帶骨地吞噬幹淨!
但她不能。
廳內的魏坤,修為深不可測,絕非她一個煉氣五層可以撼動。她此刻若暴露,下場隻會比被柳嫻抓住淒慘百倍。
必須走!
立刻!馬上!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再也無法遏製。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催促她遠離這個極度危險的地方。
她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身體像壁虎一樣,緊貼著假山石,一點一點地向後挪動。
她不敢用靈力,生怕一絲一毫的波動都會被魏坤察覺。她隻能依靠純粹的肉體力量,動作放到了最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偏廳內,柳嫻似乎還在為自己的女兒爭取。
“師父,那在此之前,雪薇的靈根……”
“為師會暫且出手,用秘法封住她靈根靈力的流逝,但治標不治本。”魏坤的聲音裏透著一絲不耐煩,“你與其關心這些,不如多派些人手,把那個叫顧盼的小丫頭給為師找出來!記住,要活的!”
顧盼的身形猛地一頓。
就在她抬腳的瞬間,腳下踩到了一截不知何時掉落的枯枝。
“哢嚓。”
一聲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脆響,在這死寂的夜裏,卻顯得格外刺耳。
偏廳內的說話聲,戛然而生。
顧盼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整個人如墜冰窟。她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屏住了,心髒狂跳得像是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誰?”
魏坤的聲音傳來,不複之前的倨傲,而是帶上了一股鷹隼般的警惕與銳利。
一道磅礴的神識,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從偏廳內席卷而出,掃過院落裏的每一寸角落!
顧盼隻覺得一股泰山壓頂般的力量從自己身上碾過,她的大腦嗡的一聲,險些昏厥過去。她死死咬住舌尖,劇痛讓她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同時將噬靈口的氣息收斂到了極致,整個人蜷縮在假山石最深的陰影裏,偽裝成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那道神識在她藏身之處停頓了一瞬。
那一瞬,對顧盼而言,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神識正在仔細分辨著假山石的每一條紋路。
“許是夜風吹落了枯枝,師父。”柳嫻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這府裏的野貓也多,時常會有些動靜。”
魏坤的神識又停留了片刻,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才緩緩收了回去。
“讓你的人加強戒備,一隻老鼠,都不能放過。”他的聲音恢複了冷漠。
“是,師父。”
顧盼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徹底消失,她才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她不敢再有片刻停留。
趁著廳內兩人重新開始交談,她不再顧忌,身形一晃,如同一道真正的鬼影,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朝著來時的路,瘋狂退去。
她沒有再回頭去看那座偏廳,但她知道,有一雙眼睛,或者說,有一張來自上界的網,已經盯上了她。
鎮國公府,已經不是她能夠輕易試探的龍潭虎穴。這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是屠宰場。
當她悄無聲息地翻出高牆,重新落在那片熟悉的、屬於京城的土地上時,她從懷中掏出了那份蘇清給她的地圖。
月光下,獸皮卷軸上的朱砂紅字,此刻看來,竟像一道道血淋淋的警告。
原以為拿到地圖,便掌握了主動。現在看來,她不過是拿著一張通往地獄的門票,還沾沾自喜。
硬闖秘庫,盜取證據?
在一位不知深淺的上界長老眼皮底下?
這個計劃,已經不是凶險,而是徹頭徹尾的自尋死路。
顧盼捏著卷軸,站在無人的小巷裏,夜風吹過,帶來一陣涼意。她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計劃之外的茫然。
前路,該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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